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周王府
「這……這……」
聽完問天的話,公子的臉色終於變了,也顯得有些所適從。但人都是有僥倖心理的,公子定了定神,說道:「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那孩子不可能看清我們的長相,到時小王子只要來個抵死不認,那岳肅又能如何?這等擅離封地的事,小王爺是打死不會承認的,諒岳肅在真憑實據的情況下,也不敢對小王爺用刑。」
「你這話說的不錯,小王爺是肯定不會招的,可聽我這兩個徒弟說,小王子那天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這不正是出城跑馬鐵證嗎?」問天就笑呵呵地說道。
「王府也有跑馬場,只要咬死是在王府的跑馬場摔的,再找些王府的護衛作證,不就行了。」公子急切地說道。
「你說的這些倒也不錯,但岳肅這人,審案很有一套,他不敢打小王爺,難道就不敢打小王爺的護衛么?連哄帶嚇,憑岳肅的手段,應該還是很有可能問出來的。」問天說道。
「那就把那些護衛全都滅口!」一說到這,公子的眼睛又是一亮,說道:「我有辦法了,讓小王爺把那天跟隨的護衛全都殺了,然後就說,是在馬場摔的,因為這些人護衛不利,所以一概處死。」
到最後,公子的聲音都跟著發狠。要是自己有能力的話,估計他都能將朱恭枔殺了滅口。只可惜,殺小王爺,他還沒那個能耐。
「你的這個法子,倒是可行,只是一旦被岳肅查出來,便是萬劫不復。且不說別的,就單通知王府滅口這事,萬一走漏一點風聲,讓岳肅知道,你父親的一世英名便就此毀了。我勸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不要事事都將老爺牽扯其中。」問天冷淡地說道。顯然,他還是不滿意小王爺處理意見。
「可……可……可要是不通知小王爺提前準備,這事岳肅一去追問,那邊還不得立刻漏了馬腳。」公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你現在就和小王爺到通判衙門投案,通判跟老爺有交情,完全可以說是案發當天來的,到時周王給皇上上一道請罪摺子,不就撞死一個小老百姓么,我想最多也就是申斥,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公子,畢竟不是你動手殺那孩子滅口,岳肅看在老爺的情面上,也不會多加責難。」問天笑呵呵地說道。
「對、對……」一聽這話,公子是連連點頭,高興地說道:「天叔,這主意您怎麼不早說,害得我白擔心半天。殺人的也不是我,小王爺那邊也不過是縱馬誤傷,只要主動投案,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呵……」問天一聲冷笑,說道:「事情是如此,可畢竟是死了人,以岳肅的脾氣,就算不殺公子和小王爺,總得砍下兩個腦袋來。既然是投案,殺那孩子滅口的人,總是要交給岳肅的。」
「啊……」聽了這話,公子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慌忙說道:「不行,這不行。那些人都是我的心腹,而且各個忠心,明知是死,怎麼能交給岳肅。再者說,若是我將他們出賣,他們不得反將我出賣。不行、絕對不行……」
公子說到這,眼珠一轉,說道:「天叔,我看不如就說他們跑了。他們藏在密室,就算岳肅過府搜查,估計也找不到。」
「跑了,公子你說的輕巧,這鬼話連我都不會信,更何況是岳肅。」問天輕蔑地說道:「你說他們跑了,如果我是岳肅,我肯定問你,他們為什麼要跑,你倒是給出一個解釋來。」
「畏罪潛逃啊。」公子搶著說道。
「畏罪潛逃?撞死人的是小王爺,你的扈從為什麼緣故要去殺人滅口,然後再畏罪潛逃,你倒是說出一個道理來?」問天不屑地笑問道。
「這……」這話問的,讓公子話可說,根本就沒有理由么,論怎麼解釋,也是解釋不通的。但是,公子的反應還算快,隨即說道:「那我要是和小王爺去投案,即便把他倆帶去,岳肅這麼問,我如何回答?」
「你可說,是他二人有意邀功請賞,所以擅自殺人滅口。你看到之後,已然完了,所以下令將二人綁來投案。因二人反抗,混戰中格殺,交給岳肅兩具屍首就是。其他人再一口咬定如此,岳肅就算心中有疑……」說到這,問天抬頭嘆道:「或許會看在你父親的情面上就此罷休。反正人不是你殺的,給死者一個交待,也就是了。」
「這……他們十三個人義結金蘭,情同手足,我若殺了其中兩個,其他的人,豈會再為我賣命。要不這樣,就說……就說我下令擒拿二人自首時,他二人聞此言,立時逃遁,我的人沒有追上。天叔,您看這麼說怎麼樣?」公子自以為是地說道。
「那就一起殺了,反正他們知道你那麼多事,都殺了滅口也就是了。」問天冷淡地道:「岳肅可以給你父親一點面子,但是絕不會容忍別人將他當小孩子耍。你的扈從,加上王府護衛,連區區兩個人都擒拿不住,這話誰會相信。說死了,還有情可原,要說他們逃走,簡直是荒謬。」
「天叔,這十三個人,都是我的心腹,辦起事來很是得力,不能殺的。」公子為難地道:「要不然就這樣,我去跟小王爺說,讓他把他的護衛都殺了滅口,然後岳肅到時,他就說是從跑馬場摔的,然後我再囑咐他,即便事情泄漏,也萬不可將我通知他的事,泄漏出來。只說是自己回府後,就殺掉扈從滅口。我相信,他一定會答應的。到時,岳肅只能審他一個,只要他不說,我還就不信,岳肅能用刑逼供。」
完,他也不再等問天的說話,直接站起起來,朝外面走去。問天看了眼他的背影,搖了搖頭,低聲嘆道:「你太小看岳肅了,剛愎自用,不知取捨,難成大器。」
幾日後,岳肅返回開封。進城之後,鄒佳仁與王林鶴先行告辭,岳肅又讓阮傲月帶著郡主來回巡撫衙門休息,自行帶著護軍,前往周王府。
到得王府門前,馬上有王府護衛上前問道:「這裡是周王府,不知這位大人尊姓大名,到王府有何貴幹,小的好進府通傳。」
這護衛還是有眼力價的,知道看對方官服的款式和補子,辨認品級。岳肅現在身穿絳紅色官袍,腰系玉帶,仙鶴補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品大員。整個河南,還沒一個這麼大的官,聽說河南新來了一位巡撫『岳剃頭』,不過領的是二品刑部尚書銜,看服飾,這人的官職應在那位『岳剃頭』之上,不知哪位貴人。這種大人駕臨,王爺都不會怠慢,他一個小小看門護衛,怎敢不敬。
岳肅沒有開口,倒是楊奕山走了過去,掏出岳肅的名帖遞上,說道:「我家大人乃是皇上新近加封的少保,當今河南巡撫岳大人。這是名帖,請轉交周王千歲。」
護衛接過帖子,聽說是『岳剃頭』登門,心裡先是打了個突,然後點頭應道:「是、是……」
著,連忙連忙跑進王府通稟。
不一會功夫,王府中門打開,有那王府主簿出門相迎,「恭賀岳大人榮升少保,我家王爺聽聞大人登門,是欣喜萬分,已在銀安殿等候,大人裡面請。」
岳肅跳下馬來,一拱手,說道:「多謝,前邊引路。」說完,邁步直入王府。
他去洛陽之時,尚方寶劍、三口銅鍘自是要帶去,現在回到開封,也沒回巡撫衙門,直接就到了王府。現在岳肅進門,金蟬懷抱尚方寶劍緊隨其後,鐵虯指揮兵丁,抬著鍘刀朝王府內走去。
王府和皇宮的規矩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不準攜兵器入內,守門的護衛連忙攔住,說道:「諸位,不好意思。王府有規定,往來人等禁止攜寸鐵進去。」
金蟬和鐵虯一看不讓進,立馬大聲喊道:「大人,他們不讓我們進去。」
岳肅轉過頭來,說道:「為何不讓?」
主簿連忙說道:「大人,王府雖然比不得皇宮,但也有明文制度,往來人等禁止攜寸鐵進入。」
肅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只是……」說著,岳肅指向金蟬,又道:「我那侍從所捧之劍,乃是當今皇上御賜尚方寶劍,你看……」
「這……」主簿反應的也快,忙說道:「這個自然另當別論,快快放行。」
金蟬捧著尚方寶劍走到岳肅身邊,不過鐵虯等人又被攔住。只見那主簿客氣地說道:「大人,那個……尚方寶劍自然可以入內……其他的兵器……就……」
岳肅呵呵一笑,說道:「這三口銅鍘亦是皇上御賜。」
「啊……」見岳肅如此說,主簿只好說道:「既是皇上御賜……那自然可以入內,只是這些人身上的刀劍……」
岳肅似乎也懶得跟他廢話,朝金蟬一伸手,金蟬立刻將尚方寶劍呈上,跟著就聽岳肅大聲說道:「尚方寶劍在此,如當今萬歲親臨!」
岳肅的手下早已習慣,只要岳肅一亮出劍來,把這口號一亮,大傢伙是立馬跪下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來,搞得王府的主簿和那些護衛也不得不跪下山呼萬歲。
岳肅輕笑一聲,說道:「本部院持尚方寶劍至此,如陛下親臨,隨同護衛之人,王府也要攔么?」
「這……」
皇上到哪,隨同護衛的人,誰敢去攔,岳肅一把皇上的招牌亮出來,主簿自然法再託詞阻攔,只好嚷道:「快請、快請……」
岳肅見威風已經擺足,當然不會再多加為難,將劍交給金蟬,轉身朝內便走。他的護軍,其實早有吩咐,不用進來太多,來個百來人也就足矣。主簿爬起來,隨後跟著,引領岳肅前往銀安殿。
到得殿外,岳肅只帶金蟬入內,按照規制,金蟬是不準進的,怎奈他現在懷抱尚方寶劍,主簿也不敢再觸這個眉頭,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來到銀安殿上,岳肅衝上拱手,「下官河南巡撫岳肅參見周王千歲。」
岳肅進門時的情景,早有人稟明周王,周王雖然惱怒岳肅的狂妄,卻也是奈。一擺手,說道:「岳大人免禮,聽聞大人巡撫河南,公務纏身,不知今日為何有空來到孤王府上啦?對了,快快看座。」
有太監搬來椅子,請岳肅一旁就坐,金蟬則是自覺地站到岳肅身後。
岳肅再次向上拱手,說道:「下官奉旨巡撫河南,賑濟災民,早就打算拜望王爺,怎奈公務纏身,一直沒有餘暇。前日受邀,前往洛陽赴那龍門會,今日剛剛歸來,正好順路來到王府請安。」
「原來如此。」周王又說了兩句客套話,岳肅也是隨意暢談,聊了一會,卻聽岳肅說道:「不知王爺膝下有幾位王子呀。」
「孤王共有四個兒子,大人問這話是何意思?」一聽說岳肅提及他的兒子,周王的心頭「咯噔」一下,暗道:「他難道真的是為這事來的?」
原來在前天,世子朱恭枔突然帶傷求見,言明自己偷偷出城,撞死了人。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朱恭枔卻說岳肅很可能已經知曉,撞死人是小,就怕他劾自己旨出城,意圖不軌。這等事可大可小,皇上要是心情好,頂多是申斥兩句,要是心情不好,下旨削藩也是有可能的。
王爺也分三六九等,朱棣的子孫被封王的,只要你不謀反,像這等事,一般都是申斥。可若是朱元璋的子孫封王的,世襲到現在,待遇就不同了,有一點不遵祖制之舉,重責削藩,輕則也有可能被關入宗人府。誰讓正德時期出了寧王那檔子事,繼任的皇帝對老祖宗遺留下來的藩王管制更加厲害。早期王府的衛隊還有三千,現在的規定也就一千。只要超編,必然定你一個意圖不軌。
果然,這時就聽岳肅淡淡地說道:「下官到此,倒是也有一件不大不小的公務,就是聽人舉報,說府上有位王子在十月初一那天出城去了,也不知請沒請旨,故來尋問一聲。」
「出城?」周王裝作一臉的迷茫,搖手說道:「不可能、不可能……孤王那幾個兒子,皆是循規蹈矩,怎會旨擅自出城。」
「王爺既然這麼說,那小官就放心了。王爺您也知道,朝廷有規制,若是藩王不經請旨,擅自出城,作為地方官的,都要削職充軍,下官實在不敢怠慢。對了王子,不知可否請幾位小王子出來相見,下官想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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