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現在可不是分心的時候。
托尼和遠在皇後區的顧本浮現出相同的念頭。
後者雖然沒有沉浸在一絲不苟的精心謀划里，可是他的注意力也同樣不敢大意的緊跟著彼得的一舉一動，這種時刻，就算是能力再大，在關乎重要之人安危的事情上，也不敢有分毫的放鬆。
所以就算顧本一個落腳就能毀滅這家商店以及裡面連帶著所有不長眼的罪犯，但他現如今所能表現出來的，和普通的家長沒有什麼兩樣。
冷峻的臉龐，眼底卻憂心忡忡。
如果深諳收拾熊孩子殘局的奧丁在這裡，他一定會淡定的說：這種情況，次數多了，習慣就好。
商店門口。
面前是一大堆的圍觀群眾，和遲遲沒有動作的緝毒局警員，彼得『扭扭捏捏』躲閃著罪犯的準星，目光閃爍的觀察附近可供他周旋作戰的路線，全然不知道他一丁點的小動作，已然讓他叔叔快要在爆發的邊緣。
［別怕，就跟星球大戰一樣。］
［只需要低頭，轉身，回腳。］
彼得放低呼吸，默默跟自己說。
但是……等等，他模糊的回憶起自己曾經嘗試測試力氣的畫面，那些成倍增長，堪比上噸汽車引擎的爆發力，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現什麼過度誇張的局面吧。
歷史證明，再萬全的考慮也趕不上一時的千變萬化。
就在彼得已經做好要掙脫控制，給予警員們一擊斃命的時機的剎那間，他低頭看到的是地上對面高樓牆壁上扔下的數枚□□、□□，超強的感官體驗讓他刺激的眼淚直流，想也不想的躲到離刺激源最遠的地方。
「……」
除了顧本，應該沒有人看清彼得一瞬間超越人體極限的反應速度。
而他在『欣慰』於自家侄子的變異進化在整個宇宙都算得上等級很不錯的同時，也臉色一冷，朝後退了兩步，緩緩的消失於人群之中。
緝毒局動手之後。
現場場面混亂。
到處都是槍聲，隨處可見掃射的槍眼。
——十發里足足落空十發，裡面的罪犯里肯定有個不用用槍的！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太容易傷到圍觀群眾。
恩……美國人民大多的日常娛樂生活都是在圍觀這種熱鬧，或大或小，或是超級英雄發起的，或是連環殺手發起的，或者是什麼別的各種組織，所以，他們趨利避害的能力也不差，在槍戰發生時，大部分的人已然自覺的避開了。
只有小部分興奮的哇哇叫。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超級英雄會不會來啊！美國隊長，快來解救人質啊！」
警員們心裡的想法：這次槍戰規模不大，恐怕不會有超級英雄出現救場，就是要解救人質這方面麻煩了些。
三個人質，背景來歷都不一樣，在這種局面下很難完整倖存。
這個完整的定義是不缺胳膊少腿。
被寄予不要『缺胳膊少腿』希望的彼得貓在商鋪架子底下，胡亂的抹花自己的臉，在他身側就是一面牆。
忽然，這時從上面探出一隻手，摸到他後腦勺，冰冷從腳底板竄上來，讓他一個激靈，頭也不抬的揮拳。
「砰！」
牆體上出現了籃球大的窟窿。
隱身的顧本：「……」
他只是想提醒自家沉浸在流眼淚的侄子趕緊起來跑路。
「嘶——」彼得被自己反作用力道疼的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眯著眼，看了一圈周圍，還傻乎乎的小聲問：「嘿，有人嗎？」
「什麼聲音！」
「警方扔□□了嗎？他們不打算要人質了？」
商店裡爆發出罵罵咧咧的聲音，讓彼得反應過來，回想起現況。
夥伴正在和警員壓槍對線，一直亂掃射不得要領的老闆煩躁的轉身，對準幾個人質，咧嘴冷笑，「看來美國政府是不打算保護他的納稅人了，就讓我來告訴全世界，法律是多麼虛偽的存在！」
其他的幾個人質瑟瑟發抖，試圖逃跑，可卻將自己的身體更大面積的暴露給罪犯。
「等等！」
彼得睜大眼，在狹小的商店內，所有毛孔張開，眼前的一切彷彿慢鏡頭回放一樣，所有物體的振動頻率就好像錄入數據一樣，鑽進了他的視網膜。
槍聲響起。
淺淺的血腥味瀰漫。
只聽得極大的幾下霹靂哐啷聲響，這家商店就猶如被拆遷一般，搖搖欲墜，最後在媒體大眾等人眼前，豁然各處倒塌，成為了破破爛爛的案發現場。
……
街頭攝像機的框內。
「具體是怎麼發生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看到一個紅色帽衫，恩，對！就是紅色帽衫，嗖的一下就飛出去了。」
一個抱著冰淇淋的少女憧憬道。
「當時我就站在距離最近的位置，可能比一些警員站得還近，但當時煙霧太大，什麼都沒看清，只聽到了一些動靜，有槍聲，還有罪犯的哭聲。很顯然，那裡肯定有超級英雄路過，把那群傢伙解決掉了。」一個牽著貴賓犬的中年男人指指點點。
一個帥氣的小夥子聳肩道：「也許是新的超級英雄，看那牆壁留下的痕迹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那些罪犯可真倒霉。」
「不——他死定了，那個戴著紅色頭套的傢伙。」被警員們從廢墟中『拯救』出來的幾名罪犯口齒不清，臉頰青腫，「他死定了，死定了！我們老大會把他撕碎，撕碎！為我們報仇！」
站在一線的主持人將話筒拿回來，出鏡，她微笑的總結道：「說法不一，但是可以預見的是，美國人民的生活在因為超級英雄的存在而變得更好，感謝他們！」
一位迷人的女性誇獎。
這讓流落在街頭的恰巧看到這則新聞的彼得心情好了一些，緊接著，他順著牆爬到最高處，坐下，望著遠處的夕陽發獃。
距離剛剛的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他也是剛剛才從興奮緊張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之前，彼得追著唯一逃脫出去的那個老闆追了足足六七個街區，最後才在一個酒吧後門把人逮住，綁起來交給了附近的交警。
他實在沒有時間去找警局。
而現在，頭腦發熱的彼得終於想起來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他把顧本撂下在那家快餐店裡，足足有四五個小時……
這簡直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彼得掏出自己的手機，卻發現竟然沒有來自顧本的任何來電或者簡訊消息。
「我得快點回去！」他喃喃道。
比起害怕責罰，彼得更害怕顧本為找不到他而擔心。
事實上，彼得從商店到這裡，顧本默默的跟了他一路，不但幫他解決了商店內部的監控問題，還在在那個老闆逃跑的路線上，準備了障礙，這才讓彼得第一次英雄行動順風順水的最終完成。
沒有丟手機，沒有丟錢包。
沒有受什麼傷，也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身份。
顧本浮在上空中，目送著彼得朝之前快餐店的方向跑去，看起來小少年從之前的熱血狀態中冷卻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別的插曲。
於是，他輕輕抬腳，在高樓前面的虛空中消失不見。
他們兩的失聯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十一點左右。
彼得著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除了那家快餐店，他甚至找遍了附近的警察局，還被迫花時間錄了一份口供，但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顧本的下落，發簡訊打電話也都沒有回應。
手足無措的彼得甚至哽咽的給自己最好的小夥伴內德打了電話，結結巴巴道：「怎麼辦，怎麼辦，當時那麼混亂，本是不是無辜受牽連了啊，我要不要找找附近的醫院？」
「夥計，我建議你要不先給梅打電話，請她幫幫忙？」內德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不，不行，她也會很擔心的。」彼得愁眉苦臉，低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一雙足球鞋，頓覺人生灰暗。
「要不，你回家看看，你回去看過了嗎？說不定你叔叔在家呢！」
「恩，回家？對！」彼得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回家看一眼，畢竟他總覺得顧本不太可能丟下他在家裡等，不過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彷彿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
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小少年爆發出身體潛能，於黑夜裡，套著自己的紅色帽衫，還偷了一個藍色口罩，然後飛檐走壁，爬牆爬樹，以最直線，也是最快的距離，終於在十一點半趕到了家門口。
燈是亮著的！
彼得整個人都快跳起來了，一刻不停的衝到家門口，大力推開門，恩，門沒關，他撲進去大喊：「本！本，你在家嗎！你在哪！？」
「吵死了。」
沙發後面，慵懶又有些低低的陌生聲音響起，和平時與人對話不同，這個人在發音的時候，帶著奇怪的韻律，還有股子天性冷嘲的特質。
「誰？」彼得猛地回頭。
半張蒼白的臉在沙發後面慢慢的露出來，然後是微卷的黑色披肩發，和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看透人心般的綠色雙眸，最後，這張臉上定格出一個好像扭曲又好像強壓著露出怪誕親近的微笑。
「你就是彼得·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