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田螺釀肉是黎蘇禾近期最愛,所以路上那些所謂的擔心江沂城被曝光在公眾場合之類的話,都是她為了“討好”他瞎扯的。
江沂城在看到一桌奇奇怪怪的小吃之後,似乎也明白了黎蘇禾的諂媚討好。
當事人低頭挑著螺肉,完全沒注意到江沂城連筷子也沒動一下。
直到螺殼堆了一小碗,黎蘇禾伸手拿紙巾擦嘴的時候才發現異常,她舔了舔唇角,看向對麵的人,“你不吃這些東西嗎?”
問完她才驚覺糟糕,她曾聽說上流人士都不愛吃這種油膩重口的食物,又想起之前在江沂城家的時候,他做的都是精致可口的料理…
黎蘇禾訕訕地笑了聲,“要不你再點其他菜,這裏也有清淡可口的家常菜。”
小飯店不可能像熙園那樣有精致的菜肴,這裏連盤子都是非常接地氣的,俗話說就是土。
江沂城今天穿的是深灰色連帽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細長的頭發已經修短,整個人好像年輕了許多,狹長的丹鳳眼也不再陰鬱,看人的眼神溫柔而繾綣…
黎蘇禾低頭咽了咽口水,想起在車上的時候和他對視的場景,終於明白今天的江沂城為什麽與眾不同了。
“不用,我也可以吃這些菜。”江沂城見黎蘇禾總算發現他身上的變化後,才拿起桌上的筷子。
他用牙簽挑螺肉的樣子,優雅的就像在剔大白鱘魚子醬。
黎蘇禾微張著嘴巴,看呆了,她可從來沒見過有人這樣吃田螺釀肉的…
江沂城吃完一顆螺後,用紙巾擦了嘴和手,他抬頭把目光放在黎蘇禾臉上。
黎蘇禾下意識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那眼神就像在說“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下一秒,黎蘇禾就看見江沂城張了張嘴,說出一句令她匪夷所思的話,“你和宋呈交往的時候,也吃這些東西嗎?”
…
她和宋呈交往的時候…黎蘇禾雖然被這個問題問得一臉莫名其妙,但也仔細想了一下。那時候因為她在讀高三,能出來約會的時間少,所以她向來聽從宋呈的安排,而宋呈隻會帶她去私密性極高的餐廳用餐。
黎蘇禾搖頭,如實回答,“沒有,我們從不吃這些…”話到後麵,她的的聲音愈發小,她偷偷打量江沂城的神色變化。
卻發現江沂城聽到這些話後,唇角微微勾起,眉眼帶笑,又繼續夾起一顆田螺到碗裏,仔細吃了起來。
黎蘇禾莫名鬆了口氣,她剛才也不知道在擔心些什麽。可今天的江沂城真的太反常,簡直和之前那個連發絲都透出一股陰冷的他判若兩人。
黎蘇禾憋下心裏的疑惑,夾起最後一顆田螺。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方動作緩慢優雅,卻能在她發呆的空隙解決一大半田螺…
坐在副駕駛座椅的時候,黎蘇禾忍不住歎了口氣,她沒想到自己今晚還有心情滿足空虛的胃。
她心裏想著怎麽開口問江沂城關於蘇繡的事情,如果一不小心說錯話,恐怕又要被某人轟下車。
江沂城的車回到桃塢路時,黎蘇禾已經想好一番說辭,她清了把嗓子,“今天宋呈已經把蘇繡的事情告訴我了,所以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嗎?”她想,隻有了解蘇繡的一切,她才能更好的應付一周後的交片之約。
果不其然,江沂城在聽到她說的話後,一如既往陷入長久的沉默,就在黎蘇禾快要放棄的時候,耳邊響起江沂城那極具分辨率的低沉嗓音,“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這還真是稀奇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個向來不經人同意就擅作主張的江沂城,竟然還會說這種話?黎蘇禾心裏想笑臉上卻不能笑,她突然發現自己對江沂城意見還挺大的,這大概也證明她不像謝熠說的那樣,她的性格適合江沂城。
“當然可以,什麽事?”黎蘇禾想自己在江沂城身上什麽吃虧的事情沒做過,也不在乎多一件,何況他今天看起來特別有誠意。
黎蘇禾是怎麽也沒想到,江沂城會一本正經的說出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就像在說“我們今晚吃牛排吧”一樣的語氣,說了句“我們交往吧。”
…
黎蘇禾差點兒就反問一句類似於“你在搞笑嗎”的話,連目瞪口呆的動作都沒時間去做,她掏了掏耳朵又使勁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痛處感隨之襲遍全身。
…
此刻她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找不著東南西北,實在沒忍住伸出手扯了一下江沂城的俊臉。
江沂城心裏覺得好笑,麵無表情的側著身子任由黎蘇禾掰扯他的臉。
“你是江沂城嗎?”黎蘇禾收回手,一臉茫然。
江沂城點頭,表情認真,語氣肯定,“我是認真的。”
…
有很多人都說過江沂城對她與眾不同,但黎蘇禾一直提醒自己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黎煙的事情,如若沒有黎煙這個人,他們也沒什麽幾率產生交集。
可自從她在他的車上暈倒和出入他家兩次後,她才隱隱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了“認識的人”這個層次,有點像他和謝熠之間那種友情,又或者說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在她心裏滋生。
她承認那天在江沂城家,謝熠問她那個問題時,她沒有如實回答。她遷就他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她一直遵循內心意願和他交流,不夾雜其他私心。
她一直掩飾妥當,自認為沒有露出破綻。如今聽到江沂城口中直白的話語時,她內心有些繃不住。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對一個人產生好感,而那人還患有未知的特殊疾病。
現在更為重要的是,那個人還在等她的一個回答。
遵循內心似乎一直是黎蘇禾戀愛的準則,喜歡就是當年不顧一切和宋呈交往,不喜歡就是往後五年不再戀愛。
可終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想成為別人的救命草。
她想了許多事情,以至於再次開口的時候喉嚨發幹,她啞著聲音問道,“為什麽要跟我交往,你是喜歡我,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她其實還想對他說,如果是因為跟我在一起相處讓你覺得心情愉快,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又不是所有相處愉快的關係都需要發展成戀人,何況對江沂城而言。想到這,黎蘇禾心裏更亂了,她覺得自己頭上閃著金光,就差顯現出“救世主”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