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春柳與冬霜
在蕭九遙突破二品境界後，莫青雲也是送上的一份厚禮。
《春柳》《冬霜》，莫青雲身上背負青丘墳五百年劍道氣運，如今又是青丘劍仙，憑借著的正是這兩本與劍同名的劍譜。尋常修行之人能煉出一把本名法器已是不易，但身為劍仙的莫青雲卻是有兩把本命法器，雖都是劍無異，但卻是兩把相反的劍，不論是劍術還是劍意，春柳與冬霜截然相反，任誰也想不到他是如何同時駕馭這兩把劍的。
蕭九遙收到劍譜後欣喜不已，兩本劍譜由幼羊皮縫織，手指觸碰其上極為細軟，舒適。得到兩本劍譜之後蕭九遙迫不及待的捧著其坐在床上翻看。
待他翻開第一頁時便知曉這兩本劍譜絕不簡單，第一頁上歪歪扭扭的畫著兩個小人，以橫條兒作劍對招，第二頁，第三頁，皆是如此，每一張都有兩個如火柴人一般的兩個小人用劍對招。正當他覺得自己被莫青雲戲耍了的時候，下一張便是一整頁兒的文字敘述。
正楷小字，行列之間極為規整，如是拓印一般，極難想象如莫青雲這樣賤兮兮的人竟能寫出這般漂亮的字體，看到莫青雲的字跡後蕭九遙倒是覺得還是前麵畫的那些小人兒符合他的風格兒。
《春柳》與《冬霜》上的敘述竟比《甲子九劍》更為晦澀難懂，蕭九遙合上羊皮書本兒笑著輕聲自語說道：
“這家夥竟能說出這等高深語句兒，真是難以想象。”
門子吱呀一聲被打開，莫青雲挽著莫知雪走了進來輕聲笑道：
“小舅子，你這馬匹拍的一般啊。”
蕭九遙合上書本兒從床上走下，指著羊皮書卷說道：
“看不懂。”
莫知雪黛眉輕展笑言道：
“這不是把他拽來了。”
莫知雪知曉如今的蕭九遙定然是難以參悟《春柳》與《冬霜》二書，故而一早就將莫青雲拽了過來。
一襲青衫直接盤坐在門檻兒上望著院子裏巨大傘狀梧桐樹，說道：
“姐夫這人腦袋不好使，起名字就是這般隨意。劍術如其書，《春柳》顧名思義劍如春風拂柳，劍出手，穩，輕，柔，緩，求其劍意。《冬霜》劍如冬日大雪覆山，出手之時如大風卷厚雪，重萬鈞，快如電，劍氣如十二月寒風，講究一個劍未到，劍氣先至，比起《春柳》《冬霜》更是追求其劍招，劍術，待到三者相融相輔相成相互貫通，便可。”
蕭九遙細細品來這些話，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一劍快，一劍慢，一劍如春風拂柳，一劍如厚雪覆山，一人持兩劍同時出招怎會做到？蕭九遙沉思片刻後眯眼淺笑說道：
“姐夫這不是捉弄人嘛，這不正是如同讓人一手畫方，一手畫圓？”
莫青雲眯起比蕭九遙更為狹長的眸子說道：
“是這麽個理兒，也不是。”
這話說的原本就不怎麽清楚的蕭九遙更是迷糊，莫青雲將桌子上的柴茶壺倒出些許水來，伸出兩手枝尖兒輕點其上，接著便真的在桌子上畫起方塊兒與圓圈兒來。眨眼光景，竟真的讓他給畫出來了。莫青丘抬手指著桌子上茶水畫出的方塊與圓圈說道：
“你可是能讓圓即是方，方即圓？”
蕭九遙搖頭不語。
莫青雲抽起掛在蕭九遙腰間的餃子，手指摩挲冰涼青色劍身回味道：
“咱也算是朋友了吧，多少年未見了。”
餃子劍身顫鳴，連帶著桌子上茶壺中的水都震出圈圈波紋，隨後莫青雲猛然緊握劍柄，餃子瞬間安靜了下來。莫青雲抬手在空中緩緩劃一個圓弧，便對蕭九遙說道：
“可是看懂了？”
不就是慢慢的劃出一劍？這有什麽看不懂的？蕭九遙點頭。
“你可能躲的過去？”
蕭九遙笑著回應：
“若是如此出劍莫說是我，就是三歲孩童也躲的過去。”
“試試？”
“試試。”
莫青丘如是方才一般緩緩抬劍劃出，蕭九遙步伐後撤，身形極快。正當他心中洋洋得意時忽然覺得脖頸冰涼，側頭看去，餃子正是架在其脖子上。他再次大步後撤，餃子依舊架在他脖子上。
他可以看出莫青雲如何出劍，甚至可以看清楚莫青雲出劍如何朝著他遞出，但就是無法躲過，任他身形再快依舊躲不過。莫青雲將餃子還給蕭九遙輕笑說道：
“圓便是方，方便是圓，快即是慢，慢即是快，一個道理。”
蕭九遙揉了揉腦袋，真是頭疼，明明是劍道怎如道法一般玄妙晦澀。
看著滿臉惆悵的蕭九遙，莫青雲輕拍其肩膀笑著說道：
“慢慢悟吧，若是《春柳》與《冬霜》被你一看就會，你讓姐夫這青丘劍仙情何以堪？你要謹記《春柳》舍其劍招，求其劍意，《冬霜》拋其劍意，求其劍招，二者定要相反。姐夫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剩下的就看你悟性如何了。”
蕭九遙望著莫青雲苦笑說道：
“姐夫覺得我這悟性如何？”
莫青雲思索片刻便賤兮兮說道：
“就衝著你這“姐夫”二字，姐夫也贈你二字“極佳”。”
這不是當著莫知雪的麵兒吹捧他吧？
莫青雲又正色說道：
“沒騙你，你身上有我也看不出的東西。”
蕭九遙知曉他說的是眉心處那朵九瓣金蓮，莫青雲又繼續說道：
“張九陵為何收你為弟子，姐夫也能猜出一二，畢竟當下武當山壓龍虎山一頭，是世人皆知的事兒。但你可曾想過，事關龍虎山振興這等大事兒張九陵為何偏偏選中你？”
蕭九遙皺眉搖了搖頭，他還奇怪呢。出了長安才知，這座天下有佛，有道，有妖，大到他不可想象，他蕭九遙不過是一隻井底之蛙。
桂春坊的大掌櫃當的好好的，無緣無故的就沒了六十年陽壽，若不是他修行著那本《庚元道文契》或許這世上已經沒有他這個人了。莫名其妙的肩上又擔起了振興龍虎山之大任，滿山的正宗道統不用，偏偏用他一介凡人？是何緣由？
蕭九遙抬頭看向莫青雲，後者擺手淺笑說道：
“別看姐夫，姐夫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