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因為她變了,她開始知道,在宮廷之中,真正值得愛戀的隻有權力!因為男人不止靠不住。隻有權利,才是給自己最好的保護傘。在那些孤單彷徨的日子裏,每日裏陪伴她的除了年幼可愛的兒子之外,就隻有一股濃濃的權力欲望。她不止要活下去,更要帶著她的兒子活下去,然後重新奪回屬於她們的權力和地位。還要活得比從前更好!
而自己辛辛苦苦獨撐大局經營的這一切,隻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可是,難道因為這樣,就要剝奪自己獲取幸福的權利嗎?
想起六年前的舊事,韋後輕輕摸著楚風禺的頭,卻是沉默不語。
六年前的楚風禺尚年幼,盡管隻有七歲,但他也記得那時所發生的一切。一時間,母子兩個都沉默起來,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在楚風禺的記憶裏,六年前的那一天,天空低沉的可怕。電閃雷鳴,狂風肆虐。一陣驚雷轟隆隆掃過漆黑的天穹,也把幼年的他給震醒了。
當年幼的楚風禺睜開眼睛時,隻能看見衝入宮裏的亂軍,還有年輕母後的臉龐。她當時的神情又是恐懼又是堅韌,母後緊緊的摟著自己,盡管身體瑟瑟發抖,卻一遍一遍的鼓勵自己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們要活下去,我們一定要活下去……”
然後,母親把他藏了起來,自己卻被帶走了。他永遠也不知道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想知道那一晚母後到底有過什麽遭遇。他隻知道,母後為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母後是全天下,最好的母後!
即使現在,六年前的那一幕也曆曆在目。想起六年前母後的安慰和驚恐的眼神,楚風禺依舊感到心安。他不自覺的向母親的身邊依偎過去,貼著母親的臂膀,輕聲道:“母後,你什麽都不必說。皇兒都知道,知道您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兒……”
“皇兒不怨您……”半響,楚風禺才咬牙擠出了這麽一句話。如果沒有母後,又哪裏會有自己的今天?不用說當皇帝,恐怕連腦袋都丟了。
韋後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己在這個世上最眷顧的人,忍不住心中一酸。她摸了摸楚風禺的腦袋,柔聲道:“不,風兒,你不懂。你聽著,你已經十三歲了,有些事情,你早晚都會知道的,母後不會再隱瞞你了,母後全都告訴你。”
韋後的神情似乎變得寂寥而深遠,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淡淡的說:“那一年,叛軍攻入宮中,你的父皇,丟下我們母子就這麽跑了。危難之際,若不是有你師父的出現,哪有我們母子的今日呢?別說是九五之尊,恐怕連性命都不會留下!”
對這一點,楚風禺從來沒有懷疑過,因此,他對於楚風禺一直是心存感激的。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楚風禺與母後的事情,才叫他失望。
韋後看著兒子倔強卻不服的神色,不由勸導:“皇兒,母後不指望你能理解大人之間的感情,可是,你得明白,我和你師父之間……是兩情相悅的。”
楚風禺一震。他似乎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母後竟然會如此坦蕩的承認這件事。小小的人兒握緊了拳頭,神色悲憤的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母後,您隻是被迫的,是國師強迫您,而您是為了皇兒不得已才屈從,不是這樣……”
“皇兒!”韋後的神色忽然間變得嚴肅起來,她認真的盯著兒子,道:“母後要你記住,你的母後,永遠都不是一個會被人脅迫的女人!這天下間,隻有她想做和不願意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夠強迫她!”
楚風禺不明白母後為什麽要對自己解釋這些,如果隻是這樣,那麽他寧願不知道。他忽然站起身來,臉色慘白,神情痛苦的嚷嚷道:“母後!你為什麽要替他說話,為什麽?!皇兒已經長大了,皇兒也可以保護你的!”
韋後無奈的搖搖頭,歎息道:“皇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母後的。現如今,母後隻希望你不要恨你師父。他……是愛你的。他和母後一樣,衷心為你好,希望你能當一個好皇帝。”
楚風禺神情扭曲的看著韋後,似乎不敢相信麵前的人是自己的母後,他猛地跺足道:“朕不要聽,朕不相信你們,你們都是騙子,合夥欺騙朕!”
楚風禺轉身奔出了韋後的宮殿,背影狼狽而寂寥。
韋後怔怔的望著門口,忽然落淚了。她並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對是錯,然而她很清楚,如若自己不強大起來,就無法保護兒子,也無法保護自己。而對於顧雲影……她也是不希望他受到傷害的。
韋後愛自己的兒子,也愛這個國家,更迷戀權利。但除此之外,她也是個女人,也深愛著顧雲影。
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可韋後並不理解一個自幼失去父親的兒子的心情。在楚風禺心中,母後是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掠奪母後對自己的愛。而現在,母後卻為了一個顧雲影,責怪自己不懂事。他心中對顧雲影的仇恨卻反而變得強烈起來!
而且,楚風禺也絕對不相信,不信母後對顧雲影是有感情的。顧雲影,該死的國師,一定是他逼迫母後的!而母後,母後隻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得不虛與委蛇!
韋後無論如何沒想到,自己原本一片好心,卻變成了壞事,適得其反的讓楚風禺更加仇恨顧雲影。
離開了母後的宮殿,楚風禺的心裏被一團無名火燃燒得燥熱,不願意回到自己的寢宮一個人孤零零的麵對偌大宮殿,卻又無處可去。
轉念間,他想起了昨夜那個身穿白衣,瞳孔漆黑明亮的璃國公主。也不多想,楚風禺抬腳便往林青青的宮中走去。
134國師顧雲影
林青青自早晨醒來之後,就一直坐在廊簷下,怔怔的看著天空。隻可惜,這皇宮裏的天空也被宮殿群落的飛簷走脊切割得不成片,她所看到的,也隻是灰蒙蒙的天空,如她的心情一般,蒙上了一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