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地一聲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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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平地一聲雷
張揚曹操讓步兵尋隱秘密處留守,絕大部分騎兵合兵一處,朝著洛陽發動了攻擊。
當這支孤軍帶著席捲沉浮的氣勢,朝著巍峨挺拔的宮牆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思想準備的西涼守軍立刻慌亂成一團。獃獃地看著敵人滾滾至城下時,竟沒有任何反應。
「神臂營,拋射」張揚一身厚實嚴密的鎧甲,手中拿著明晃晃的腰刀,在駿馬衝到城牆下時,猛然晚住韁繩,高聲呼喝到,然後迅速策馬偏斜,向著東側沿著牆角跟狂奔而去。
「神臂營——齊射」黃忠雙tu控馬,身子在馬上筆直而平穩,猿臂張開,長弓在手,朗聲一喝,他手中的五支利箭就「嗖嗖嗖」飛射而出,同時城樓上五個西涼軍相繼應聲中箭,個個命中要害,軍中爆發出一片歡呼。
同時,跟隨黃忠羽箭的是雨點一樣稠密的箭雨飛蝗。它們斜飛上高空,在到達頂端之時,齊齊掉轉方向,朝著斜下方城樓上的西涼軍攢射而去,頓時驚恐的慘叫聲響成一片。成百上千的西涼軍在城下的箭雨洗禮中,成為冰冷的屍體。
城樓上毫防備之下的慘重死傷,終於讓守城大軍醒悟過來。
東門的守將黃凌,一把把射穿盔帽的羽箭拔狠狠地下來丟在地上,然後「噌」地一聲拔出腰刀凄厲地呼喝道:「放箭,放箭」
西將軍守軍慌忙地拿弓向著城下射擊,但敵人的騎兵早已風掣一般席捲而過向著別處去了,他們晚來的箭雨只能夠得到他們最後面的馬屁股。
洛陽城下馬蹄如暴雨炸雷,席捲著漫天黃塵,當城下的騎兵沿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城牆下賓士,同時從馬背上向著所到之處的城樓上拋射出一波*稠密而精準箭雨時,城樓上的守軍也開始反應過來,反擊也開始急劇升級,同時急促的警鐘響徹了洛陽城
洛陽乃一朝帝都,天子百官都在其中,加上周邊人口更是恐怖地超過百萬,董卓當然非常重視,守軍也自然十分雄厚,不下十萬精銳人馬。
收到警報,城樓上頓時人頭攢動,腳步如潮,拋射而來的箭雨也頓時密集了不止一倍
「把我們的檄文射上去,就撤」張揚見到城樓上黑壓壓的人頭,密密麻麻的飛蝗攢射,高聲喝了一聲。
只見馬上功夫嫻熟的騎兵們策馬避開箭雨攻擊,尋到一段反擊薄弱之處,紛紛從馬背上的背囊里取出早已經準備摺疊好的檄文,用箭頭刺穿,然後黃忠一聲厲喝,「嗖嗖嗖」萬千隻羽箭帶著千百份檄文,飛上了洛陽城頭。
由於箭頭被檄文阻礙,殺傷力消了不少,但這些檄文一旦上了城樓,帶來的殺傷力遠遠不是刀箭能夠比擬的。
檄文拋射完畢,張揚望著自己人馬距離城樓這段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羽箭,高聲喝道:「撤」
但是黃忠此時卻是沒有將長弓放下,而是搭弓上箭,掉轉馬頭,似乎是要往已經根本法靠近的城牆處衝鋒。
張揚喝道:「漢升,撤」
黃忠朗聲道:「這就來」
說完,只見黃忠眯眼,拉弓,松弦,一支羽箭帶著刺破空氣的呼嘯直奔城樓而去。
只聽「咯吱」一聲響,卻是那高揚招展的大旗被黃忠一箭射斷,然後力垂下,從高高的桅杆上順著城牆聲地滑落,滑落到一片黃塵和羽箭的海洋里。
「噢噢噢噢——」城下大軍齊齊高聲歡呼,而城樓上守軍卻是一片驚呼。直直地目送突如其來的敵人騎兵,席捲著滾滾狼煙,就這樣瀟洒離去。
此刻董卓一身龍紋華服正走在前頭,拉著有氣力的小皇帝劉辯的手,一步一步朝著社稷壇上去,就聽見凄厲的警鐘傳來,然後就是一片雷動和廝殺。
董卓止住步伐,回頭眺望遠處,皺眉道:「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成有人大白天造反?」
靜候在一旁的王允忙上前畢恭畢敬地向董卓行了一禮道:「王允這就遣人去看看。」
不等王允下壇,遠處就見一個甲士飛奔而來,然後慌慌張張地奔下馬來遠遠地呼喝道:「敵人攻城了,敵人攻城了」
董卓一聽,猶如耳邊響了一聲炸雷,頓時呆住了。而一同候在壇下祭天的大臣們先是集體石化,然後猛地一下爆開來,交頭接耳難掩激動的激烈議論,猶如一片春日裡的蜜蜂亂飛的花叢,嗡嗡嗡嗡亂成一團。
董卓卻沒瞧見待在他身邊側著臉沉默的小皇帝眼中一閃而逝的欣喜,而是一把鬆開劉辯,指著壇下的群臣暴喝一聲:「難道你們想勾結亂匪造反不成」
群臣頓時嚇得集體一哆嗦,然後齊齊匍匐道:「相國乃匡扶大漢之人,臣等怎敢。」
他們此刻是在祭天,但擺的不是大漢列代皇帝,而是董卓
董卓見到眾大臣如此模樣,冷哼一聲,背手而立蔑視眾生地說道:「誰敢有二心,別怪咱家翻臉情想想鄭家,你們就該知道跟咱家做對的下場」
眾臣子都是一個激靈。
鄭泰全家被誅,他的兒女卻是被董卓留了下來,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
一到董卓高興了,就會把眾人都叫來,到他的永安宮,讓他們兄妹當著眾人的面,現場表演一場纏綿恩愛的視覺盛宴,看的眾人心跳加速,同時也是冷汗淋漓。
從小春子那裡得到消息,妹妹鄭環兒已經害喜了,顯然有了身孕。孩子他爹竟然是她的親哥哥,這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恐懼
他們看著榻上雙雙赤*裸,親wen歡愛的少年少女,聽著那深重的喘息、那婉轉的啼鳴,眾人不由地想道,若是榻上的男女換成他們的兒女,脫得精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作這樣的事,他們就感覺墮入了冰窟一樣,邊的黑暗和恐懼向他們襲來。那是一種比死還恐懼的感覺。那叫身敗名裂,那叫挫骨揚灰,貽笑萬年
所以,當董卓又拿出那對可憐至極的兄妹警告他們的時候,他們都一下子謹慎了許多,心中的歡喜之火也一下子被沉重的失敗代價撲滅。
「選的真是時候」董卓站在高高的祭壇上,眺望著宮闕繁華的洛陽宮牆之處,冰冷地哼了一句,然後輕輕側身瞥了一眼依舊獃獃的小皇帝說道:「陛下啊,看見了,咱家想做一件好事怎麼就這麼難。總是有人想在咱家臉上吐口水。咱家心地善良,但如今也是忍可忍了。」
小皇帝看了他一眼,依舊沉默語,董卓卻已經轉身下壇,同時高聲吩咐道:「王允,送陛下回宮。其他人隨我打殺那些欺人太甚的鼠輩去」
望著雲從而去的董卓,王允這才緩緩地走上祭壇,警惕地四下望了望,才激動地渾身發顫地劉辯小聲道:「陛下,救咱們就大漢的忠臣良將——到了」
董卓走了,小皇帝也少了很多顧慮,也是又警惕地望了望周圍遠遠而立的人馬,抓住王允消瘦的手,忍住激動,用感激的眼神看著他,幼稚而沉穩的嗓音說道:「愛卿,這些日子苦了你了。等恢復了漢室,朕必定封愛卿為三公。」
王允聽到小皇帝的允諾,頓時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能君臣相顧言。但這一老一少,一君一臣卻都從彼此閃爍著耀眼光華的眼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看到了涅槃重生的契機。
戒備森嚴的天牢里,荀攸正跟一個年歲相仿,很有氣度的灰袍文士隔著木欄話語。這人正是李儒派來企圖勸服荀攸投誠的名士華歆。
華歆,34歲,比荀攸小一歲,字子魚,平原高唐(今山東禹城)人。
華歆曾官至尚書郎也算是官場達人秀了,但卻遠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當年黨錮之禍,他也是受害者之一,跟劉錶王允等人都是反對宦官集團的太學生之一,只是那時他年紀小被老師保護起來了,沒有性命之憂,但卻是前途一度望。
還是宦官集團做的太過火,招致了眾怒,靈帝轉變了天平,外戚集團勝出,他這才被解除通緝。然後去了冀州。
當時的大漢王朝在太平道起義的烽煙中已經風雨飄搖。又加上靈帝信了漢室宗親劉焉(劉璋的爹爹)的話,讓各州刺史直接變成了州牧,成了節度使一樣多樣實權尤其是兵權的實權派,各路諸侯積累了幾年,力量大增之下,都有了不臣之心。
那時候,冀州刺史王芬就是其中之一。當時領地玉出使,讓王芬準備接駕。王芬聽信巫師的鬼話,認為天時已到,計劃挾持廢除靈帝,立合fe候,先是找來曹操共謀,曹操不肯。他又去找華歆,華歆也認為王芬喜歡空談沒有真本領,也拒絕了。
不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消息泄露,靈帝本來計劃來使的,卻突然不走了,而是傳召王芬去洛陽面聖。
王芬知道陰謀敗露,畏罪自殺。而華歆卻此時表現的立場堅定,被為孝廉,任郎中,但不久因病卸任。
不過,辭官的第二年,靈帝病死,在李儒的幫助下大刀闊斧擊垮了董太皇太后和董重的何進,徵召華歆為尚書令。
華歆認為滅除宦官集團就在眼前,大漢的曙光就要到來,欣然而往就職。卻不想李儒這個卧底能量實在是大,何進表現的也足夠的愚笨,自己身死還讓董卓在李儒的接應下,不費一槍一就入主洛陽,華歆還沒來得及施展抱負拯救大漢王朝,就成了董卓的俘虜。
不過李儒認為要改朝換代必須收攏人心,這些前朝大員都是精英,該留的都要留下,董卓應允,華歆雖然官位小了很多,但好歹沒有了性命之憂。
華歆表現的很低調,跟王允不太一樣的順從,讓董卓認為他是可以用的人,就派他來勸降荀攸了。
董卓卻不知道,此刻華歆跟荀攸的對話絕對不是他預期的那樣。
「剛剛傳來消息,城外有大股騎兵向洛陽發動猛烈攻擊,射殺了數百守軍,還射斷了董卓的將旗……並且,送來了安撫人心,號召我們討伐董卓的檄文。」華歆望了一眼遠處走動的獄卒,小聲地對荀攸說道。
這麼多日的勸降,荀攸已經跟華歆頗為熟識,成了敵營中的知己。往日都是華歆安慰荀攸,盟軍已經在前線猛烈攻關,抵達洛陽指日可待,讓他堅定信念,絕不能降。
而一個月過去了,今日終於送來了讓人激動的消息。
荀攸嘴角激動地哆嗦了一下,趴在木欄的縫隙處小聲問道:「是誰的人馬?多少人馬?袁紹,袁術?孫堅?袁遺?」
華歆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份摺疊的很小的檄文紙張(我再強調一下,此時紙張已經很流行了,不要受新三國電視劇的誤導,送份加急戰報都用竹簡),荀攸也是飛快地伸出袖子,毫痕迹地完成了秘密文件的交接。
華歆看了一眼遠處游弋的獄卒,小聲說道:「我去支開他們,你抓緊時間慢慢看。看完之後立刻銷毀,不要讓他們看見檄文到了這兒。」
荀攸點點頭,輕輕笑道:「放心,我會把這份檄文和所有秘密一起裝在肚子里。」
華歆苦笑道:「那可不是飯食,少吃點為好。」
說著就大步離去,然後高聲對獄卒寒暄道:「各位兄弟,華歆有話跟各位講,不要讓這裡的犯人聽到,咱們外邊說。」
於是裡面立刻安靜了下來,荀攸這才走到角落裡對著牆蹲下來,從袖子里取出檄文,用顫抖的手一層一層地打開,然後聲地讀了起來。
「國賊當道,天道沉淪。血染神州,人神共憤……國賊不除以祭蒼天,以安社稷。吾等遂率疲弱之旅,千里赴死,破軒轅,渡洛水,擊潰西涼軍數十萬眾合圍,終抵帝都……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每每想起陛下門g塵,帝都淪喪,余夜不能寐……所有心繫大漢的子民們,董fefe的末日要到了,拭目以待,簞食壺漿準備迎接劉揚,曹操於洛陽遙寄。初平元年二月二十七日——」
「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荀攸對著黑黑的牆壁,掩面泣不成聲。
但同時張開淚眼,望著已經被他的眼淚弄得模糊一片的檄文,看著落款處模糊一片的曹操旁邊的劉揚,荀攸不由地想起,當日潁川郡守府中見到的那個文質彬彬的將軍,那個跟救命恩人吳穎隱隱有著不同尋常關係的年輕人。卻不想,一別數月,今日他竟帶著孤軍衝破重重障礙,率先殺到了洛陽城下。
「劉揚,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大漢所有人失望啊……」荀攸低聲呢喃道。
然後就聽外邊傳來腳步聲,荀攸趕緊一把將紙團丟進嘴裡,一翻白眼就咽了下去。然後就聽隨著腳步聲傳來的吆喝:「吃飯嘍,香噴噴的大米飯和黃豆芽」
荀攸感覺這胃裡傳來的響動和難言的味道,緩緩站了起來。
「呦,怎麼眼睛這麼紅?哭過了?」獄卒不知天高地厚地調侃道。
荀攸乾笑道:「眼睛進了沙子,好多沙子。」
李儒剛拖著病弱的身軀進來,就聽見裡面傳來董卓的咆哮,然後就見一個紙團划著拋物線落到了他的腳跟前,然後裡面一陣桌几茶具翻滾破碎的聲響,還有董卓憤怒至極的呼喝:「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敢如此辱罵咱家,劉揚,曹操,看咱家不把你們滅九族,剝皮抽筋,點天燈」
李儒捂著嘴巴嘶啞地咳嗽了幾聲,然後病懨懨地輕步走進去。董卓看見李儒來了,先是一愣,然後把正準備一腳將地上的茶盞踢飛出去的腳收回來,走過去輕聲關切地看著李儒說道:「怎麼起來了?病的這麼利害,怎麼不多躺一會兒?」
李儒淡淡一笑,向董卓倒了謝,然後臉上病態地嫣紅緩緩退去,變成了紙一樣的蒼白。看的董卓一陣蹙眉揪心。
「相國,不是我不想躺著啊,實在是沒辦法躺著了……咳咳……事情我都知道了。」李儒咳了兩聲,董卓將自己榻上的白虎皮放到對面的座椅上,讓李儒坐下,李儒倒了謝這才說道。
董卓點了點頭,沉著臉忍著憤怒地說道:「郭汜那廝竟敢謊報軍情,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李儒搖了搖頭,董卓一愣,問道:「不能殺?」
李儒苦笑道:「顧不上啊。先把眼前城下的情況給弄清楚了再考慮清算郭汜。」
董卓聽了李儒的話,一屁股坐下來,結實的卧榻也是「咯吱」地呻淫了一聲。
他仰頭嘆息道:「真不知道這仗是怎麼打的。袁紹各路諸侯紋絲不動,根本用不著顧忌東線受敵,那他們五路這麼多精銳,竟然還能讓劉揚小兒跳出來,跑到咱家眼皮子底下辱罵咱家,他們當時是不是沒睡醒呢。」
李儒沉思片刻,抬頭說道:「劉揚崛起的太快了,又傳言是漢室宗親……若不快些擺平,後患窮。」
董卓點點頭,道:「那好,咱家倒要看看劉揚和曹操能在咱家肚子里折騰出什麼花樣來文優就安心養病,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李儒點點頭,就見董卓抬頭一看正看見宮殿門外的那個紙團。董卓目光閃爍不定,最後猛然起身,眼中閃著寒光凝聲冷笑笑道:「敢罵咱家是董fefe,哼,咱家可不是軟柿子膽敢收藏這份檄文者,膽敢背地裡議論者——殺赦」
就在當晚,中原大地的夜空中早早傳來了沉悶的春雷。
張揚平地一聲雷,洛城就要血雨腥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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