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少年乘風而去
原本他重生到將軍府之後，一開始僅隻是在表麵上迎合趙將軍罷了，但是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之後，趙將軍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愛，已經讓趙東來迷失了原本的堅持。
如今在他的世界觀裏，趙將軍就是他的父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東來，介意和爹爹說說，你這一年到底經曆了什麽嗎？”
“自從一年多前你大病初愈之後，整個人似乎改變了不少。”
“包括飲食習慣和說話談吐，似乎都與先前的趙東來南轅北轍。”
“如今你又表現的如此神通廣大，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你還是當年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年。”
“嘿嘿。”
趙東來有些心虛的嘿然一笑，心念電轉之間，便將那日在黃河樓後巷撿到惡蛟掉落的那本《玄天九變》一事合盤托出了。
當然關於他霸占將軍之子軀體這件事情，自然是隱瞞了下來。
倒也不是趙東來有意騙人，而是這件事情實在太過於詭異，就連他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從那一場巨變中走出來，對於一個五十左右的老人，他就更加不能接受喪子之痛了。
等聽完趙東來一五一十的交待之後，趙將軍終於忍不住長長籲了一口氣，方才的這個解釋，已經是他最願意聽到的說辭了。
至於其它的事情，他沒有興趣再去追究。
先前的一些隔閡也終於在趙東來的這番解釋之後，完全煙消雲散。
此時趙將軍的心中更多的卻是欣慰。
他是一名武將，如今看到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內心的悸動當然是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
當然在這方向他也比韓愈要開明許多。
以往韓愈總是逼著韓湘子考取功名，然後娶妻生子，完全是儒家思想的老一套。
但趙將軍作為征戰沙場的武將，他仕途方麵的見解可就比韓愈豁達多了。
不僅從來沒有要求過趙東來考取功名，甚至還一手把他送到了國子監內當夫子。
如今趙東來莫名其妙習得一身仙法，趙將軍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為此而感到自豪，這與韓愈對待修仙悟道的態度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強行壓製住內心的悸動之後，趙將軍隨和的衝東來笑了笑，詢問道：“如今爹已經辭官歸隱，如果合適的話，可能明天就要回轉桃源村老宅去過隱世的生活了。”
“但在這之前，我必須得把你的後路給安排好。”
“如今你還年輕，而且又是國子監內極為出色的夫子，若是待在國子監內繼續教書育人，憑著爹這些年積累的人脈關係，相信不出十年你就能登上祭酒司一職。”
“到時候站在整個大唐學術界的最高峰，你肯定會成為名垂青史一個人。”
“隻是……”
說到這裏趙將軍頓了一頓，反問道：“東來，若是爹辭官歸鄉之後，隻留你一人在長安城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我始終有一些不太放心……”
“爹！”
打從趙將軍說第一句話開始，他就已經預料到了趙將軍的顧慮。
所以不等他把話說完，趙東來已經笑著回應：“其實什麽功名，什麽官場，我根本沒有太多的興趣。”
“何況我早就已經奉勸您辭官歸隱了。”
“如今您要離開長安，我怎麽能不侍奉左右呢？”
“所以您放心吧，我肯定不會獨自一人留在長安城的。”
“不不不！”
趙將軍見他似乎有些曲解自己的意思，於是連忙擺手道：“東來，我的想法與你恰恰相反。”
“官場也許真的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但你也不能隨我回桃源村去過那與世隔絕的生活。”
“你現在才二十出頭，正是青春正茂的年紀。”
“而且現在的你文思出眾，又有一身頗為不錯的仙法，將來的成就絕對是無可限量的。”
“若是跟著爹隱居在桃源村，那末免太屈才了。”
“所以我倒是建議你學習詩仙李白，手持古劍橫戈萬裏，踏遍青山攬盡古跡。”
“屆時你不僅能用自己的仙術懲奸除惡，興許觸景生情之下，還能作出一些千古絕句也末必。”
“總而言之，你應該去發展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隨著我在桃源村終老一生。”
“這……”
顯然趙東來沒有料到將軍居然如此深明大義，一時間竟不如該如何作答。
方才趙將軍的提議，他又何嚐沒有想過呢？
重生到大唐一年有餘，除了整天在長安城中兜兜轉轉之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桃源村了。
除此之外他幾乎沒有去過大唐其它的任何地方，也沒有機會領略大唐盛世的真正風物。
如今趙將軍的提議，對他來說不失為一個好的契機。
隻是將軍府自從得罪了椿樹精之後，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她報複，讓趙東來拋下父親獨自雲遊，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何況在桃源村的時候已經得罪過穿山甲了，若是父親再回桃源村去生活，萬一遇到穿山甲下山來找麻煩，那同樣是九死一生。
所以略一思忖之後，感覺趙將軍此法不可行，不過看著將軍一臉沉靜的臉龐，當下也不好反駁，隻能暫時不去糾結這個問題。
“爹，驪姬這幾日怎麽樣了？”
“她的傷勢沒有什麽大礙了吧？”趙東來坐在椅子上手捧茶杯，將先前的話題給引開了。
“她已經沒事了。”
趙將軍欣慰的咧嘴笑了笑，嘀咕道：“上回那位名叫李玄的仙人渡了仙氣給驪姬之後，她的身體很快便恢複了健康。”
“如今湘子和驪姬可能已經跟著韓愈離開長安城，出發前往嶺南去了……”
“對了！”
說到這裏趙將軍神色一正，正兒八緊的反問：“東來，你大概還不知道韓愈因為那篇《論佛骨表》，已經被皇上給貶到嶺南潮州做縣官去了吧？”
“嗯。”
趙東來並沒有因為韓愈被貶一事而感到心驚，這件事情早年在曆史課堂上就已經聽老師說起過了，韓愈被貶一事是曆史的必然，上回在大理寺門口聽裴無名說起佛骨一事時，趙東來就已經隱隱預感到了韓愈要出事。
隻是令他有些始料末及的是，韓湘子等人居然也要跟著韓愈一起離開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