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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劉裕

  回到酒樓,李守仁發覺廖掌櫃對自己態度好了很多,有時候還給自己拱手行禮,王少東主和自己的見麵也稍微多了起來,眼神也溫軟了一些,冰山看來也會慢慢融化。自己有時候偷懶,掌櫃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我堂堂李守仁是能吃苦耐勞的勤奮青年,偷懶,不存在的,那叫在總結跑堂的經驗,好將把跑堂的活路幹得更好,天不生我李守仁,跑堂的千秋大業如萬古長夜。


  龍門客棧門口,一位身高八尺,背粗腰圓的青年大漢,手中提著一根掛著兩雙草鞋的齊眉短棍,走了過來,那大漢將手中短棍往門口一扔,徑直走上二樓酒樓。


  “喲,我說劉裕啊,這麽就久沒見著你了。倒是哪裏去了?”廖掌櫃搶在李守仁前麵,忙迎了上去。這大漢風神奇偉,舉止磊落,兩眼深沉,穿著一身短褐,腳下一雙草鞋。


  “老規矩,一兩銀子的飯錢和一袋米,做工十日。”劉裕爽朗說道。丁貴忙給劉裕上菜,不忘打趣一下站在旁邊的李守仁:“看,你同行,沒錢吃飯隻好做短工的。”


  什麽短工,丁貴分不分的清長短啊,我現在是長工了啊,很長的那種。


  李守仁與劉裕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互相微微一笑。


  丁貴與劉裕頗為熟悉,他又道:“不過咱們李老弟比你強,本來在店裏幹一個月的,誰知道又向掌櫃借了一年的工錢,買了好多米麵,駕著馬車不知道去了哪裏,回來馬車上就空空如也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李守仁與劉裕很快熟悉起來,劉裕什麽髒活累活都能幹,而且力大無窮,一個頂兩,吃飯更能幹,一個頂三。


  “廖掌櫃,我出來這麽久了,明日我回家一趟,送一些米回家。”劉裕對正在櫃台對賬的廖掌櫃說道。


  廖掌櫃忙和善的道:“不用明日,如果今天二丫來了,你跟著回去吧。”


  李守仁皺眉,問道:“你是二丫大哥,寄奴?”


  “正是。莫非李兄與我妹子二丫熟悉。”劉裕有些意外。


  李守仁心道,不能再熟悉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門口傳來二丫拖著長長的聲調的喊道:“寄奴哥哥,你回來了嗎?”聲音中帶著一絲欣喜。


  劉裕和李守仁聽見聲音,都跑了下去。廖掌櫃低聲道:“這劉裕非池中之物啊。”又吩咐小二給劉裕拿了兩壺酒下去。


  二丫手中拿著短棍,見了二人,先撲倒劉裕身上,又向李守仁撲來。劉裕心中納罕,妹妹可是怕生得很的人呢。


  “爹爹說,如果哥哥回來了,要是遇見李叔叔,也叫李叔叔到家裏去。”劉裕不禁莞爾,叫別人叔叔,叫我哥哥,豈不是矮了一輩嗎。


  李守仁也不推辭,幫著拿了酒壺,劉裕則將二丫抱在懷中,提了米麵,有說有笑,一起向三裏鄉而去。


  到了劉裕家中,那劉翹見了李守仁,慌忙請了進去,奉上熱水,又用滿是老繭的手往杯中添了一些粗茶。


  “寄奴啊,李公子可是咱們家的大恩人啊,救了我們一家呢,快來給李公子跪下。”劉翹感歎道。


  劉裕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父親,父親見二丫已經出去玩了,才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劉裕聽得又是氣憤非常,一掌狠狠的拍在桌上,“這幫強盜居然欺負到我家,我劉裕不鏟除這幫強盜,誓不為人!”他又是熱淚盈眶,感動李守仁的大義之行,當即跪下磕頭,李守仁慌忙將他扶起。


  “父親有所不知,李兄為給鄉鄰籌措糧食,押身在龍門客棧一年!從今以後,李兄就是我兄長。”


  劉翹渾身一顫,當即再拜。他原來以為李守仁是有錢之人,哪知道事情卻是這樣,這李守仁可謂義薄雲天。晚上劉翹一家留了李守仁在家用飯,將那狼肉盡數拿上桌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有酒有肉,賓主盡歡。


  酒酣耳熱後,話也多了起來。


  劉翹看了看缺了一角的方桌,笑道:“李公子能文能武,非常人啊。李公子武藝應該不淺,我看尋常練家子絕非對手。”


  李守仁忙擺手道:“哪裏哪裏,隻是有一些蠻力而已,劉叔取笑了。”


  劉翹道:“公子不必過謙。話說有藝當藏,不可顯露,人之常情,老漢非有歹意。”


  劉裕將目光也轉向那缺了一角的地方,怔怔出神,不由得將手輕輕撫摸著那桌角斷掉的裂痕。


  劉翹一家是丹徒縣本地人士,對本地事務相當熟悉。李守仁問道:“劉叔,這丹徒縣是不是有個三河幫的?”


  劉翹道:“看來公子是剛到這裏。不錯,別看丹徒縣隻是一個縣,可也是大縣,這縣裏麵,除了一般豪紳外,有兩個勢力最大,一個是三河幫,一個是大義門。這三河幫可謂是臭名昭著,設賭坊,開青樓,做當鋪,壟斷丹徒縣的河沙買賣。”劉翹看了看四周,低聲道:“聽說啊,還販賣私鹽。”


  李守仁吃驚道:“這販賣私鹽。可是大罪啊。”


  劉裕冷哼道:“他們是官匪一窩。販賣私鹽的錢他們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了。”


  劉翹也不管劉裕插話,繼續道:“那三河幫的大當家大概五十歲,叫做譚洪,外號撲天雕,武藝高強,當年也是江湖中人,也不知道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啊。二當家的稱為鬼手,負責經營賭坊,這鬼手也是一身本事,賭牌出神入化,號稱從來沒有輸過。三當家的是譚洪收養的義子,叫做譚仇,江湖人稱快刀,一身武藝學自他義父,這人性格乖張,欺男霸女,作惡多端。以後李公子見了三河幫的人,千萬別去惹他們。四當家的邱掌櫃負責當鋪生意,也是練得一雙金金火眼啊,聽說從沒有打過眼,五當家叫馮換,主要經營青樓。”


  劉裕聽到鬼手一段,露出豔羨的表情:“其他人等我倒不在乎,唯獨這鬼手確實讓人佩服。”


  劉裕也是生性好賭之人,基本上是十賭九輸,劉翹看著不爭氣的兒子,喝了一杯水酒,又道:“這大義門倒是名門正派,沒聽說什麽劣跡。大義門的掌門成一鳴聽說是子午派段長生的徒弟,師出名門啊,在丹徒縣誰不給他幾分薄麵,加之成一鳴為人正派,因此在這丹徒縣也是很有名望的人。”


  男人聊天,往往天南海北,話題不斷變換。


  劉裕扶著懷中啃著狼肉的二丫感歎世道艱難,謀生無路。


  “我等貧窮人家,幹活非不努力,然而就是窮,為何?一則沒有土地或者土地少,二則朝廷賦稅重,三則還要負徭役,四則現在局勢動蕩,時時有戰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劉裕分析道。


  “寄奴啊。你說的也無不道理,但是卻沒說到根上,窮,是因為有老鼠偷吃糧食。這百姓,就好像蜜蜂一般,最後辛勤釀的蜜,都被養蜂人拿走了。”李守仁道。


  劉翹蒼老的臉上額頭露出條條皺紋,“是啊,有點土地還罷了,哪些佃戶更慘,地主盤剝厲害,交了地主的,給了朝廷的,剩下的就所剩無幾。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幾乎村村都一大把。以往,鄉裏也有那養不起的孩子,要麽都送山裏去,要麽丟到水裏。今年冬天,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過不去。”李守仁聽到這裏,心中大痛,原來自己父母就這樣將自己丟棄了。


  “朝廷的這課稅法也如同虛設啊。官吏不執行,再好的律法也是無用。”李守仁道,他是經曆過這般生活的,要不是有師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日,心底的感情,對這貧苦百姓感同身受。


  “是啊,如果遇上災年,農民收成不好,沒有飯吃,隻有將土地變賣,更有賣兒賣女的,有些姿色的就給地主老爺們做小,或者是賣給青樓,長相撲通的女子,不像男子好賣,賣也賣不掉啊。沒有了土地,就徹底淪為佃戶,算是徹底破產,永無翻身之日。”劉翹又歎息著看了看遠處和弟弟妹妹玩耍的二丫。


  李守仁安慰道:“我觀寄奴麵相,氣度宏大,其形雄駿,絕非碌碌之輩。又兼劍眉鐵麵,不妨投身從戎。現在雖然困於鄉裏,隻是時候未到。”


  劉裕搖頭歎道:“當下門閥森嚴,任人唯親,我等貧窮之家,即使有一身本事,如無貴人舉薦,要謀得一官一職,有所作為,何其難也。”


  李守仁笑道:“現在時局紛亂,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寄奴不必氣餒。未來還遠,先解決眼前困境吧,現在有鄉裏十室九空,又有盜匪禍害,民不聊生啊。”


  劉裕歎道:“現在也無有他法,隻好靜觀其變了。不過,那盜匪必是三河幫所為,三河幫害我一家,我劉裕一定除之而後快!”


  一頓飯到了最後都顯得壓抑。


  幾個小孩早已經吃飽喝足,在母親的照顧下,睡覺去了。飯畢,李守仁劉裕兩人已經喝得搖搖晃晃,口中嚷嚷著誰也聽不明白的歌謠,互相攙扶著回到龍門客棧。經此一事,兩人親如兄弟。


  這一夜李守仁輾轉難眠,天剛一亮,李守仁見劉裕已經醒來,將他拽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寄奴,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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