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煙雨眼神複雜地望著她的主子，公主的性格似乎變了很多。她這麽做目的何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藍宇陛下是真心喜歡公主，能得到他的寵愛，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可為什麽，公主不但不屑他的寵愛，甚至很厭惡？
她當然不知道，她的公主已經不是從前的鳳蝶舞。
她更不知道，公主心中，早已有了更重要的人。那個人，口口聲聲喊她“娘子”，那個人，他現在應該清醒了吧？林歡黯然。
景王府中，意識已經清醒的北辰夜星聽到林歡已遠嫁藍月國的消息，想到她成為別人的妻子，目瞪口呆。
紅玉局促不安地說：“王，林姑娘臨行前說，她和你本是人妖殊途，不會有好結果。她要你忘了她，回黑風穀安心修煉，莫再為她擔心。”短短幾句半真半假的謊言，紅玉說得麵紅耳赤，心跳加快。
什麽人妖殊途，這種話，他的歡歡絕不會說。感知到紅玉體內紊亂的氣息，北辰夜星平心靜氣地看著紅玉，口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責問：“紅玉，什麽時候，你也學會了人類那一套虛偽的謊言？”
紅玉急忙低頭，誠惶誠恐地說：“王，請恕紅玉大膽！紅玉真心誠意隻為了王！為了那人類的女子，王您的靈力逐漸消失，最終魂飛魄散。黑風穀千萬條性命因她而喪，王，難道您還要繼續癡迷不悟嗎？”
北辰夜星平靜道：“是我沒有守護好黑風穀，這不是她的錯。”
聽到一向冷漠高貴的王竟然為那渺小的人類開脫，紅玉瞠目結舌。
“現在黑風穀已失，再回去也沒有意義。我要去藍月國找她。你是繼續跟著我，還是另尋主人？”
紅玉決然道：“紅玉跟著王！”
“那走吧！”
紅玉攔住夜星，哀求道：“王，您真的不能去找她！林姑娘曾說，等你醒過來，要我帶你遠遠離開，她不願再和你在一起！”
北辰夜星水綠色眼眸一沉，口氣慍怒：“你不願意去，就別擋我的路！”
一向惟命是從的紅玉倔強道：“我不讓！”
“無論如何，我要找到她，守護她。誰也不能阻擋我和她在一起。擋我者，死！”北辰夜星緩緩施出靈力，淡綠色水晶球光華流轉。在紅玉眼裏，那無疑比地獄勾魂使者的勾魂刀還要可怖。可怖的不光是那能殺人的靈力，更因為，想殺她的人，是她的王，她一心仰慕的王！
秦半仙推門而入，見狀皺眉道：“幹什麽？！”
夜星一驚，聞言收起了水晶球。對這老頭，他是敬重的。不是因為他能不費吹灰之力殺了自己，而因為歡歡喜歡這老頭。他不是人，沒有人類複雜的感情。對他來說，隻要是歡歡喜歡的人，他就喜歡；歡歡討厭的，那他也討厭。
秦半仙滿麵怒容：“你這小子怎麽這麽不識好歹？這小姑娘是一心為你好，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喜歡你嗎？”
紅玉臉上一紅，自己的心事被人捅了出來，縱然她是妖，也難免心虛。
夜星平靜地說：“可我喜歡的人不是她。”
秦半仙忍不住拂塵一掃，紫楠木的粗實拂塵柄重重敲在夜星頭上，恨鐵不成鋼地說：“死小子，你跟小丫頭沒有好下場的。即使你找到她又怎麽樣？失去靈力，你怎麽保護她？”
夜星沉默。在他心裏，這個問題從來都不是大問題。最重要的是，他必須馬上找到她，立刻，馬上，一刻也不能拖延。他隻知道，每夜，他隻想擁她入眠；每天，他要看著她醒來。即使不能在一起，也要在暗中守護她。
秦半仙當然知道夜星的心思，歎口氣，連連搖頭：“孽緣啊，孽緣！你們在一起會遭受琉璃仙界的追殺，你的實力遠非他們的對手。你和那丫頭死後，魂魄要遭受永無止境的折磨，無法再入輪回之道。即使這樣，你也要去找她嗎？”
夜星一震。從第一次知道琉璃仙界時，他就知道凝神珠非是凡品，不易得到。但他從未想過還會有此種後果。如果受傷的僅僅是自己，魂飛魄散他不在乎。但如果歡歡也將受到折磨……這卻不是他的本意。
秦半仙見夜星猶疑不決，從懷中掏出一顆綠色仙丹，遞給夜星，道：“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你雖為妖，卻比世上許多人重情重義。今日贈你這顆仙丹，我已施咒，你且留著。若你服用，可增你五百年靈力。若別的妖怪服用，無論道行多深，都會立刻喪命。”
夜星感激地收起仙丹，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道長！”
秦半仙拂塵一收，神情似笑非笑道：“方外之人，非儒非道，半仙半人。亂世除魔，盛世布道，秦半仙去也！”
都走了。楚嘯天，秦半仙，林歡。自己修煉千年，孤寂千年。千年後，為了一個人類女子，他化身為人，結識了這樣可親可敬的幾個人。但他們都離開了。
難道這隻是一場奇異的邂逅，上天給了自己這樣的際遇，不過是為了檢驗他的修行？
不！
思慮再三，夜星最終決定，先找到林歡，至於日後的事情，他無法決定，也管不了那麽多。
紅玉幽怨地看著昔日冷靜清高的王，為了一個女子，他失卻了理智，值得嗎？
失去理智的，又何止是北辰夜星一人。
鳳耀王宮，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雲飛揚傲立在接天樓殿台上，微微眯起雙眼。天際遠處，一隻白色信鴿“咕咕”飛近，停在他眼前。伸手熟練地抓住信鴿，從信鴿腿上取下雪浪箋，雲飛揚一目十行地快速看完，歎了口氣。雪浪箋在指尖化為粉末，零碎的白屑飄飄揚揚自空中緩緩灑了一地，像下了一場小雪。
葉淩晗默默站在身後看著，不發一言。
雲飛揚似自言自語地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葉淩晗保持緘默。
“也許，我不該將她嫁給那人。”
還是沉默。
雲飛揚苦笑一聲，轉身問葉淩晗：“府中有什麽消息？”
葉淩晗一拱手，麵無表情地匯報：“夜星帶著紅玉去藍月國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