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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上書房

  雖然魏忠賢和鄒義全都跪下,但朱由校的火氣是絲毫沒消。 

  「朕不要聽這些廢話,你現在就把負責上書房的禁軍全喊來,給朕查,一定要把偷盜考題的人給朕找出來。否則,這個御馬監的掌印太監你也就不用幹了,到神宮監養老去!」 

  「是、是……」鄒義不住的磕頭,然後站了起來,小跑般地跑到上書房外,開始大聲吆喝起來。 

  「都給我集合!」 

  他是御馬監的掌印太監,宮內禁軍都歸他統率,一名名禁軍見他發話,連忙跑過來集合。誰都看得出,鄒公公現在氣色不善,似乎挨了陛下的罵,小心地過來之後,心頭皆七上八下。 

  皇上放了狠話,鄒義也是急眼了,開始盤問這幾天都誰進過上書房。禁軍也是輪班的,有的是白班,有的是夜班,但都被鄒義傳了過來,輪番盤問。 

  因為木匠皇帝幾乎不來上書房,所以這裡除了打掃的太監外,從來沒有人隨著皇帝進出。這一來,目標範圍就縮小了——直殿監負責打掃上書房的太監。 

  打掃上書房的太監也是定崗定員的,一共兩名,每天都來打掃,禁軍們自然識得。「公公,這幾天沒有別人進出上書房,只有直殿監的張吉,林敏來此打掃。」 

  「那還等什麼,還不去把人給我拿來!」鄒義大聲喊道。 

  「是。」禁軍馬上行動,前去捉拿人犯。 

  鄒義再次跑回上書房,還是跪倒在地,說道:「陛下,人已經確定了,是直殿監的張吉、林敏。奴婢已經派人去抓了。」 

  「算你的效率不慢,起來。」朱由校冷冷地道。 

  「謝陛下。」有了皇上的這句話,鄒義懸著的心才算放下,身上早已遍是冷汗。自從魏忠賢掌權以來,鄒義那真是如履薄冰,不但小心謹慎,而且還得時常逢迎魏公公,這才保住眼下的位置。就算這樣,還很不受魏公公的待見,總想伺機把他換掉。 

  魏忠賢現在是垂首站立,反正不關自己的事,你鄒義要是因此事惹怒皇上,那是再好不過。 

  過了好一會,有禁軍書房外稟報,「啟奏皇上,張吉、林敏帶到。」 

  「把人給我押進來!」朱由校大聲說道。 

  話音落定,兩個低等服侍的太監被了進來,這二人一進門,便主動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奴婢參見皇上……」 

  朱由校仍是一臉怒意,看向鄒義,說道:「你來問。」 

  「老奴遵旨。」鄒義擦了把頭上的冷汗,人抓來了,自己緊張的心緒終於平定,也敢自稱老奴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太監,問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敢到上書房來偷東西,現在陛下在此,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還不老實交代。」 

  「皇上……我們……我們沒有到上書房偷過東西呀……」兩個小子結結巴巴地說道。到上書房偷東西,那可是滅門的罪過,雖說二人已經沒有什麼家人,但這罪名也是承擔不起的。 

  「咱家剛剛已經問過了,這幾天除了你們兩個進來打掃,再沒有人進過上書房,要是識相的,趕緊供出背後主謀是誰,或許還能從輕發落,要是不說實話的話,定叫你們生不如死。」鄒義恨恨地說道。要不是皇上在場,怕是現在,鄒義已經讓人動刑了。東廠的刑罰雖說厲害,但御馬監要是整起人來,也不比東廠差到哪裡。 

  「我們真沒有偷東西,還望陛下明鑒,饒了小的……」兩個小太監此刻都哭了出來。渾身上下一個勁地哆嗦,他們也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陛下,看來不動刑,這兩個小子是不會說的,請陛下准許老奴,把他們帶回御馬監,好好審問。」鄒義看向皇帝。 

  朱由校剛要點頭,魏忠賢突然說道:「陛下,審理這等事,我們東廠一向是輕車熟路,我看還是交給老奴帶回東廠審理。」 

  魏忠賢之所以要攔下這個活,是心存目地的。在這兩個小太監被帶進門后,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可以藉助這件事,好好的興風作浪一回。雖說幹掉了王安、魏朝,但紫禁城裡還有一些口服心不服的太監,自己沒有他們的把柄,很難將他們全部掃清。現在出了這麼一檔事,只要自己稍微利用一下,絕對可以將紫禁城內清洗一番。要知道,酷刑之下,什麼口供得不出來,把這兩個小傢伙帶回去,拷出口供,按到那些非我族類的頭上,眼下皇上震怒,藉此機會,定能完成清洗。 

  「魏卿說的有理,這事就交給你來辦。」朱由校點點頭。 

  鄒義是老江湖,魏忠賢的心思,他怎能不清楚。他明白交給魏忠賢后的嚴重後果,可自己卻又不便明裡和魏忠賢爭,眼睛一掃,看到站在一邊的岳肅。登時計上心來,說道:「陛下,老奴聽聞岳大人斷案入神,現在嫌犯既已到場,岳大人也在這裡,老奴以為,不如請岳大人斷上一斷。」 

  一聽這話,朱由校立即不住地點頭,說道:「鄒卿此言有理,朕這一時氣急,怎麼把岳愛卿給忘了。」說著,轉頭看向一邊的岳肅,說道:「岳愛卿,你就在這審上一堂,也讓朕看看眼界。」 

  「微臣遵旨。」岳肅躬身一揖,然後走到兩個小太監的面前。 

  蹲下身,打量了一眼兩個小太監,說道:「你們倆看著本府回話,負責打掃上書房的,是不是只有你們兩個,近幾天可曾換過別人。」 

  岳肅這邊尋問,魏忠賢卻是狠狠地瞪了鄒義一眼,而鄒義則假裝沒看到,一雙眸子,只瞧著岳肅,心中頗為得意。 

  「回大人的話,確實只有我們兩個負責打掃,近幾天也沒換過人……但真的不是我們做的呀……」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說道。 

  「不用緊張,本府只是例行詢問,現在你們不承認,也不要緊。你們進宮有多久了呀,想來東廠是什麼地方,應該聽說過。」岳肅笑呵呵地說道。 

  「聽說過……」小太監打顫地道。 

  「現在皇上的東西被盜,流落到外邊,這可是天大的事,據守在這裡的禁軍說,這幾天只有你們兩個進出上書房,再沒看到別人,所以你們倆就是最有嫌疑的人。現在你們兩個可以矢口否認,等會到了東廠,那裡面的刑法肯定會讓你們嘗上一遍的。本府聽說,進去的人從來沒有能活著出來的……」當下,岳肅將自己知道的一些酷刑,像說故事一樣,講給兩個小太監聽。他描述的極為生動,不但兩個小太監聽的是毛骨悚然,就在朱木匠也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岳肅一邊講這些刑罰,一邊看兩個小太監的臉色,等到二人的臉都已經面人色,岳肅突然厲喝一聲,「張吉,你還不知罪嗎!」 

  兩個小太監已經被嚇得心頭亂跳,加上岳肅突然來的這一嗓子,那個叫張吉的小太監,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哭叫起來,「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說著,是不停地磕頭。 

  岳肅拍了拍張吉的肩膀,說道:「張吉呀,我看你就實話實說了,若是說實話,本府可帶你求情,免你一死。若是進了東廠,酷刑之下再說,可就晚了。」 

  「奴婢願說……奴婢願說……」張吉苦膽都要被嚇破了,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太監,年紀也不大,經歷的東西也少,哪能經得住岳肅的恐嚇。別說是他了,就是亡命之徒,貪官污吏,到了岳肅手裡,那也是服服帖帖。 

  「說,是誰指使你到上書房偷看考題的?」岳肅冷冷地問道。 

  「是直殿監的焦公公……」張吉哆嗦地答道。 

  焦公公是誰,岳肅並不清楚,不過魏忠賢和鄒義那是認識的。只聽鄒義說道:「可是直殿監左少監焦玉健。」 

  「正是……」張吉磕頭說道。 

  得了回復,鄒義也不怠慢,馬上出門吩咐禁軍,將焦玉健擒拿到上書房。岳肅也沒閑著,繼續問道:「焦公公指使你們來偷看考題,可給了你們什麼好處?還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呀?」 

  「焦公公給了我們每人十兩銀子,叮囑我們做這事,還說等到事成之後,一定會多加提拔。我倆雖知這是殺頭的事,可焦公公的話,我們也不敢違背,只好硬著頭皮做了。他為什麼如此,我們實在不知。」張吉哭啼地答道。 

  岳肅微笑地點點頭,站起來,轉身給皇帝施禮,「陛下,看來等抓獲了焦玉健,一切就可水落石出。」 

  朱木匠滿意地道:「還是岳愛卿審案有一套,等下焦玉健來了,也交你審問。」 

  「臣遵旨。」 

  過了不一會功夫,有禁軍門外稟道:「啟稟萬歲,直殿監少監焦玉健提到。」 

  「押進來。」 

  朱由校喊了一聲,有禁軍將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太監押進來。 

  「奴婢參見陛下。」焦玉健也是一樣,一進門主動跪倒在地。 

  「哼!」朱木匠冷哼一聲,說道:「你做的好事,現在他們倆已經招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看到跪在一邊的張吉、林敏,焦玉健已然知道事情敗漏,現在皇上高坐在上,連魏公公和鄒公公也在場,久經沉浮的焦玉健自然明白,想瞞是瞞不過去的。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說了,落一個痛快,總比受那東廠的酷刑要好得多。 

  「奴婢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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