第十四章 大神易小鬼難纏
第十四章
吳娜、張揚陪同陶謙一行徐州高官站在徐州大營的箭樓上,望著地平線那邊的西南方。
「我倒要看看,他吳家堡到哪裡去找後援?」曹宏站在陶謙後邊,瞥了一眼吳娜,望著空曠的遠方冷笑道。
曹宏是陶謙身邊的紅人,徐州所有事宜機密對他都是全面開放的,他自然知道吳家堡的底細。
在他看來,若不是陶林那個傻兒子(陶宇)一門心思倒追吳家堡的千金,多次監守自盜,把徐州府庫里的糧食、刀槍成車成車地往徐州搬,吳家堡至今還是一群叫花子呢。吳家堡加上民壯也不過五六千人馬,出動兩千剿匪就頂天了,若是真的傾巢出動,搬來五千人馬到下邳去打「天水國」,除非吳家堡不想要自己的老窩了。
吳家堡這幾年跟黃巾軍大仗小仗不斷,今日吳家堡帶人抄了一夥黃巾的家,明日就有幾千黃巾去吳家堡尋仇,然後被吳娜打得頭破血流狼狽逃竄。由於黃巾力量分散,又面臨徐州大軍的圍剿,面對欺軟怕硬的吳家堡,他們吃了不少虧。兄弟被俘虜成了苦力,辛苦搶來的珠寶金銀成了人家的津貼,雙方苦大仇深深似海,若是吳家堡真的老巢空虛了,黃巾軍不趁虛而入直搗黃龍才叫奇聞呢。
雖然吳娜說了,他們只是第一波人馬,後面的還會陸陸續續趕到,這樣做就是避免一次出動人馬太多,驚動了黃巾軍的眼線,使得他們知道吳家堡內防空虛趁機偷襲。
加上陶宇這個招撫使在一旁努力為吳家堡辯護,並用項上人頭和陶家的聲譽擔保,吳家堡絕對是忠於陶公的。
陶宇姓陶,陶謙也姓陶,而且是親戚,陶宇用陶家擔保,雖然沒有明裡說可自然也把陶謙扯了進來。曹宏沒話可說了,可是他馬上上言,要陪主公在軍營門口迎接吳家堡的第二波勇士。
張揚出乎曹宏的意料爽快地答應了,於是一眾人就在秋風中矗立了快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了,也沒有看到遠處一個人影。
「咳咳……」陶謙帶著病,加上天氣寒,又站在高處這麼久,此刻面色虛白,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刺史大人身體欠佳,這兒風大,還是快些回去歇著。如今亂局將至,我們都可以有事,唯獨刺史大人不能有事,數百萬徐州百姓不能沒有您啊。」張揚忙上前說道。
熟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陶謙雖然也是一代雄才,可是畢竟遲暮了,沒有了大志向的他也開始喜歡上下屬的謳歌讚頌了,討厭起動不動就血淚直諫。
他這一生最大的驕傲就是在天下大亂時,將他治下的徐州打造成了溫良的港灣,成了天下避難百姓爭先恐後趨向的人間樂土。數人的歌頌讓陶謙感受到了作為一個文人士大夫一生最大的快樂,雖然忠言逆耳利於行,可是歌頌卻是精神鴉片,能給一個遲暮老人難得的慰藉。
曹宏就是就是謳歌做得好,才這麼快獲得陶謙歡心,成為徐州一言決定萬人生死的大人物的。
張揚這句馬屁響而不臭,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陶謙的軟肋上。
陶謙在曹宏的順氣下緩和了不少,他抬起頭看著一臉關切的張揚,覺得吳家堡的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野蠻粗魯了。
「你叫什麼名字,如今身任何職啊?」陶謙接過曹宏遞給他的一塊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看著張揚溫言問道,給人一眾如沐春風的感覺。
名士就是名士,一言一行都這樣有感染力,這就叫磁場。
張揚看著陶謙那慈祥的面容,聽著那溫和的嗓音,心裡暖暖的,雖然知道這不過是政客的作秀罷了,並不是真的在乎自己,可是還是壓抑不住那股暖流。
「回刺史大人,在下劉揚,字如一,一顆報效大漢之心始終如一。揚乃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由於揚雙親慘死,家園焚毀,輾轉來到徐州祈求庇佑,被吳家堡救下收留,如今身居文化部部長一職。」張揚雙手抱拳,向陶謙做了個揖恭敬地回到道。
「閣下是漢室宗親——失敬失敬!」陶謙頓時一驚,連忙上前向張揚行禮,張揚也是客套地虛扶,誠惶誠恐說道,豈敢豈敢。
對於「文化部部長」一職,陶謙是真的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官職幾品俸祿如何都是一所知,可是自己封給吳家堡的官銜不都也是他自己想的嗎,自己能這麼做,吳家堡為何不能。若是吳家堡一個朝廷非在冊官員,認命了一個在冊的官員,那才是讓人詫異呢!
望著吳娜異樣的眼神,張揚深意地一笑小聲道:「看見了,我這個漢室宗親的身份還是很值錢的,一方牧守都要想我行禮。也就是你將我這個漢室宗親看的一文不值,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
「給你點顏色你就敢開染坊了?」吳娜瞪了張揚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就在這時,曹宏陰陽怪氣地說道「吳將軍,都快日上三竿了,你們的人馬還沒到,是不是遇到了黃巾軍的伏擊,來不了了?」
吳娜毫不畏懼,上前颯爽地一抱拳朗聲道:「曹參將請放心,吳家堡雖然粗鄙,可是禮法卻是懂的。縱然是真的遇伏,吳家堡也絕不會耽擱了刺史大人的大事!」
「口說憑,吳家堡若是到了後日仍然法按照軍令發夠五千兵馬,那就別怪我依照軍法處置了!」曹宏上前一步冷笑道。
「你——」吳娜氣道。
「怎麼,要動手?」曹宏似笑非笑地說著。
就在這時,陶宇指著前方叫道:「來了,來了!」
眾人順著陶宇所指一看,果然,在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現一個黑點,然後是越來越多的黑點,等到靠近一些,才能看清楚那些是一群扛著一面旗幟的士兵,或者說是一群拿著武器的土匪混混。
「這——」望著最前面那面綉著「吳」字的大旗,還有身後趾高氣揚,肆忌憚笑罵聲響成一片的土匪,曹宏愣住了。
扛著大旗的正是龍陽!原來昨天太陽落山時張揚等人感到徐州大營,就只帶了一半的人馬入營,而另一半則由龍陽統領,掩藏在離徐州大營十五里開外的一指山裡,等到天放亮了,他們才打著旌旗大搖大擺地走官道,一路打打鬧鬧大聲嚷嚷地向徐州趕去,生怕路過的人不知道他們是一群法天的吳家堡雜牌兵。
「我家將軍都說過了,一次出動人馬太多,會讓黃巾軍察覺,對兵馬抽調一空的吳家堡會十分不利。所以,我們就將五千兵馬分成五批,每兩批之間一般相差一日的路途,如今來了兩批,也就是說等到三天後,吳家堡的五千人馬就能彙集完畢。」張揚湊過去笑著說道,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吳家堡為了刺史大人的大事,不顧自己被人抄老窩的危險,抽調絕大部分兵馬幫助刺史大人討伐逆賊,我們吳家堡對刺史大人可是忠心耿耿啊。」
「如一啊,這次真是為難你們了。不過你放心,老朽是絕對不會虧待功臣的!」陶謙拉住張揚的手,感激地說道。
「刺史大人愛民如子,萬民誰不稱讚刺史大人。為刺史大人效勞就是為萬民效勞,縱然是粉身碎骨全,也萬死不辭!」張揚忙開陶謙那樹皮一樣的手,「感激涕零」地長揖道。
「如一真乃壯士也!——不知如一可願到老朽身邊任職?」陶謙讚賞地看了張揚一眼,溫和地問道。
吳娜一驚,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害怕,害怕張揚真的另尋高就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捨不得張揚走,是兩個人拌嘴鬥氣還不夠?還是這麼久的相處,磕磕碰碰之間,心裡已經有了他的影子?
吳娜心弦一緊,雙拳緊握,緊張地望著張揚。
張揚聽了陶謙的話,先是一愣,然後感激地抱拳行禮道:「多謝刺史大人厚愛。只是揚深受吳家大恩,以為報,只願盡我所能為吳家堡奔走效勞。刺史大人身邊良才數,隨便一個就比揚好百倍——恕在下不能接收刺史大人的好意!」
「放肆!刺史大人好言挽留,你竟然敢不從,你以為你是誰阿?」曹宏馬上大怒地指著張揚的鼻子罵道。
「你以為你是誰阿,刺史大人都還沒開口,就輪到你狂吠了?」張揚反言相譏道。
「你——」這次輪到曹宏指著張揚氣短了。
「怎麼,要動手?」張揚似笑非笑地將臉湊過去,一副你不敢打的賴樣子,氣的曹宏渾身哆嗦。
吳娜頓時心裡一松,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又見張揚學著剛才曹宏氣她的樣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將曹宏氣得鼻孔冒煙,吳娜忍不住笑出了聲,同時心裡產生了一種感激的情愫。
「好了好了,吳家堡的將士們初來咋到,老朽該去慰問一下才是。方雲(曹宏的字),快去吩咐下面準備好熱湯給將士們洗浴,並備好酒食,我要跟吳家堡的將士們共飲!」陶謙擺擺手苦笑道。
陶謙吩咐,曹宏不敢違背,只能狠狠地瞪了張揚一眼,這才硬著頭皮道:「喏!」
等徐州上下官員走干盡了,張揚抬頭,正望見吳娜深情地凝視著他,張揚心裡一動,湊過去嬉笑道:「怎麼,認識這麼久,今天才發現我長得很帥是?」
「去死!」吳娜好氣又好笑,說著就要抬腿踢人。
張揚連忙閃的遠遠的,遠遠地對著吳娜笑道:「上一次,你一甩害得我淌了半斤血,昏睡了兩天兩夜。若是被你一腳踹下了箭樓,還不要摔個半身不遂躺一輩子?」
吳娜嗔道:「若你真的被我踹下去摔殘了,我伺候你一輩子總成了!——來,我要踹了啊!」
說著,吳娜就笑著向張揚撲了過來。
陶謙的慰問宴飲結束,曹宏叫來心腹曹章小聲吩咐道:「我總覺得吳家堡的人馬有鬼,你過去吩咐黃龍,讓他好生監視吳家堡的人,不管他們有什麼動靜,都要記下來,然後一五一十地稟報給我!」
「喏!」曹章領命而去。
夜幕降臨了,吳娜、龍陽、張揚在帳篷里燈下談話。
「不知是不是他們發現了我們的意動,才加緊了對我們的監視?」吳娜皺著秀眉說道。
「他們看得這麼緊,我們的人馬還如何潛的出去?若是我們出不去,我們不是要露餡兒了嗎!」龍陽扯著大嗓門說道。
龍陽這一嗓子嚇得張揚慌忙一把站起來捂住他的嘴巴,緊張地向帳篷外望了望,告誡道:「小聲一點兒,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龍陽臉一紅,憨厚地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嗓門是我爹給我的,想小些都小不了。」
張揚也不在意,在燈下來回踱步,吳娜望著他投在帳篷壁上的黑影,柔聲問道:「想出法子了嗎?」
張揚轉過身,向她嘿嘿一笑:「你猜?」
吳娜苦笑著搖搖頭:「我猜不出來。」
張揚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辦法我想到了——」
「什麼辦法?!」張揚話一出,吳娜龍陽幾乎同時脫口說道。
「很簡單,還是干我的老本行——搭台說書!」張揚詭異地對他們輕輕一笑。
「嗯?」兩人不解。
「不過,如今他們的戒備之心還很重,尤其是那個曹宏,似乎他對我們吳家堡很有成見,處處與我們做對。大神易過,小鬼難纏,而且那個曹宏位置不低,可不能栽在他手裡。所以,我們暫時還沒有機會,不過等咱們混熟了,而且他們聽了我的故事不能自拔了,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張揚捏著下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