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 絕境
「走，離開這裡……」
白菜聲音很虛弱，明亮的眼眸已經黯淡下去，軟軟的靠在孫曉花的胳膊上，乾癟的身軀就彷彿被榨乾了所有的水分。
「白菜。」孫曉花艱難撐起身子，捧起白菜，看著白菜那乾癟失去了光澤的身軀，心都在抽.搐。
「寧飛揚，這筆賬，我記下了。」
儘管很想殺了寧飛揚，但孫曉花明白，他根本沒有那個能力，甚至都不敢多作逗留。
透石術的法決一掐，孫曉花直接遁入地底，消失在了坤寧殿中。
曾經白菜施展天賦神通石化住寧飛煙，也只能石化很短一段時間，對付比寧飛煙要強大不知多少倍的寧飛揚，即便白菜拼盡全力不惜損耗元氣，估計也只能制住對方十幾息。
十幾息的時間，孫曉花不敢有絲毫怠慢。
這十幾息，是白菜用生命本源的元氣換來的，孫曉花只要想想就感到無比懊悔。
寧飛煙，寧飛揚.……這兩個名字是多麼相似，即便是巧合，難道他就不能夠打聽一下嗎？
為什麼要如此麻痹大意，只因為他現在已經強大了很多？比起曾經強大了數十倍不止，強大的實力已經蒙蔽了他的謹慎？
大意、輕敵、孫曉花總結到了最後，徹底清醒，感到無比的愧疚。
一個人在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之後，很容易就會迷失了本心，開始墮落，開始自大狂妄，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孫曉花本以為他的心性已經得到了磨練，在經歷了數次與妖怪的血戰中變得堅韌，在經歷了綠芙的慘死後，變得無比堅強，更是在經歷了與寧飛煙的糾葛后，變得越發謹慎，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可現在，他發現還不夠，這一切的努力都不夠，他的心還是那麼脆弱，他看似強大，實則弱小得不堪一擊。
每次都是白菜站在他的身前保護他，每次都是白菜犧牲自己去救他。
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脆弱，這麼可憐？
逃，所有人都不能相信，即使是富大貴，他也不敢再去尋找。
富大貴待他的確真誠。
可現在，面對大唐國師寧飛揚的虎視眈眈，富大貴就算身為富家少爺，也不能改變什麼，去尋找富大貴，也不過是牽連旁人。
皇宮地底，禁制極多，孫曉花穿行在地底當中，也能隱約感知到不少強大可怕的禁制波動，前行的速度一緩再緩。
星數術再次感應到了危險的逼近。
這種感覺就彷彿明知道死亡在倒計時，卻無能為力，明明咽喉被掐住無法呼吸，只需要鬆開雙手就可以解脫，可雙手卻不受控制，無法掙脫。
無力感！
挫敗感！
恐慌感！
孫曉花滿頭大汗，他仍在堅持，在掙扎。
就彷彿已經被大網束縛住的一條魚，妄圖通過劇烈的掙扎掙脫漁網的束縛，重新逃回水中。
熟悉的平淡聲音，遙遙傳來，在腦海化作轟鳴回蕩。
「一隻妖靈，具備如此奇異的神通術法，難怪飛煙會看上，孫曉花，你不必逃了，逃不掉的……」
寧飛揚的身影仿若鬼魅，在偌大的皇宮中穿行而過，似一陣風。
巡邏的皇宮侍衛從其身旁擦肩而過，彷彿都不曾察覺到寧飛揚的存在，甚至那淡淡的話語聲所有人都充耳不聞。
就似乎，兩者不是出於同一個空間，而是相隔著兩個不同的世界。
「怎麼辦？怎麼辦？」孫曉花很焦急，可越是焦急越是想不出任何辦法。
或者說，實力弱小如他，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寧飛揚這麼強大的敵人，根本就無解，沒有任何自救之法。
「不行，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要反擊，要反擊……」
孫曉花咬牙，他不甘任由命運受人擺布，不甘就這麼落入寧飛揚的手中，任由對方將白菜帶走。
轟！
地底傳來轟鳴，一塊塊石磚被掀起，孫曉花從地底衝出，想要製造出巨大的動靜驚動周圍所有人，驚動皇宮.內的侍衛，甚至驚動唐清宗。
可當他鑽出地面的那一剎，他的臉色陡然一片煞白。
眼前的一切，都已變了模樣，哪裡還有什麼大唐皇宮，哪裡又有什麼建築群落.……入眼的一切，一片黑暗，除了黑暗，再無其他。
若說有，那便是自黑暗中一步步走來，身影越來越清晰的寧飛揚。
「這是幻術？這是夢境？」
孫曉花的心沉入谷底，無邊的黑暗，彷彿侵蝕了他的心，他感應不到一絲的幻境波動，這一切彷如真實，更不似夢境。
「大概，你還不清楚，這夜的黑，只為了襯托我的存在，是最為矚目。」
寧飛揚嘴角微翹，站在孫曉花的面前，眼神平淡的看著他，就彷彿看著一隻垂死掙扎的鹹魚。
鹹魚能夠翻身嗎？會有翻身的那一天嗎？
可能有吧，但不會是今天。
身為入道境的修士，寧飛揚很清楚自己所掌握的法則威力。
黑夜法則，只要是在這夜裡，那就是他的主場，他將成為所有人的夢魘。
不鬧出太大的動靜，連大唐皇宮.內隱藏最深的老怪都不可能察覺此地的異狀。
誰能夠出手從他的眼皮底下救人？
他根本不會給別人察覺的機會。
「曉花.……」白菜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似乎就要沉睡過去。
但這一刻這可愛的小傢伙卻無比固執的睜著眼睛，想要從孫曉花的懷裡掙脫出來。
「曉花，讓我……跟他走吧。」
白菜已經打算放棄了，她幫助過孫曉花很多次，可這一次，她覺得可能是最後一次，去幫孫曉花了。
「不可能！」孫曉花大吼。
聲音凄厲的就像是受傷的野獸，在黑暗中發出痛苦而壓抑的咆哮。
他將白菜抱得更緊了，誰也不能從他手裡奪走白菜。
這個救了他數次，數次保護在他身前的天生神物，即使她不是人類，孫曉花也從不當她是異類，已經將她視作了自己最重要的親人。
他只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弱，無法守護自己喜歡的。
他只恨自己為什麼這麼蠢，參加天驕盛會自投羅網。
「冥頑不寧的人。」寧飛揚搖了搖頭，不想再拖延下去了，手指輕輕點出一彈，一抹黑色的流光就出現在指尖，迸射.到孫曉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