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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本督終究還是刑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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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本督終究還是刑部尚書 

  袁崇煥的五年平遼之策,說的是有鼻子有眼,至於缺乏操作性,張嫣這種不知兵的人,當然不明白。但從道理上講,張嫣認為應該可以。現在都後悔,當初沒有早召見袁崇煥,否則的話,韃子也就不會打到北京,遼東那邊就不會損兵慘重了。 

  隨後,張嫣讓袁崇煥告退,轉而傳見鄒義,讓鄒義去和內閣擬旨,升任袁崇煥為薊遼督師,賜尚方寶劍。 

  別看新首輔韓爌還沒有到任,但該正常辦公還是要辦公的,袁崇煥是齊楚浙三黨保的人,太后准了,三黨的臉上也有光彩。 

  袁崇煥升任薊遼督師,自是要克日上任,但袁大人臨走之前,並沒忘了向朝廷要兵、要餉、要裝備。山海關這裡的兵馬需要十二萬,遼東原本有兵馬七萬餘眾,但經過熊廷弼那一仗的折損,剩下的不到兩萬,這一次需要補充十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呀。 

  朝廷這兩年一直和流寇打仗,流寇是越打越多,官兵是越打越少,還從哪裡給袁崇煥劃撥十萬人馬。江南、雲貴那邊是有,可太遠了,就近這裡,還得留著打流寇,都給你了,別人還怎麼辦? 

  不過袁督師畢竟是齊楚浙三黨保舉的人,怎麼也得幫襯以下,東拼西湊,從山西、山東、湖廣、河南給袁崇煥調撥了五萬人馬。聽說要去遼東打仗,那些兵油子哪個願意,可沒有辦法,上面催得緊,最後派去的人馬都是抓鬮定出來的。剩下的五萬人,由袁崇煥自行招募,其實袁崇煥也喜歡自己招兵,他從遼東土著漢人之中,招募了五萬人,加以訓練。別看是新軍,練上一個月,也不會比那些兵油子差。誰叫人家丟失了土地,現在已經家可歸。 

  召韓爌回京任首輔,升袁崇煥為薊遼督師的旨意,是先發出去的。在所有人以為北京城的風雨就要過去之時,司禮監又來內閣擬旨,召岳肅回京。 

  齊楚浙三黨的官員一聽說要召岳肅回京,當時就懵了。而岳黨官員是歡欣鼓舞,馬上加以配合。這是太后的意思,又有岳黨支持,別人也不可能反對的了,於是旨意很快擬好,送往四川。 

  這時候的四川,可謂忙的不亦樂乎,李家送來的糧食源源不斷,流民也都到了保寧府、夔州府,現在落下腳來,有了太平日子過。主持大局的巡撫朱燮元,保持公平、公正的原則,深受百姓愛戴。岳大人更是如此,『岳青天』的大名,已然響遍整個四川,數百姓都在家中為岳大人立起了長命牌位。 

  今天,成都的總督行轅來了一位客人,與其說是客人,不如說是告狀的,告狀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司馬喬禹。 

  岳大人的行轅之外,永遠立著鳴冤鼓,只要百姓前來擊鼓鳴冤,岳大人會馬上召見。不過岳大人現在審案子可比以前容易的多,錄完口供,大略地洞悉原委,就行文發回本地,讓當地官府重審,限期上報。如果真的有冤,當地官府也不敢袒護,老老實實的重新審過,呈報上來。如果是地痞賴胡攪蠻纏,當地官府也會如實上報,這個時候,岳肅就會對原告加以重判,不是流放,就是充軍。 

  司馬喬禹來到總督行轅,看門口立有鳴冤鼓,立時上前敲了起來。岳大人現正在後堂批閱公文,基本上都是安撫流民的事務,一聽門外鼓響,有人鳴冤,還是一如既往地站起身來,趕往前堂,吩咐準備升堂。 

  岳大人升堂高坐,不一刻功夫,司馬喬禹被帶上公堂。司馬喬禹也就二十五六歲,小伙長得英俊瀟洒,可是現在的他,邋遢不堪,活像一個叫花子。 

  是呀,能不淪落成這樣么。現在是什麼時代,小冰河時期,百姓連口飯吃都沒有,要飯都沒地方要,司馬喬禹身上還有傷,能夠拚死趕來,路上吃了多少苦,那是可想而知。一兩天吃不上一頓飯都屬正常,渴了的時候,不是抓口雪吃,就是喝著冰冷的溪水。有的時候,一天就混的水飽。這傢伙的體格還真是不錯,槍林箭雨中滾出來的,一路冒著寒冷,竟也沒得病。支撐進了四川,有濟民施粥的地方,他才有了飯吃,堅持著趕到成都。 

  在司馬喬禹登上大堂之時,左右「威武」一聲,這要或作別人,馬上就得嚇得跪倒在地。但司馬喬禹終究是錚錚鐵漢,沒有被此震懾,反倒是仔細端量起堂上端坐之人,見岳肅一臉正氣,司馬喬禹激動地說道:「請問上座之人可是總督岳大人……」他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正是本督。你姓甚名誰,哪裡人氏,有何冤屈,見到本督,為何不跪?」岳肅義正言辭地說道。 

  「蓬!」一聽岳肅承認,司馬喬禹直接跪倒在地,「末將張家口游擊將軍司馬喬禹叩見大帥。末將有比冤屈,山高水深,還請大帥為末將做主……」 

  說這番話時,司馬喬禹的眼淚都躺了下來。 

  「司馬喬禹……」岳肅打量了下跪的司馬喬禹一眼,說道:「抬起頭來。」 

  司馬喬禹將頭抬起,岳肅仔細觀瞧,雖然司馬喬禹一身邋遢,毫半點將軍的樣子,但從司馬喬禹的眸子中,岳肅看出一股剛毅和不屈的神色。是呀,要是沒有剛毅和不屈的精神,司馬喬禹絕對不可能堅持到成都。 

  岳肅微微點頭,說道:「你說你是張家口的游擊將軍,現在可有何憑據證明?」 

  「末將現在並沒有憑據證明,但大人可以到張家口核實,哪怕隨便找一名小卒,也能認識末將。」司馬喬禹懇切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本督暫且相信於你。可你是張家口的游擊將軍,張家口隸屬宣府,如有冤屈,理應前往宣大總督處告狀,為何跑到本督這邊?」岳肅疑惑地問道。 

  「末將實在不敢到那裡告狀,原因他,實在是怕有命前去,命申冤。」司馬喬禹泣道。 

  「宣大總督現在還是崔景榮?」岳肅淡淡地問道。 

  做過朝廷次輔的人,對一些封疆大吏的名姓,自然是了如指掌。 

  「正是崔大帥。」司馬喬禹答道。 

  「聽聞他的官聲還算可以,你既不是布衣,案子告到他那裡,他應該不會置之不理,更加不至於取你性命。不過,你既然大老遠的把案子告到本督這裡,雖說張家口不在本督職權範圍之內,但本督終究還是掛著刑部尚書,可以疏理天下訴訟、刑獄。你把案子說一下,若是真的是重大比,本督自會親自受理,若是一般的案子,也會幫你行文崔景榮,讓他辦理。」岳肅平淡地說道。 

  正常程序也是如此,越境辦案,終究不妥。哪怕是刑部尚書,但越級到來,有悖朝廷法制,這不是將宣大總督當擺設么。 

  「多謝大人,案子是這樣的,半個多月前,韃子從北京撤兵,意圖通過張家口出關……」 

  當下,司馬喬禹就將那天晚上去田秀府上商議軍情,先是遇到田府搬家,后是在府上商議軍情,結果觸怒田秀,挨了八十軍棍,被打入大牢的經過講了一遍。接著什麼韃子打到張家口,田秀派人刺殺自己,反被自己所殺,趁韃子入關之際,自己逃出大牢,潛入黃記商行,得意保全性命。整個張家口的百姓、商戶人家都被洗劫,然後黃記商行、王記貨行這兩個門上插有杏黃旗的貨行,卻是完好損,時候竟然故意製造被韃子洗劫的假象。自己帶傷逃出城來,想去告狀,又怕人做主,那田秀有晉商撐腰,天曉得和那些大員有關係,否則的話,田秀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棄城而逃。聽說事後好像也沒有受到懲處,實力可見一斑。久聞岳大人清名,故才冒死趕到四川,求大人為末將申冤做主。 

  司馬喬禹講的甚是詳細,岳肅也聽的明白,這樁案子若是坐實,那田秀以及田記貨行、王記貨行、黃記貨行就是通敵的罪名。這可不是小案子,若果是如此,這幾家可都是要抄家滅門的。 

  朝廷是怎麼發落田秀棄城而逃的,岳肅並不知道,不過確如司馬喬禹所說,田秀是一點事也沒有。雖然逃了,可韃子入關,攻城掠地,誰也擋不住,我這邊兵微將寡,攔截不住,也不能怪我呀。這等小事,京里隨便有個大員幫著壓一下,也就沒事了,太后那邊當然也不能去管一個副將的勝敗。 

  岳肅沉吟半晌,說道:「按你所說,這幾家商行可是有勾結韃子的嫌疑,一旦屬實,可是要滅門的。這等大案,可不能靠一時揣測,要知人命關天。」 

  「末將願意項上人頭擔保,所見之事,全部屬實。」司馬喬禹真切地答道,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顯然是發自肺腑。 

  「剛剛你說,這幾家商行常到塞外做買賣,肯定與韃子有些關係,但做什麼買賣,你並不清楚。那本督現在問你,他們是和蒙古人做買賣呢?還是和女真人做買賣呢?」岳肅問道。 

  和蒙古人做買賣,那個時候還算是准許的,但和女真人做買賣,已經被禁止。但凡販賣物資給女真人的商人,都是滅門的罪過。 

  「這個……末將不知……」司馬喬禹如實答道。 

  「算你老實,不過本督就沖你『不知』的份上,這個案子本督接了。不過此案,需要詳查,你暫且住在本督這裡,如有需要,本督會找你問話的。你要知道,此案若真是捕風捉影,誣陷好人,本督一定取你性命……」 

  岳肅的話剛說到這裡,忽然堂外有護軍匆匆跑了進來,「啟稟大帥,有聖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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