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皇帝親臨
巨劍虛影落下,隨著主峰一陣動搖後,整座蒼梧山徹底沉寂下來。
紫金大龍睜著黃金豎瞳,巨大身軀蜷縮成一團癱軟在山頂之上。一道修長身影落在大龍眼前,手掌輕覆在其眼眸之上,此時癱軟在地的大龍看起來極為溫順,與之前的暴怒截然不同。
這人一襲明黃長袍,胸前,胳膊,袖口之上總共繡有九條五爪金龍。趙培睜開眼睛,一雙重瞳之中布滿豎立金絲,每一根金絲光亮聖潔,紫金大龍吞食的千年氣運在他眼中畢露無疑。
趙培輕拂大龍眼角柔聲說道:
“天下不應有龍,你可知這天下為何有你安身之處?”
“凡間妖物活不過五百年之久,你可知你為何能活千年?”
“你可知為何你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食物,供你轉化自身氣運?”
輕柔的聲音瞬間變的尖利刺耳起來,比起盛怒之下的宦官柳生寒有過之而不及。
“是太奉!是太奉讓你在這片天下有一處容身之所,是太奉供給你無盡食物,讓你轉化氣運!是太奉養了你千年!”
“便你是條真龍,朕要你跪著,你就得給朕跪著!”
極怒之下的趙培騰空而起,明黃長袍似乎成了這片山頂的唯一,他伸手抱住一隻龍角狠狠甩去,巨大的紫金龍身在山頂之上翻騰,塵土激揚,碎石崩飛。
趙培並不打算放過它,落在地上繼續吼道:
“朕要你安生待在這裏,你偏是要違逆朕!”
隨後趙培兩手順著縫隙探進心口處的紫金鱗片之中,硬生生將撕拽了下來。曆經一場大占的大龍已無半點兒反抗氣力,便是這撕心之痛,也隻能子發出一絲微弱哀嚎。紫金色血跡順著鱗片被撕掉的地方緩緩滲出。
“聖上息怒,太奉的氣運日後還需要這家夥供給。”
青衫道士擦去嘴角血跡,重新將拂塵攬在胳膊上,對著皇帝趙培彎腰拱手言語恭敬說道。
趙培狠狠的加將手中的鱗片丟在地上,掃過那位青衫道士一眼。
王重如是被一頭暴怒中的凶獸盯住一樣,腳下一軟差點倒在地上,不敢與其對視,隻得將身子壓的更低。
好在趙培沒有說些什麽,從袖子裏抽出一條明黃光柔的絲帕,擦去手上沾染的血跡,緩慢輕聲說道:
“這回也是多虧了你,不然柳生寒和獨孤裘也得費一凡力氣。”
王重微微抬起身子,依舊垂頭,說道:
“武當為聖上分憂,乃分內之事。”
趙培將擦完血跡的絲帕隨手丟在地上,轉身尋得一塊不知從哪裏崩出的碎石,撩起長袍坐在其上,朝著王重招了招手,後者疾步走去。
“王重,你是武當掌教的弟子,號稱道門年輕一代第一人,你來說說,你們武當山走的道是什麽道?”
王重依舊不敢抬頭,說道:
“回聖上的話,千年來武當的道一直隻有六字“順天命,助明君。”
趙培盯著王重,眼中四隻瞳仁落在其身上,笑著說道:
“那你說說,朕可算得是明君?”
王重張開兩手跪在地上,說道:
“南蠻北望,不敢輕舉妄動。妖族窩藏,不敢重現太奉。如今太奉朝廷兵強馬壯,國泰民安,這自然要歸功於聖上。”
趙培擺了擺手,說道:
“這是父皇留下來的,你既說朕是明君,朕問你,朕“明”在哪裏?”
王重伏在地上繼續說道:
“自聖上登基之後,太奉百姓人人可讀書,寒門士子皆可登堂入室,朝廷廣集天下才子,這乃千年未有的大盛之象!”
趙培似乎在故意刁難王重一般,神色玩昧的再次問道:
“說完了太奉的文,不如在說說太奉的武?”
世人皆知太奉先皇在平定太奉之後便做了一件令武將唾棄之事——酒杯釋兵權,這一做法逼迫眾多勞苦功高的武將告老還鄉,更有血性者直接在朝堂之上拂袖而去。這位平定四國的皇帝也落得一個過河拆橋的名號。
而趙培繼位之後更甚,直接將遠在南疆鎮守南蠻一族的唐家長孫召回京城做質子。唐家三代為太奉盡忠職守,其當朝太師唐雲當年更是跟隨先皇浴血沙場,鞍前馬後。如今趙培搞出這樣一番事來,實在讓朝中本就為數不多的武將,更加寒心。
王重能夠被稱為武當年輕弟子中的第一人,可不單單論的是修為,其心思更是七竅玲瓏。
““儒以文興國,將以武亂禁”不是不無道理。”
王重這一句話任憑趙培如何也挑不出半點兒毛病,可趙培偏偏又說道:
“可太奉若是沒有武將豈不是早就陷入南蠻的鐵蹄之下?想必你們武當也知曉,朕將唐家唯一長孫自邊疆召回京城,美名其曰要他回京修養,其實整個朝廷都知曉,朕是拿他做了質子。朕倒是覺得如此欺壓武將有些不厚道了。”
王重繼續說道:
“聖上此言差矣,武將應保朝廷,護百姓,忠聖上,武將應視太奉為家,聖上則是這一家之主,既然是在家中,在哪裏又有何妨?”
“哈哈哈哈,道門武當拍馬屁的功夫倒也不錯,你起來吧,”
趙培自石塊兒上站起,上手負於身後大笑說道。
王重額頭緊緊貼在地上,舒出一口長氣,說道:
“謝過聖上。”
帝王之心,難以揣測。
王重看似一臉平靜,實則汗流浹背。若是方才說錯了話,倒黴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武當,太奉之中誰不知趙培心狠手辣?
趙培揮了揮衣袖示意王重退下,後者會意,彎腰恭敬後退。趙培繼續問道:
“生寒,追到了沒有?”
年輕宦官單膝跪在地上,拱手說道:
“回陛下的話,沒有。”
趙培並沒動怒,抬手示意其站起,兩指輕柔眉心兒,說道:
“以你二人竟沒有追到?”
柳生寒神色難堪,繼續說道:
“奴才與獨孤裘先是追到了姑蘇江,後又到了青丘墳,都沒有發現其蹤跡。”
兩位天境之人,竟追不到一位凡人,若不是他二人多年忠心耿耿於趙培,趙培真要懷疑這兩人是在拿他當傻子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