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執念遺物（五千字大章）
快，很快。
這隻慘白的手很快就伸到了安德烈的嘴邊。
臭，很臭。
這手裏攥著的燒瓶裏那不明液體真不知道是什麽構成的，安德烈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聞過最惡心的味道，比自己母親做的那一餐有過之而無不及。
危，很危。
這隻慘白的手已經按住了安德烈的肩膀，下一步就要把燒瓶中的液體灌入他口中，真要被灌進去，那估計被灌了一肚子濃硫酸好不到哪去。
就在這時候，安德烈連忙開口，對著草藥店老板道：”我有辦法向大家證明，您父親的萬能藥劑是成功的！“
下一刻，黑衣老頭的動作停了下來。
安德烈心中慶幸。
果然，比起由自己一個人”證明“萬能藥劑的成功，這個詭異更希望能讓更多的人來證明，這就是這個詭異賴以存在的執念。
草藥店老板好像看不到黑衣老者，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險死還生。
他奇怪地看著安德烈：”這……這要怎麽證明？”
安德烈斬釘截鐵地道：“當然可以。”
“我覺得先生您要對您的父親有信心，他鑽研了半生的萬能藥劑，甚至不惜以身試藥，您應該想辦法為他正名才對。”
“關於如何證明的問題，就請交給我吧，三個小時後我就能夠向大家證明您父親的萬能藥劑是真的。您要做的，就是按照您父親留下的配方，再配置出萬能藥劑，等我回來就可以。”
“我想您的父親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也很希望看到這個場麵。不管結果如何，哪怕是失敗了，也好過讓萬能藥劑的配方在您的書架上蒙塵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草藥店老板恍惚了一下，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穿著一身黑衣正期盼地看著自己。
“這……好吧，我去配置藥劑。”
此話一出。
草藥店的大門打開了，黑衣老頭坐回了他原本的位置上，身上延伸出來的慘白手臂回縮了幾分。
見到這一幕，安德烈輕呼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自己這暫時是活下來了。
“三個小時，足夠我安排了。”
安德烈咬咬牙，迅速向著外麵走去。
他沒起逃跑的心思。
雖然可以借助灰霧空間躲避，但在灰霧空間之中也是要消耗能源的，自己不可能永遠躲下去。
已經被父親化作的詭異盯上了，要是再添加一個黑衣老頭，那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必須要解決這家夥才行。
更何況，這一次行動，也不是隻有風險，背後也有著可觀的收益。
“如果我的預計正確，那麽我不但可以證明解除執念是消滅詭異的直接方法，複活石也可以獲得能源。”
“多積攢幾次，我就能複活擁有超凡知識的角色，邁向超凡之路……”
“這個黑衣老頭還沒有徹底的化成詭異，執念也非常明顯。富貴險中求，拚了！”
一個小時後，安德烈來到了一個光線陰暗的巷子裏。
他滿臉都是興奮，懷裏捧著頗為精美的鑲嵌金銀的裝飾品，腰間還露出了鼓鼓的錢袋。
在他進入巷子後不久，在巷子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也走了進來。
他們從後麵跟上了安德烈，看著安德烈身上精美的衣服和飾品，還有腰間那個鼓鼓的錢袋，目中不由得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這麽多的錢，夠他們花天酒地好久了。
如果是在外麵，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頂多就是敢討討錢，頂多就是偷摸摸的去掏個口袋，絕不敢對這種一看家裏就頗有地位的上流人士做什麽。
但是安德烈已經走到了城中的貧民區，尤其是還走進了貧民區的居民都要避開的這種巷子，那他們就沒什麽不敢的了。
在這裏，搶劫簡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幹完事隨便往哪裏一鑽，誰都找不出來。
看著在前麵毫無防備的安德烈，這幾個地痞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急不可耐地加快了腳步，從後麵抓向了安德烈：“喂，小子，把你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就在他的手快要抓到安德烈肩膀的時候，忽然，安德烈的身形一抖，肩膀一晃，這家夥竟然抓了個空。
就在這家夥目中露出詫異的時候，安德烈驀然轉身，目中露出一絲寒芒，手裏抄著一個跟板磚差不多塊頭的裝飾品，砸在了這家夥腦門上。
咚。
一聲悶響後，這個尖嘴猴腮的家夥額頭皮開肉綻，眼前金星亂冒，手腳發軟，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哼哼。
另外兩個地痞見到這一幕，先是一驚，然後又是大怒，從懷裏掣出小刀，向著安德烈逼近。
這一次，他們可不就是想著劫財就行了。
他們的臉被安德烈看到了，一個同伴更是被安德烈打暈，要是就這麽讓安德烈走了，他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與其讓安德烈離開後去城衛軍那裏指證他們，不如在這個陰暗的巷子裏殺了安德烈，然後帶著那些金閃閃的小寶貝離開。
反正在這種地方發生意外，誰能查得到他們這些跳蚤？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們的目中都是露出了一絲殺機。
“小子，我們也不想殺人。”
“怪就怪在你反抗，還看到了我們的臉。”
兩個地痞緩緩靠近，並且開始用言語恫嚇，想要瓦解安德烈抵抗的心思。
安德烈冷笑了一聲。
他可是繼承了紅毒蛇的全部知識和戰鬥技巧，也在灰霧空間中適應過了。
不提身體素質，僅以戰鬥技巧論，安德烈跟紅毒蛇都是五五開。
何況在身體素質上，他個頭一米八，從小肉食牛奶管夠，也不是這幾個地痞流氓能比的。
“沒時間跟你們浪費了。”
安德烈目中寒光一閃，腳步晃動，竟是不退反進，衝向了這兩個地痞。
隨即，便是兩聲慘叫傳出。
兩個地痞像蝦米一樣弓著腰，蜷縮在地上滿地打滾。
不等他們求饒，安德烈就掰開了這三個地痞的嘴，將一粒黑乎乎的藥丸塞了進去。
“嗚！嗚嗚！”
“咳咳！咳咳！啊這是什麽！”
“老天，我要死了，我要被苦死了！”
藥丸帶著濃烈的腥味和苦味，一進肚就化開，然後就是從胃彌漫到喉管的腥苦味。
這幾個地痞拚命摳著喉嚨，但除了嘔出一陣陣的黑色液體外，剛剛吞服下去的藥丸連影子都沒有，還不斷的有腥苦的味道從胃中泛出。
他們都嚇蒙了。
這感覺，自己剛剛吃下去的藥丸不會是什麽能讓人腸穿肚爛的毒藥吧。
再結合一下安德烈的動作，明明是個恐怖的家夥，卻偏偏要玩釣魚執法，將他們釣到這裏，這……這作風絕對不是什麽好人，怕不是什麽以折磨人為樂的變態，把他們引到這裏就是為了看他們吞服毒藥後七竅流血的死狀的。
果然，片刻後，他們開始覺得鼻子癢癢的。
一摸，一下就摸到了血跡。
“救命！”
“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不敢了，我們沒長眼冒犯了您，求求您給我們解藥！“
三個地痞嚇蒙了。
他們就是地痞而已，怕死，更怕吃了毒藥以後痛苦的死，這種手段用得著對他們用嗎？變態啊這是！
安德烈冷笑了一聲，在他們耳邊留下了一句話，然後就走出了巷子。
在離開巷子後，安德烈估算了一下時間。
”再做點布置，多找點人吧。“
……
……
臨近中午，距離安德烈提出的三個小時期限已經不遠了。
草藥店中，那個黑衣老頭的麵上已經開始浮現出了暴戾的神色，身上延伸出的慘白手臂比之前還長了幾分，一支手臂都快要全部伸出來了，陣陣寒意開始從他身上湧出。
就在這時候，安德烈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草藥店門口。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個衣著破爛的家夥，這些人都是麵色慘白，有一半的人都在流鼻血，有的人嘴角還殘留著黑色的液體，看起來跟中毒了一樣。
“救救我們，求求給我們萬能藥劑，救救我們吧！”
見到這場景，草藥店老板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麽了？”
安德烈則是走到他身邊，滿臉喜色地道：”稀罕呀，我在城裏找到了一群集體中毒的患者。“
”咱們不是要證明萬能藥劑的效果麽，那肯定是直接往患者身上用的證明效果最好啊。“
他指著這些人。
”你看這些人，他們不小心吃下了有毒的藥丸，現在肚子裏苦水都要翻出來，又腥又苦，膽汁都快吐出來了，有的人還流鼻血。這可是典型的中毒症狀，正好用咱們的萬能藥劑來治。“
草藥店老板麵色都變了：”這，這麽嚴重的情況，應該送去診所呀。我這裏是草藥店，不是診所，得送他們去見醫生呀。”
安德烈擺了擺手：“有了萬能藥劑，那還要醫生幹什麽？”
“這些人也是聽說了萬能藥劑，誠心傾慕，所以才來尋找萬能藥劑解毒的，這是上天給的機會。您父親要是在天有靈，肯定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
話音剛落，黑衣老頭的麵上浮現出滿意的神色。
哐當。
哐當。
草藥店的門窗鎖死，嚇了眾人一跳。
安德烈湊到草藥店老板耳邊說了兩句話，草藥店老板瞪大了眼睛。
半晌後，他無奈點了點頭：”好吧，我去拿萬能藥劑。“
”不過萬能藥劑是一種催化劑，能讓其他藥劑發揮出更大的功效，你打算用什麽藥劑來醫治他們中的毒？“
安德烈笑了笑：“有萬能藥劑在，效果再差的藥劑也能化腐朽為神奇。”
“既然他們是吃了不該吃的藥丸中毒，那讓他們把藥丸和毒素消化分解了不就行了？”
“給他們吃萬能藥劑催化後的健胃消食藥吧。”
草藥店老板苦笑搖頭：“這……這不是胡鬧嘛。”
話雖如此，他還是拿出了自己剛按照父親配方配置出的萬能藥劑。
安德烈接過了萬能藥劑，又拿起草藥店裏現成的健胃消食的藥劑，在健胃消食藥裏滴了幾滴，混合起來，遞給了苦等解藥的地痞流氓們。
“在你們喝之前，有件事說好了。”
“這些藥劑裏麵添加了萬能藥劑，等會你們喝完了以後，一定要如實說出你們的感受。”
“萬能藥劑到底有沒有用，我要你們親口說出來。聽明白了麽？“
這些地痞流氓一個勁的點頭，安德烈才將弄好的健胃消食藥遞給了他們。
解藥入手，這些被自身發生的詭異症狀嚇破膽的地痞流氓們，即刻仰頭，將瓶中藥劑一飲而盡。
草藥店老板和櫃台中的黑衣老頭都聚精會神地看著這些地痞流氓的表現。
安德烈的嘴角則是勾起了一絲笑意。
他給這些地痞流氓吃的黑色藥丸，其實並不是什麽毒藥，相反，是由幾種增益身體的藥草捏成的藥丸。
隻不過，這種藥丸化開以後會變成黑色的汁水，並且帶來濃鬱的苦味和腥味，而且難以消化，導致服用者在六七個小時裏肚子裏都會源源不斷的湧出苦腥味。
至於一些地痞流氓開始流鼻血，完全是因為他們身體底子太弱，虛不受補，壓根不是中毒。
而在服用了健胃消食的藥物，這種藥丸的消化吸收都會加快，黑色也會很快褪去，起到補充體力的作用。至於流鼻血的那些人，流了這麽久，身體也該適應了。
果然，在服用了藥劑後。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這些地痞流氓的腹中就開始發出響亮的咕咕聲，腸胃蠕動明顯加快。
很快的，他們中就有人感覺到了，彌漫食道的那股如同蛇毒一樣的苦腥味開始慢慢消散。
”啊，我的毒，我的毒開始解了！“
同時，還有一股股的熱流從他們的腸胃湧出，彌漫全身各處。
這感覺讓他們覺得飄飄欲仙，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就連被安德烈打傷的傷口都沒那麽疼了。
這種變化也讓他們驚叫了出來。
“不隻是解了毒，我還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這感覺棒極了！”
安德烈笑吟吟地在草藥店老板旁邊道：“怎麽樣，這是不是證明了萬能藥劑的功效？”
“普通的健胃消食藥劑混合了萬能藥劑以後，居然被激發到了這種程度，連他們中的毒都能夠消化。非但如此，甚至將毒素消化成了對人體有益的物質，補充了他們因為中毒而消耗的體力。”
安德烈讚歎道：“看來您父親的萬能藥劑是成功了。”
“要不，讓這些人自己說說看法？”
安德烈的目光投下來。
地痞們打了個哆嗦，再度回憶起了被安德烈支配的恐懼，忙不迭的開始稱讚。
“萬能藥劑好，萬能藥劑妙，萬能藥劑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神奇的藥劑！”
“太偉大了，真不知道是什麽樣偉大的學者才能發明它。”
“求問還有沒有，我想買，有了它那肯定是包治百病，一輩子都不用看醫生了。我要買三瓶！”
“我要買五瓶！”
“我，我買十瓶！”
這些地痞的稱讚還真不完全是被安德烈逼的。
他們是真的以為自己中了毒，然後是靠著萬能藥劑解的毒，對安德烈他們是痛恨，但對萬能藥劑，他們是真的覺得神奇。
草藥店老板剛配置出的萬能藥劑被這些地痞爭搶一空，甚至當場就有人為了萬能藥劑在店裏打起來，最終搶到更多萬能藥劑的地痞是喜笑顏開。
哐當。
安德烈轉頭看去，草藥店原本被詭異力量關上的門窗再度打開，外麵的光線照了進來，照在了櫃台上。
而在櫃台裏，黑衣老頭原本延伸出來的慘白手臂，化作陣陣飛灰散去。
草藥店老板眼前一陣恍惚，竟是看到了黑衣老頭的樣子。
”父親？！“
還不等他伸手挽留，黑衣老頭便在陽光中化作虛無，隻留下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好一會，草藥店老板才回過神來，看著安德烈的目中充滿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想起來了，之前他是不同意安德烈讓他用萬能藥劑為這些人解毒的，結果安德烈在他耳邊說了這樣的話：“是你父親托夢讓我來的，因為你不相信你父親的成果，他在天之靈都不安息，隻好讓我來為他證明。”
因為這句話，草藥店老板才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讓安德烈來進行這場鬧劇。
但他沒想到，自己剛剛竟然真的看到了父親的靈魂，這也證明安德烈說的是真的。
”我，我不孝啊！”
草藥店嚎啕大哭，好一會才停了下來，看著安德烈的目光充滿感激：“真是太感謝你了。”
他找了找，再抓出幾個紙包。
”這是你要的藥草，我所有能支配的份量都在這裏了，都給你。“
安德烈接過藥草掂量了一下，目中露出喜色，這麽多的藥草，足夠他再配置二十副藥劑了。
而同時，他感應了一下複活石中的灰霧空間。
原本因為複活了紅毒蛇而稀薄無比的灰霧，此時濃鬱了不少，大約有安德烈母親死後五分之一的程度。
這次消滅的詭異，也讓安德烈頗為振奮。
這代表著，他找到了一條能夠殺死詭異的途徑，或許自己的父親也可以用類似的方法解決掉。
就在安德烈接過藥草，準備離開草藥店的時候，他的腳步忽然停頓，因為看到了黑衣老頭死去的地方，留著一個燒瓶，燒瓶裏是一些澄清透明的液體。
草藥店老板似乎看不見這個東西。
安德烈的目中露出疑惑。
這種東西，在自己母親消散的時候，好像沒有見到過。
這又是什麽？
不過黑衣老頭都已經消散了，他留下的東西應該沒有危害了吧。
在走過那裏的時候，安德烈彎腰，將這個燒瓶撿到了懷裏，匆匆離開了草藥店。
”回去檢查一下，這個燒瓶裏麵裝著的是什麽。“
安德烈的心中有一個猜想，這讓他的腳步都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這裏麵，不會裝的是因為黑衣老頭執念而產生的真正的萬能藥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