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萬能藥劑
在看到油畫的瞬間，安德烈就反應了過來。
草藥店櫃台裏的這個黑衣老頭，他不是人。
不過安德烈心中雖然掀起了驚濤駭浪，但麵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隻是壓下情緒，對走入櫃台的草藥店老板複述了一遍自己需要的東西。
草藥店老板的目中露出訝異之色：“這些草藥……唔，都有著活躍氣血增強體質的作用，城衛隊會定期從我們這裏大量采購。”
“所以我恐怕給不了你太多的份額，每種藥材頂多給你半斤的量，奈落根這種藥草隻能給你一百克。”
安德烈的眉頭皺了皺。
他接受了紅毒蛇的知識，對藥劑配置和草藥學的造詣自然也是今非昔比。
按照他的估計，這個分量的話，以他記憶中的配置成功率，應該能配置出五副體質增強藥劑。
這五副藥劑配合特殊的鍛煉方法，也就能讓安德烈目前的體質再增強半成左右。
看著雖然少，但人的體質每增強一點其實都是質變，加上從紅毒蛇那裏繼承的戰鬥經驗與技巧，有一杆長槍在手的話，安德烈估計自己能夠同時對付五個左右手持武器的普通人。
有了自保能力之後，他就打算加入城衛隊，到時候藥材應當也不是什麽問題了。
五份就五份，湊合用吧。
安德烈的眉頭舒展開來，向著草藥店老板點了點頭：”就先給我這些吧，麻煩您了。”
在草藥店老板忙活著抓藥的時候，安德烈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櫃台裏麵坐著的那個黑衣老頭。
安德烈能夠確定，這個黑衣老頭不是人，但同樣的，他也不是自己見過的詭異。
沒有詭異那種讓人渾身發寒的力量，也沒有那種扭曲的情感，這個黑衣老頭似乎更像是一個徘徊不去的幽靈，對外界好像沒什麽反應，隻是專心的在研究著他的藥劑。
安德烈沉思了一會，還是咬了咬牙。
他沒有忘記，自己還有個準備打死自己的便宜老爹。
不多獲取一些這方麵情報的話，下次碰到自己父親化作的詭異，死亡隨時會降臨在安德烈的身上。
這個黑衣老頭的事情，安德烈還是打算再問問。
看著正在忙活的草藥店老板，安德烈緩緩開口道：“老板，有個事情想問你一下。”
“以前我跟我父母來過這家店，我記得當時在櫃台接待我們的好像是一個老爺爺。”
“多虧了他的建議，我母親的關節疼痛才得到了緩解。”
“他現在不在店裏麽，我還想跟他說聲謝謝來著。”
草藥店老板的身體頓了頓，轉了過來，仔細打量了安德烈一眼，這才反應過來。
“啊，你是安德烈，麗卡與伊萬斯的孩子！”
“瞧瞧我，真是的，竟然連你都沒認出來。好久沒見到你了，你還好麽，可憐的孩子。”
安德烈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感傷。
“我已經好不少了，是想繼續父母的事業，鍛煉好身體加入城衛隊。”
“這次來，既是想買一點增強體質的藥草，也是記得父母說過受到這家店的很多幫助，想來致謝的，隻是不知道那位老爺爺……”
草藥店老板歎了口氣：“你說的那位，應該是我的父親，之前一直是我的父親在打理這家店鋪。”
“隻不過半個月前，我的父親出了一樁意外，不幸去世了。”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安德烈低下了頭表示哀悼，聲音中透露出驚訝和難以置信：“這，這怎麽會！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他的氣色還很好，怎麽會這麽突然……”
這時候，安德烈的眼角餘光打量著櫃台裏的黑衣老頭，發現一直以來對外界漠不關心的老頭，將目光投向了草藥店老板的身上，好像在等待著草藥店老板的回答。
草藥店老板的麵上則是露出了一絲無奈：“確實，我的父親一直身體很好，但他的年紀畢竟大了，往往就容易聽信一些神話傳說。”
“他的後半生，一直癡迷於所謂萬能藥劑的傳說。”
安德烈的目中露出了一絲詫異。
他在原身的日記本裏見過這個名詞，據說是藥劑學上非常著名的騙局，類似於前世的永動機。
據說萬能藥劑可以添加到任何藥劑之中，作為一種催化劑，將其性能放大數倍乃至十倍而不產生其他副作用。
當然，所謂的萬能藥劑早已在書本中被人批了個狗血淋頭，就連原本的安德烈這個年紀的初學者都知道萬能藥劑是個騙局。
隻是沒想到，這個黑衣老頭應當是個在草藥學上頗有造詣的專業人士，沒想到竟然還癡迷於萬能藥劑這種小孩子都不信的傳說。
草藥店老板的目中更露出痛悔的神情。
”這都是我的錯。“
”我本來以為，父親年紀大了，難免會糊塗的，老人家嘛，讓他高興就好，所以我一直都順著他的說法，也支持父親對萬能藥劑的研究。“
”但我沒想到，反而是我這樣才害了父親。“
“父親他，他在半個月之前自稱已經配置出了萬能藥劑，我沒有在意，畢竟誰都知道，萬能藥劑是不存在的。但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父親竟然莽撞地將那個所謂的萬能藥劑加入了他常喝的藥劑裏，然後……”
草藥店老板的表情極為悲痛。
“是我害了父親。”
“什麽狗屁萬能藥劑，我早就該告訴他——不存在的，萬能藥劑是不存在的，是個騙局，為此所做的努力，不過是在浪費時間罷了！“
在草藥店老板悲痛欲絕，開始痛批自己和萬能藥劑的時候，安德烈的頭皮都開始發麻了。
不是因為草藥店老板多麽聲情並茂，而是因為，原本在櫃台裏麵人畜無害的搗鼓著藥劑的黑衣老頭，竟然開始顫抖了。
”不孝子，不孝子，不孝子！“
”你竟敢說，萬能藥劑是不存在的？！“
”我明明配置出了完美的萬能藥劑，這是足以載入史冊的成績，你竟然否定我的半生心血！不孝子，平時說的話你竟然都是騙我的！“
哐當！
哐當！
哐當！
草藥店中似有大風起，木質的窗欞被不知何處來的陰風吹動，發出了哐當哐當的聲音。
安德烈心中警兆大生，從黑衣老者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微弱但是極為熟悉的寒意。
危！
溜！
安德烈當機立斷。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下次再來。“
”不送！“
說完，安德烈邁步向外走去。
在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
哐當！
一陣陰風吹過，門從外麵關上了。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這門已經鎖死了，誰都別想跑。
黑衣老頭的身體，逐漸地開始扭曲。
一根慘白的手臂，緩緩從他身上伸出，直到伸出一半左右方才停止。
而在慘白的手掌中則攥著一個燒瓶，燒瓶中晃悠著惡心的像是死肉顏色的液體。
”萬能藥劑就在這裏！“
”我成功了！“
黑衣老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手中的燒瓶打開，惡臭的味道霎時間彌漫整個草藥店。
草藥店老板捂著鼻子，看著空無一物的店內：“這是什麽鬼味道，見鬼，什麽東西放臭了？”
黑衣老頭身上慘白的手臂又往外鑽出了一點，已經伸出的手臂攥著燒瓶，向著草藥店老板的嘴邊伸去。
“喝了它，喝了它，我要證明，萬能藥劑是存在的，奇跡和魔法是存在的！”
安德烈看著這一幕，打了個激靈。
他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變故，但這個變化也肯定了他心中的一個猜測。
黑衣老頭之前的那個狀態，其實是沒有危險性的，隻是一種執念的殘留，不會對現實有什麽影響，平常人也見不到他。
而他的執念就是自己研究半生的萬能藥劑，在萬能藥劑被否定的時候，他就會受到刺激，情緒扭曲，開始向著詭異這個方向變化，並且一定要證明萬能藥劑的正確性。
強烈的執念，這是詭異誕生的必要前提，這一點安德烈已經能夠肯定了。
“那麽要消滅詭異，除了直接的武力，是不是還可以從執念入手？“
”就像我的母親，是不是執念得到滿足的時候，詭異也會隨之消除？“
看著已經要被灌一肚子白色液體還不自知的草藥店老板，安德烈忽然開口了。
”其實有一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誰說萬能藥劑一定不存在呢？”
“我就覺得萬能藥劑存在，您父親說不定是正確的！“
這話說完，草藥店老板震驚的看著他，而半詭異化的黑衣老頭也停了下來，已經快湊到草藥店老板嘴邊的燒瓶被他收了回去。
下一刻，黑衣老頭身上那根慘白的手臂向著安德烈伸了過來，惡臭的液體翻騰，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從燒瓶裏灌進安德烈嘴裏。
”果然是有人能夠真心理解我的，既然這樣……“
”這萬能藥劑你一定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