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7.大結局6
「什麼意思?」
夏奈兒的笑容又慢慢地凝注了,盯著他說:「蘇世捷,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禮物?」
蘇世捷饒有興緻的神情:「怎麼,你要送我禮物?」
「嗯。」
「為什麼?」[
「因為你送了我一份大禮,作為回禮,我也想要送你一份大禮啊。」
蘇世捷怔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什麼,大手撫摸到她的腹部,目光也在瞬間變得柔和:「孩子?」
夏奈兒搖搖頭,握著他的手說:「比孩子還要更大的禮物。」
不是孩子?
夏奈兒從包里拿出一張確診單,看起來,那單子皺巴巴的,應該是被她看過好多遍了。直到現在,夏奈兒還覺得不真實
上午,她等不及醫院寄來單子,最後還是跟李嬸去的醫院。
當醫生告訴她,真的出現了奇迹,蘇世捷的癌細胞居然都奇迹地死去,消失時,她以為醫生是在跟她開玩笑。
「有關癌症自然消退的問題,國內外已報道1000多例。1966年美國學者Cole等報告了176例癌症病人自然退化的實例,1982年日本學者內藤報道83例癌症病人自然消退的實際病例。這些自然消退的癌症包括:子宮癌、肺癌、結腸癌、腎癌、膀胱癌、皮膚癌、惡性黑色素瘤、惡性淋巴瘤等20多種癌,在我國,這樣的病例也時常見於報端…」
「夏小姐,癌症到了晚期,疼痛非常,一般為了緩解病人的疼痛,會讓其服用嗎啡……可是目前為止,我院派出的看護說他發作次數越來越少,根本沒有對其服用過此種藥物……」
「當然,夏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多多觀察蘇先生的日常生活……」
後面,醫生對夏奈兒說了一些癌症晚期的病人的臨床表現,讓夏奈兒回家的時候,留意蘇世捷有幾例可以吻合。
這也是為什麼夏奈兒今晚如此古怪的原因。
拿到單子之前,她最壞的打算是,蘇世捷的生命只有十天半個月了,而她最好的打算是,蘇世捷還可以再多活幾年。
至於他的病會不治而愈她想也沒有想過。
當然,她也害怕這是蘇世捷跟醫生串通好來欺騙她的。為了不讓她傷心難過,以蘇世捷的個性,當然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這一生,經歷了太多的大喜大悲,她反而害怕又是一場空歡喜。
「我一直以為,你在病情發作的時候,就偷偷躲起來不讓我看見。」夏奈兒看著那張單子,目光還是恍惚的,「沒想到你的病是真的在好了。」
燈光下,蘇世捷接過那張單子,淡淡地看著。
俊朗的臉龐不悲也不喜,彷彿是早在他計劃中的事情一樣。[
「你不開心嗎?」夏奈兒的語調有點異常。
「開心。」
「那你為什麼這麼的……平靜。」
她知道的時候,差點高興激動得暈倒。繼而又不敢相信這個巨大的喜訊是真的,以為是做夢,以為是醫生在撒謊。
可是觀察了蘇世捷這麼久,他的一切都跟正常人無疑。
蘇世捷淡淡地抬頭笑道:「我早就知道我不會有事。」
「為什麼?」難道他早就檢查過了?
「因為我告訴過自己,絕不可以比你先離去。」
夏奈兒瞬間怔住。
淚水慢慢地盈滿眼眶,在就要落下來之際,她飛快地起身,有些語無倫次地說:「等一下,我,我還沒有通知李嬸…怕李嬸年紀大了,承受不住,去了醫院時我是單獨會見醫生的……我現在去告訴她,她一定要高興壞了。」
然而,她才站起來,手腕就被拉住了。
蘇世捷炙熱的大掌攥緊了她:「你不用躲起來哭。」
話音剛落,夏奈兒的淚水滑出眼眶,大顆大顆地下落。
蘇帥和平時一樣,不懂何是危險,抱著嬰孩橫衝直撞地走。
夏奈兒皺眉,叫兩個傭人過去把嬰兒抱回來。
蘇帥小惡霸被搶走了「東西」,立即一陣大吵大鬧。追著傭人,又踢又打的,最後索性抱著傭人的腿,用牙齒去咬。
夏奈兒一把將他拉住:「希兒,你是小狗嗎,怎麼總是咬人的!」
蘇帥不理,小鐵拳就朝夏奈兒的腿揮了過來,一陣的亂敲亂打。
雖然小孩子沒什麼力氣,打多了,還是疼的。
夏奈兒拉著他,但他倔得像頭牛,怎麼也拉不住,只得頭疼地對傭人說:「你們兩個拉住他,先把他帶到樓上去。」
兩個傭人很為難,愁眉苦臉地互望著。
「就十分鐘好嗎,我跟李嬸有話要談。他在這裡太吵了!」[
「是,少奶奶。」
蘇帥不肯走,被抱上去的時候一直在掙扎,手腳並舞,十分的不可愛。
夏奈兒皺起眉頭,頭疼地說:「我怎麼會生了這樣的孩子呢?好像是上帝派來懲罰我的。」
「少奶奶怎麼這樣說,小少爺這是年紀小,還不懂事。男孩子小時候通常性子都會頑劣些,何況他生在這裡優渥的家庭里……」李嬸又幫腔了。
夏奈兒在沙發上坐下,看著李嬸從傭人手裡接過那個女嬰。
同蘇帥比,這個小女嬰恬靜可愛得很,剛剛被掐得那麼疼,只啼哭了幾聲,現在又安靜起來,黑溜溜的眼睛四處轉著,好奇地打量著她們,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猛然間,夏奈兒想起了蘇依依。
她小時候也跟這個女嬰一樣,乖巧恬靜又惹人喜歡。
「這個孩子是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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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世捷回到蘇宅,還沒進門便聽到嬰孩咔咔的笑聲。
他靠在玄關口,傭人迎上前去給他換鞋,接過他的公文包和外套。他靠在那裡,不緊不慢地穿上拖鞋,身材高大,側臉俊朗,只是抬眉低眼的動作,都會引得傭人們心如小鹿亂撞。
走到客廳,看到夏奈兒背對著他正在逗弄一個嬰孩,李嬸和傭人陪在一旁。
除了夏奈兒逗弄得開心,其她人都看到了蘇世捷,就要打招呼,蘇世捷做了個噤聲的眼神。
「李嬸,我想過了,就把這孩子留下來吧。」
「我其實喜歡女孩多一些,還是女孩好,多乖啊,你看小傢伙多可愛,她一直在笑呢…」
「李嬸?」
夏奈兒說著,忽然覺得不對,抬頭才發現眼前的人不見了。
就在這時,一雙胳膊從身後環住他,炙熱的男人氣息靠過來,就算不回頭,也知道是誰。
夏奈兒微笑:「你回來了?」
蘇世捷應聲,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問:「哪來的孩子?」
「是李嬸的外侄孫女,說是她一個親妹妹的女兒未婚生子……李嬸的妹妹早年就過世了,這個侄女生了孩子后就跑了,叫人把侄女託付給的李嬸,李嬸不知道把這孩子怎麼辦,就抱到蘇宅來了,說是先寄養一段時間再想辦法。」
「希兒不在家?」
難得他今天回來,沒有看到家裡被弄得天翻地覆。
「在樓上,睡了。」夏奈兒嘆息說,「大吵大鬧了一下午,我實在是狠了心了,不理他,他哭了兩個多小時,剛剛把眼睛哭腫才睡的。」
這時,傭人來通知說晚飯時間到了。
蘇世捷起身,和夏奈兒一起去餐廳,李嬸過來接走夏奈兒手裡的孩子。
飯桌上,夏奈兒跟蘇世捷談論蘇帥小魔頭一天的斑斑惡跡,屋內燈火溫馨,飯菜留香,外面卻下著小雨。
已是四月份,連日來下著小雨,雨水充足,蘇宅前院的花都開了……
只是以前那大片妖嬈的薔薇花,在三年前就被蘇世捷令人剷除,種上了一些別的珍貴品種,萬紫千紅。
飯後夏奈兒端一杯茶站在露台上,看著那片前院。
她總是會在單獨一個人的時候,不自覺生起一種恍惚。
恍惚自己還是穿梭在校園裡的16歲的少女,又恍惚自己是初來蘇宅的時候……
恍惚看到一臉威嚴冷漠、高高在上地俯視她的蘇世捷,又恍惚看見了校園裡高大朝她跑來的牧西城,他總是那樣溫潤地朝她笑著,目光像是灑滿了一片無垠的星光,他叫她「夏奈」。
所有的過往,都恍惚是發生在昨天而已……
可是每當醒神過來,才發覺,那些已經很遙遠很遙遠了……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不管過去了多久,都會鮮活地活在記憶中的昨天。
屋內,李嬸在讓傭人收拾紙錢、水果等祭奠品,明天4月4日清明,要為死去的親人上墳。
身後響起露台門拉開的聲音。
沐浴過後的蘇世捷一身清爽,慣性地從身後圈住夏奈兒:「站在這裡做什麼?不冷?」
夏奈兒穩住情緒:「不冷……」
「在想什麼?」
「沒什麼,吃撐了,思索人生……」
「得出了什麼結論?」
「時間不等人,太快了,也許下個眨眼,我們都老了。」夏奈兒淡淡一笑道,「都準備好了?明天按例要去看我爸爸、你媽媽、吳叔,是嗎?」
「嗯,」蘇世捷停了下說,「這次還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
「我的一位故友。」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天灰濛濛的,彷彿上帝沒完沒了的淚。
他們是最後去見的那位故友。
蘇世捷握著她的手,撐著傘,為她擋風遮雨。她手裡捧著一大束的白菊花,走在他的身側。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墓碑前放的花束,不是菊花,而是薔薇。
在各種白色花束中,那薔薇的顏色那麼突兀,就像一團火,柔嫩的花瓣在雨水中泛滿了瑩潤的光澤……
李嬸停在那個墓地前,一臉意外地說:「少爺,有人先來看過他了。」
「是誰?」
「沒有看到任何留字信息。」
夏奈兒慢慢跟過去,走到那裡,看到面前立著的是一個無字碑。
沒有照片,沒有姓名……
她的手臂收緊,緩緩把花束放下,可就在鞠身的一剎那,感到一隻無形的手揉了揉她的發。
夏奈兒迅速抬頭,卻是什麼也沒看到,面前只有那個空蕩蕩的無字碑。
「少奶奶,你怎麼了?」李嬸察覺到夏奈兒的異樣。
夏奈兒淡笑著搖搖頭,搖頭的瞬間,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她蹲下去,雙手用力地抱住手臂,痛苦嗚咽。
儘管在來的時候她就有過這種猜測,也告訴過自己應該怎樣從容應對,淚水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心口像是被手用力地抓著,揪著,讓她喘不過氣的疼。
牧西城,天堂里的你還好嗎?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來看你。真的沒臉再見你。
你應該很恨我吧,永遠都不會再原諒我了吧?
四年了,你一次也沒來過我的夢裡。
你離開后,我經常會想起你,想起你的夢想,你說要打造一個天國般的國度。
其實你的要求不高,你想要得到的也不多,這一生,你總是在付出,卻什麼也沒有得到過。我一直覺得你是上帝的寵兒,到現在才明白,你從來就不被上帝眷顧過。
……
夏奈兒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哭得好像遺忘了這個世界,和身後的人。
蘇世捷一直靜靜地站在她身後,為她打著傘。
就在她落下第一滴眼淚時,不需要任何語言,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一直在跟自己打賭,賭夏奈兒要用多少的時間才能忘了那個少年。可是現在,他明白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忘記……
牧西城贏了,贏得了她的想念。
但他也不會輸,他會用下半輩子的時光,讓她獲得更多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