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初見
傅子恒家境好,他爸媽了解到上初中之後學校艱苦的住宿條件之後,早早的就在學校外麵給自家兒子物色了一個各方麵條件很不錯的公寓。
而裴清溪的家境卻很艱難,連學費都是東拚西湊才湊齊的,哪會有餘錢到租房子住?
有時候傅子恒也會想,假如那時候他如同計劃好的那樣住在校外的公寓裏,那他還會不會一直把那個姑娘記在心上?
然而人生總是那樣充滿了變換,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那年夏,傅子恒因為一些事和父母之間有了很大的矛盾,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拒絕和父母溝通,初中開學報到對他來就像是一種解脫,他不想回家看見父母,不想聽從父母的安排,也不想住到父母給自己安排好的公寓裏,倔強的他態度堅決的住到了一間屋裏睡十幾個饒學校宿舍。
也正是因為住進學校宿舍,才給了他早早就遇見裴清溪的機會。
2004年的中學住宿條件遠遠沒有現在的學校好,學校的公共廁所和宿舍之間距離很遠,中間隔了一個很大的自行車車棚,大半夜起來上廁所的傅子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打開手電筒照明,到了車棚附近才發現車棚裏的聲控燈居然是亮著的。
一開始,傅子恒也沒怎麽在意這個,畢竟半夜起來上廁所的也不是他一個人,隻是走到車棚過道的中央時隱約聽到斷斷續續的脆脆的聲音,才沒忍住衝著生源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個子嬌的女生靠在欄杆上,手上端著本書,恍惚在背誦什麽。
深秋的淩晨悄悄的,除了偶爾幾聲蟲鳴以及細微的風聲,再無龐雜的聲音擾亂聽覺,傅子恒毫不費勁就通過零星的幾個字眼判斷出來,女孩正在背誦的應當是初一新生剛學了沒幾的古文言文《閑情記趣》。
聲控燈亮燈時間有限,每一次感應到聲音後大約會亮燈二十秒左右,要借車棚裏的聲控燈照明看書,就必須每隔一段時間製造一些足以讓聲控燈感應到的聲音,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不停的跺腳,如果那個女孩要在車棚裏背書半時,至少得跺腳90次以上。
大約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用功至此,大半夜到車棚裏利用聲控燈照明背書,傅子恒一時詫異,不由停住腳步再次朝女孩多看了幾眼。
剛巧聲控燈熄滅,果真下一秒就聽到了女孩跺腳的動靜,而聲控燈也隨之亮起。
聲控燈的燈泡是普通白熾燈,燈絲的功率也不夠高,所以光線昏黃暗淡,但這不影響傅子恒看清女孩巴掌大的清秀臉蛋,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依稀能瞧見,大約是跺腳次數太多了,女孩神情中帶著幾分懊惱。
那一刻的傅子恒忽然覺得自己手裏那個強光手電筒有些燙手。
人家大晚上在自行車棚裏利用聲控燈背課文,而他卻經常大晚上的翻圍牆溜出校門去網吧通宵上網……
別人需要燈光照明,他拿著的手電筒卻基本上是擺設。
人衝動的時候動作永遠都快於思考,等傅子恒意識到大晚上的自己一個男生突然衝到女孩子麵前的行為實在太過突兀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那個女孩的麵前。
女孩的警惕心很重,麵對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蹦躂出來的陌生男生,裴清溪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不等懊惱不已的傅子恒什麽話解釋,裴清溪逮住傅子恒愣住的機會,像屁股後頭有火在燒似的,飛快的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衝。
之後傅子恒沒有再刻意去做什麽,隻是偶爾半夜起來上廁所時,還是會看見那個女孩一邊跺著腳一邊在自行車棚底下背單詞背課文。
傅子恒將女孩那股子認真勁兒牢牢的刻在了心裏,但很長一段時間裏仍然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同在一個學校的表妹蘇秦愛玩愛吃愛鬧,但是對學習上的事卻不太上心,對於新同桌過於刻苦學習滿滿都是吐槽。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誇張啊,老師要求單詞抄十遍,她抄二十遍,新學的語文課文,語文老師背誦第三至第五段就可以了,結果她全篇都給背下來了,課文裏的生字老師會認就行,她就得把每個字的筆畫和組詞都默寫下來.……”
諸如此類的吐槽傅子恒聽過很多次,幾乎下意識地傅子恒就開始對號入座。
後來的事實證明,蘇秦的新同桌裴清溪就是一年之前他遇到的那個在自行車棚裏利用聲控燈學習的女孩。
和蘇秦的關係終於緩和了之後,蘇秦開始像個機關炮似的,每不停的叨叨叨的碎碎念,再加上傅子恒自己有意無意的用心去記,他對裴清溪的了解越來越多。
蘇秦送給裴清溪的禮物大多是傅子恒幫忙參考挑的,裴清溪幾乎件件都愛不釋手……
那時的裴清溪大概怎麽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一個陌生的男生可能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自己。
……
深夜的風漸漸停息,夜色黑沉沉的像看不見一絲星光,周圍靜謐的有些恐怖,偶爾有一兩聲犬吠從圍牆外不遠處傳進牆內。
傅子恒靜靜的著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那些鮮活的畫麵好像還在眼前,好像昨還不曾走遠,他一回頭就看見那個女孩懊惱的跺著腳,聲音脆脆的背誦著文言文和古詩詞。
他悄悄地守著自己的秘密,默默的懷念著記憶裏那個曾經刻苦但是並不悲贍女孩。
“前段時間班上盛傳我曾在初中時給人寫過情書被拒,這件事是真的,每一封情書我都花了很多心思,每一封,整整寫了三個月。”
“我還掏錢給蘇秦買各種零食,請她和她的朋友們幫我在她麵前唱《癡心絕對》。”
“每個周日下午返回學校,我都會刻意在街角偶遇她。”
“我考上了黃高,最後卻選擇來這所普高上學,你們不是一直都很疑惑我為什麽這樣做嗎,其實原因不多也不複雜,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如果她考上的是縣中,這會兒你就不會看到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