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許茂才冷冷的瞅著黎歌笑，想從他臉上窺探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來，然而黎歌笑的臉上卻隻有無懈可擊的笑容，背後什麽都看不到。
最終，許茂才喟然長歎一聲，認命似的低頭，苦笑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你有。當然有。為了避免之後的計劃出現問題，不妨坦白直言，我們是西祁國的人，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對你們南璃國大大不利。你幫助了我們，也是間接成為南璃國的千古罪人。當然，你若不幫我們，你會眼睜睜看著秀蓮姑娘死在皇宮裏，反正你除了長生不老，也沒有任何功夫可以入宮救她。你瞧，天下，或者秀蓮姑娘，你選擇哪個呢？”
黎歌笑嬉皮笑臉的說完，玩世不恭的蹲在許茂才麵前，一首托腮，十分好奇而天真無辜的等待著許茂才的回答。
許茂才搖頭一笑，酸澀道：“璃國？西祁？嗬——千餘年前，當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還沒有南璃與西祁。在這片大陸上漂泊數千年，於我而言，從來就沒有什麽家國天下。隻要秀蓮好好的，誰在乎這天下將亂成什麽樣子？”
“嘖嘖！真性情，好男兒！”黎歌笑鼓掌，站起身來，含笑道：“看樣子我們是達成共識了，那麽，現在我可以替你鬆綁了。希望你能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
“一諾千金。希望你也能做到一言九鼎，讓秀蓮在四公主身邊好好的生活下去。”許茂才朗聲說道。
“這個自然。隻要你配合行動，秀蓮會安然無恙。當然，也許在宮中，她隨著四公主遠嫁西祁之前這段時間，你或許有機會再見到她一麵。”
黎歌笑利索的替許茂才解開了繩索，許茂才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被束縛得發麻的手腳，沉聲問道：“秀蓮要去西祁？”
黎歌笑點頭：“沒錯，四公主非常喜歡她，估計會帶著她一起去西祁。不過你放心，我們會善待她的。”
許茂才沉默不語。
黎歌笑繞著他踱步轉了一圈，笑道：“很好，這樣看起來就很像國師。接下來，我們要把你交給南璃國太子林燁，你隻要按照他的指令去做就行了。”
璃國皇帝的寢宮裏。
以太子林燁為首、錦陽公主、華陽公主次之，再加上其他五位小公主，以及各位稍有分位的妃嬪，都在寢宮外的側殿靜靜等待著。殿內人雖多，但卻無一人發出聲音，鴉雀可聞。
老神醫所說的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一整天，按照老神醫的說法，一天過後，璃國皇帝要麽徹底清醒過來，要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作為親自給父皇喂藥的林青青壓力很大。她害怕父皇真的去西天了，那樣的話，自己可就是直接凶手了。本來給父皇喂藥時的大無畏，此刻都化作了擔憂與焦慮。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等待一個未知的結果時，等待的時光就顯得尤為漫長和煎熬。盡管你知道，結果早晚會揭曉，但是並不確定結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此一來，既想早點揭曉答案，又怕幕布揭曉，那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幸好，在仿佛看不到盡頭的煎熬聲中，從皇帝寢宮內殿裏，傳出了太監欣喜的叫聲。
“皇上醒了！”
這一聲呼喚，讓殿內所有人的心神仿佛都從等待死刑宣判中緩過來，林青青一骨碌的闖進了內殿，緊跟其後的是錦陽公主。太子林燁雖是麵有喜色，步伐卻是沉穩如風。
璃國皇帝仍舊躺在龍床之上，盡管神情依舊委頓，但總算是恢複了清醒的意識，立刻有禦醫上前為其把脈，然後麵露喜色的吩咐太監，可以開始給皇帝準備膳食，讓皇帝慢慢恢複體力了。
龍床前的內殿，站滿了一屋子的人。錦陽公主喜極而泣，坐在床邊，趴在璃國皇帝的身上委屈的嚎啕大哭，抓住璃國皇帝的手，激動的哭喊著：“父皇，父皇……”然後哽咽著不能說話。
林青青不明白錦陽公主何以情緒如此激動，但心中多少感歎著，或許那才是父女深情吧。而自己畢竟是知道床上的那個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雖然也高興，卻沒有錦陽公主那樣的激動。
璃國皇帝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身體也逐漸恢複健康，至於這次的莫名昏迷，禦醫全都沒有結論，璃國皇帝也無可奈何。但醒來之後，璃國皇帝卻是真的感到自己體內已經不再像過去那般精力充沛了。
死亡，一個以前從來沒被在意過的詞語，經常在不經意間侵蝕璃國皇帝的心，導致他在早朝時動不動就出神。想著自己還壯誌未酬，還有許多事情沒做完，他還不想死，也舍不得死。
璃國皇帝第一次開始認真考慮死亡這個問題，並且懼怕那一天的到來。
璃國皇帝忽而想起了錦陽公主曾經講過的那個故事，說是這世上有人可以長生不老。從前，璃國皇帝是不信這些的。但是現在他害怕死亡，甚至暗自祈禱永生不死。於是，他傳召錦陽公主到了禦書房，給自己講那個許茂才的故事。
當初太子哥哥告訴自己許茂才的故事時，林雪蓮滿口答應。而現在，她知道了自己的太子哥哥是別有居心，麵對著父皇誠懇的表情，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嘴巴一再張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044長生不死
璃國皇帝笑眯眯的看著林雪蓮，問道：“蓮兒，那日你說有個許茂才的秀才，多年來容顏未老，長生不死，這個故事是從哪聽說來的？”
林雪蓮背脊冒冷汗，她巧笑嫣然道：“父皇，您記性真好。可是那隻不過是個故事而已，蓮兒都忘了是從哪個宮女口中聽到的。曆朝曆代這種神怪故事很多，都隻不過是寄托了人們美好的幻想罷了，這世上哪裏有人能夠真的長生不老呢？”
璃國皇帝沉了臉，語氣不善：“這麽說，你那日給父皇講故事純粹是哄父皇開心的？”
林雪蓮盈盈起身，走到璃國皇帝身後，小巧的拳頭落在璃國皇帝肩膀上，乖巧的替他揉捏著肩膀，輕聲道：“兒臣隻是希望父皇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休息一下，別太操勞了，保重龍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