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明川!”
守候在大殿之外的明川,一聽這聲音便忍不住雙腿直哆嗦,牙齒格格打顫,躬身一溜小跑進殿,低頭問道:“皇上,奴才在。”
東方毅目光陰晴不定,望著大殿門口出了神。眼前浮現的人影,竟是那身著白衣的女子。
然而,卻又想起她今天下午說過的那番話。
東方毅唇邊掠出一抹苦笑。白靈,你覺得我對歐陽婉兒太冷漠無情了麽?東方毅起身,緩緩走下龍椅,陰沉著臉,開口問道:“歐陽婉兒,如今住在哪?”朕對歐陽婉兒太冷漠了,是麽?那麽,我便如你所願吧。
明川低頭道:“回皇上,在槿汐苑。”
槿汐苑麽?東方毅腳步不遲疑地出了殿,沉聲下令道:“隨朕去槿汐苑。”
“是。”
隨著一聲“皇上駕到!”,槿汐苑內,偷懶的宮娥們七手八腳地起床穿衣服,慌慌張張地出來接駕。而東方毅陰沉的臉,卻讓宮娥們更加心驚膽戰。
自進入槿汐苑內,便隱約可聽見悠揚悅耳的笛聲。而一跨入院內,那笛聲就戛然而止。接著,一個身穿碧綠翠煙衫的女子緩步出來,跪地叩拜。
東方毅隻瞧了她一眼,便淡淡地說:“都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三五宮娥與太監,不知是福是禍。彼此對視一眼,卻見明川拂塵一掃,以眼神示意他們都離開。而明川自己也識趣地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槿汐苑一直是不受寵愛的妃嬪居住的地方,後來被調換成小主暫住的居所。因此這槿汐苑的寢殿並不大,來回不過三五步。陳設簡單,室內隻有一張普通的梨花案,一張不大的雕花檀木床。東方毅左右看了看,隻好坐到床邊,緩了臉色,柔聲問道:“方才,可是你在吹笛?”
歐陽婉兒垂首立在房中,聲如蚊蚋:“是。”
東方毅見她拘謹的樣子,心中頗為不悅。哪個妃嬪見到自己不是喜笑顏開?不過,在昏暗的燈光下,粗看過去,歐陽婉兒那低頭羞赧的模樣,與當年的宜蘭頗有幾分相似。東方毅心中歎了口氣,語調不自覺地放軟了:“再吹一首來聽聽。”
歐陽婉兒坐到案旁,拾起放在梨花案上的凝碧長笛,溫聲問道:“不知皇上喜歡聽什麽?”
東方毅對樂曲一向不喜,今夜也不過是思念故人,便閉了眼睛道:“隨便。”也不脫靴,雙腿一抬,半躺在檀木床上。
歐陽婉兒略一思索,便低頭望著手中的凝碧笛,一首《竹林春雨》就那麽翩然從十指間流露出來。十指在竹笛上下翻飛,如同撫摸心愛的人,神情沉醉。笛聲悠揚,宛若雨後的大地,有泥土裹著花蕊的芬芳。樂聲愉悅,如春天竹林裏雨後春筍抽芽,給人一種生命的喜悅感。朱唇之下,竟流淌著那樣曼妙的音樂,仿佛溪水潺潺,又好似烈日當空,微風送暖。
東方毅半躺在床上,閉目聆聽著,心下不由逐漸回歸了一片平靜。煩躁與思念逐漸被寧靜取代,聽得久了,他竟連打了兩個嗬欠,頓生昏昏欲睡之感。但想起白靈的話,驀地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便招手喚歐陽婉兒道:“過來。”
明明隻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無比深沉的威嚴。令人不自覺地臣服。歐陽婉兒放下手中凝碧笛,低著頭,一步一步向床邊走去。
東方毅睜眼,見歐陽婉兒紅著臉,暈染的燈光襯得她的臉色煞是好看。不由少了幾分嚴厲,道:“脫衣服,侍寢吧。”
“皇……皇上……”歐陽婉兒猛地抬頭,眼神中除了驚詫,更多的是恐懼。
“怎麽,不願意?”東方毅看著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
“沒……沒有。”歐陽婉兒低頭,慢慢地褪去了綠色羅衫,然後是素白襯衣,接著,又慢騰騰脫下湖綠色百褶裙……手指微微顫抖著,心跳如鼓。
東方毅不耐煩地長臂一勾,將她卷入自己懷中,三下五除二地扯開她最後的阻擋。
歐陽婉兒低著頭,不敢看東方毅,也不敢有所動作。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入宮的目的,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不是嗎?可為什麽,為什麽看到他那冷魅的樣子,一顆心就忍不住七上八下地胡亂跳著。依靠在他胸膛,裝作不經意地食指一探,搭上了東方毅的脈搏,頓時心中倏地一驚……
原來,傳聞是真的。東方毅,當今的皇上,他武功高深莫測……
閉上眼睛,微微地歎了口氣。歐陽婉兒咬唇一聲不發,提醒自己,現在時機不到,還不可以,不能太莽撞……
東方毅卻驟然停止了動作。凝視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女子,歎氣道:“算了!”翻身坐起,東方毅修長挺拔的身材已立在了床前。
“皇上?”歐陽婉兒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個傳說中荒淫無道的暴君,為何會反常地放開了自己。
東方毅已經轉身,走到寢殿門口,又轉過來,望著歐陽婉兒,沉聲道:“歐陽婉兒,你記住了,今夜,是你侍寢!明日起,你便是淑妃。搬到昌慶宮居住,與景貴妃的瑞慶宮相對而望。知道了麽?”
歐陽婉兒雖是不解皇上為何下這樣一道旨意,卻仍是衣衫不整地下床,低頭叩謝。
東方毅跨出寢殿,忽地又想起靈兒帶歐陽婉兒去太醫院,遂又轉身,目光清冷地瞟著歐陽婉兒:“你與靈妃娘娘可是交好?”
歐陽婉兒不知東方毅何以有此一問,怕是自己剛才的行為惹怒了皇上,擔心東方毅會轉而怪罪靈妃,便道:“我跟娘娘所交不深,娘娘見我憂心表姐病情,才好意帶我去太醫院。”
東方毅沉著臉,目光如電:“那你記住了,尤其是靈妃娘娘麵前,今晚你侍寢的事,絕不能透露半點!”
看著東方毅離去的背影,歐陽婉兒神色忽然複雜起來。
負手走出槿汐苑,東方毅漫步向太液池走去。皓月當空,遠處宮殿巍峨的影子倒影在地麵上。夜風乍起,吹皺了一池湖水,令人頗覺寒涼。剛才,那女人的影子陰魂不散地浮在自己眼前,導致東方毅對身下的歐陽婉兒絲毫沒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