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 一直一直

  就這樣一路跑，岑以跑到了一輛房車前面。


  安全區里什麼都有，只要有舍利子，什麼都能買得到。


  這倒是極大的方便了安全區里的土財主，比如說擁有超級無敵多舍利子的喬綾香。


  她之前一直在給岑以找乾淨的帳篷住，後來實在是找不著了，就想著讓岑以去阿久的帳篷里將就幾天。


  結果阿久喝醉了一頓吐，帳篷里一股臭烘烘的酒餿味兒。


  喬綾香轉身出了帳篷，就吩咐南鳳芹給她找輛房車來。


  不出半小時，南鳳芹就花了一筆小舍利子，從附近一個民間團隊的手裡，買了一輛9成新的房車。


  岑以來找喬綾香的時候，她正在房車的浴室里，給岑以放水洗澡。


  這房車看起來一般，別的地方都有擁擠狹小，但浴室倒是挺大的，還配了個方型的浴缸。


  車頂鋪了一層太陽能電板，因此房車裡並不缺電，也有24小時的熱水。


  喬綾香就坐在浴室的浴缸邊，和南鳳芹說話。


  這時候，南鳳芹生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一些，正趴在她的懷裡扯著她的頭髮玩。


  只聽南鳳芹坐在外面的沙發上，和喬綾香笑著說道：


  「香香，其實以前我都沒有發現，你是個願意做這些小事情的人呢，這种放水的小事，我來就好了。」


  她從來不曾為誰細緻耐心的做過這些，至少南鳳芹認識了喬綾香這麼長時間，還不曾看到過她為了給一個人找個乾淨的地方住，挑剔來挑剔去的，還特意從民間團隊的手裡買了一輛房車。


  細密的水聲中，喬綾香的臉微微的紅了一下，她原本在看著白色浴缸里的水，聞言，偏頭看了一眼南鳳芹，說道：

  「他太苦了，好不容易從前面下來，讓他好好的休息幾天。」


  喬綾香現在是苦於死傷率不高，要情形再危及一些，她就背上行囊也上前線住去了。


  陣線被拉得太長，人類與末世怪物的戰爭，似乎正在步入常態化，這一仗打得雖然不艱辛，但特別綿長，原因就在於變異怪的繁殖能力太強大了。


  他們從YI城東，湘城西，一路北上，已經漸漸的快要打到NA城地界的正心了，那裡的NA城是個是個怪物樂園，越往前面去，亂七八糟各種形態的怪物就越多。


  這種情形下，喬綾香就想儘可能的對岑以好一點。


  更何況買下一輛房車，如果岑以不住了，將來等陸正青、趙龍、米燃逸他們從前線下來，喬綾香就不必像今天這樣到處找帳篷，直接把他們安頓到房車裡就好了。


  又聽南鳳芹笑著問道：

  「哎，說真的，香香啊，你看你的岑以哥專程從前線下來，就為了看看你，他是不是喜歡你啊？那你呢？你喜不喜歡他？」


  喬綾香一抬眸，看著南鳳芹，就下意識的說道：


  「別問這個。」


  她有點兒難為情，這種心情，她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沙發上坐著的南鳳芹，已經跟喬綾香很熟了，要放在以前剛剛認識喬綾香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敢和喬綾香打聽這些。


  可是跟喬綾香熟悉了之後，南鳳芹就知道，其實喬綾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她擁有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所擁有的一切情緒。


  別看她平時冷冷清清，性格被外界傳得可怕又怪異，實際上，她也會憧憬，也會心動，也會擁有女孩子該有的審美。


  外界很多人都對喬綾香的感情生活好奇，她也有那麼大了，究竟會不會喜歡人，究竟有沒有男朋友，很多人都想知道。


  包括南鳳芹。


  所以喬綾香不說，南鳳芹便故意說道：

  「昨天晚上，我看到喬月蘭和岑隊說話了，就你走了之後，不是我說啊，喬月蘭好像對岑隊有點兒意思的。」


  誰看不出來啊？岑以的臉上只差寫著字，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我喜歡喬綾香」了，可同樣的，昨天晚上喬月蘭哭哭啼啼，滿臉委屈的和岑以說話，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明眼人，她渴盼岑以的關懷。


  更何況，坊間還有傳聞，說岑以以前暗戀過喬月蘭呢。


  見喬綾香低頭不說話，南鳳芹便替喬綾香著急了起來，她催道：


  「我看岑隊這人也不錯，以前怎麼就眼瞎了看上喬月蘭的？說真的，香香啊，我到底還是比你年長，經歷過的男人也比你多，如果岑隊喜歡過喬月蘭這樣兒的，咱們還是得先下手為強，免得喬月蘭把孩子生下來，保養好了，又跟岑隊舊情復燃了……」


  這種事兒也說不好，按照時間線來推斷，岑以和喬月蘭那時候都才18歲，而且兩人還是同班同學，也就是說，喬月蘭很顯然就是岑以的初戀。


  男人嘛，再是如何優秀，對初戀總是難以忘懷的，所以喬綾香如果也喜歡岑以，就要抓緊了，這喬月蘭哭起來的確是美，嬌滴滴的十分惹人憐惜。


  就算是大著肚子，可也有這個本事把自己打扮得精緻可人。


  房車的窗子並沒有關，岑以從車窗外路過，剛好就聽到了南鳳芹說這些話，他急得就想張口反駁南鳳芹一二。


  卻又是聽到喬綾香說道：


  「沒有的事兒，那都是喬月蘭自作多情了，至少我跟岑以哥認識這麼久，就從來都沒有看出來，他有喜歡喬月蘭過。」


  正說著，就看見窗外一道高大的身影閃過，岑以出現在了車門口。


  沙發上抱著孩子的南鳳芹急忙起身來，喚了一聲「岑隊」，然後打著哈哈道：

  「好巧啊岑隊，我這兒有點事要去辦，那，你們聊。」


  說著，南鳳芹沖喬綾香眨了下眼睛，暗示她抓緊！就抱著孩子溜了。


  好了，這下房車裡就剩下了喬綾香和岑以兩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個大白天里，喬綾香覺得比晚上還要讓人沒什麼安全感。


  她的腦海中，突然就響起了昨天晚上，岑以在她耳畔說的那句話，他說，「我喜歡你。」


  但說完這句話后，岑以再沒有機會跟她表示什麼，所以喬綾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也許他根本什麼都沒有說過。


  也許，都是她的錯覺。


  岑以走進了浴室，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喬綾香，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斟酌著怎麼開口。


  氣氛有些凝固，就在喬綾香搜腸刮肚的想找點兒什麼話題，破解這種尷尬的靜默時，岑以突然開口。


  他說道：

  「綾香，哥哥昨天跟你說的，喜歡你，你還沒有回復哥哥。」


  他說得很直接，表白得也很大膽，但天知道他現在的手都緊張的發抖了，只能坐在浴缸邊，兩隻手交握起來，怕泄露自己緊張的心情，在心儀的姑娘面前露了怯。


  喬綾香猛的一抬眸，一張俏臉比番茄還要紅，她張了張嘴，「啊？」了一聲，又傻掉了。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岑以乾脆豁出去了，他很嚴肅的轉過身來，把心裡憋了好久的話，一股腦的說了，

  「我知道這很突然，我很早以前說過，會把你當親妹子疼，這幾年，哥哥也的確是很認真的踐行著自己的承諾，可是，綾香，有些事情由不得哥哥，就，突然心動了，不，也不是突然……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以不用現在回復，如果需要哥哥做些什麼，你儘管開口，你要什麼？」


  追女孩兒嘛，岑以之前從來沒有干過這樣的事兒，可是陸正青說了，女孩子都享受一個被人追求的過程，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就算是她們很喜歡一個男生，也不會那麼輕易的說出口，就是為了享受這個被追求的，被人緊張的感覺。


  所以岑以在從前線下來之前，就做好了打長線的準備。


  他現在也不是一定要得到喬綾香的肯定回復，她可以拒絕他，也可以繼續保持沉默，他只想問問喬綾香，她想要什麼，只要她說出來，岑以就去給她拿。


  越難得到的東西越好，這樣才能證明岑以的誠意。


  喬綾香微微擰起眉頭，她不是故意為難岑以，而是岑以的思維太跳躍了，剛剛要她的回復，突然又不需要了，她拿不準岑以到底什麼意思。


  那她現在要不要給回復？他究竟是想讓她說同意，還是不同意？

  見喬綾香不說話，岑以站起身來，要走，他想，這樣跟她說話，好像不太好，他從前線下來也沒有給她帶什麼禮物，只是在回安全區的路上，看到路邊有一大片的花，很突兀的嬌艷盛開著，他去給她采一把。


  以前電視上，別人求婚不都是要拿著一把玫瑰，單膝跪地嗎？

  手指卻被坐在浴缸邊的喬綾香，突然拉住。


  浴室里全是白色蒸騰的水汽，一扇小小的百葉窗微微的翻卷著，露出窗外的些許金色陽光。


  一臉通紅的女孩兒，坐在潔白的浴缸邊上，黑色金屬做成的裙角，閃著細碎的微光，落在白色的瓷磚上，她的長髮辮成髮辮，紅著臉，緊張的抬頭看著岑以。


  有些話想跟他說，但他回頭來看她時，她卻又不知道怎麼說了。


  她從小就不善言辭，習慣性將自己的所有喜怒哀樂，都隱藏在肥胖醜陋的外表下，現在岑以得不到她得回復，起身就要走。


  喬綾香有些著急，告訴他，她想告訴他，但說什麼呢？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情緒，她自認為表現的已經夠明顯了。


  不如他來告訴她，他想聽她說什麼，想讓她怎麼做？

  「我……」


  喬綾香開口，紅著臉昂頭看著岑以，她說的很小聲，道：


  「我什麼都不要，如果你說，你想改變關係……我願意的。」


  只要他想，她就在這裡，安靜的，不吵不鬧的，一直就在這裡，從很早很早之前，只要岑以回頭，她就一直在。


  他們當初說好了，就這樣一直在一起，如果前提是要改變彼此的關係，那就改變，但說完這話之後，兩人各自忙碌，有時候每天都能匆匆見上一面，有時候好幾天半個月見不到一面。


  於是有些事情就被耽誤了下來，又都覺得，他們這樣的關係保持不變，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所以對方心裡是怎麼想的，會不會跟自己心裡想的一樣，經過歲月的流逝.……誰都沒有把握。


  但喬綾香的態度一直在這裡，如果他想要她是一個妹妹，那她就是他的妹妹，如果他想要她是一個女朋友，那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她就是這樣的乖巧，悄悄地，從不讓任何人察覺的，在喜歡著他。


  對啊，一直一直，喜歡著他。


  從她很胖很胖，不被人敬仰的時候開始。


  其實岑以也是一樣，他總覺得經過了這麼幾年，他們一同經歷了這麼多，有很多的話想說，想總結，想要告訴她。


  機會擺在他的面前，可以讓他好好傾吐內心的這個機會，現在來了，可他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大概，要說些什麼，其實對方都是知道的。


  但人跟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每天都會經歷的事情，也是不一樣的，想法會產生一些分歧，也是自然的。


  他們成長的太快，世界太過於混亂，岑以對她的心情，不知不覺間就變了質，對待這份感情，兩個人都青澀懵懂，不知所措。


  尤其是在現在，他不說話，只是站在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她，而已。


  喬綾香有些尷尬的鬆開了抓著岑以的手指，她微微的將目光低垂，心中想著算了，還是得過且過吧，真要把話說得太明白，讓她產生了誤會，多了些奢望，反而不好。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這已經是她和岑以相處的，最舒適的姿態了。


  卻是只覺得眼前一暗，她抬起頭來，就被彎下了腰來的岑以親了一下。


  她微微的躲開，驚詫的睜大了一雙杏眼，下一秒才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親的是她的唇。


  咦？

  岑以的臉紅得像是高燒不治，立馬要去見閻王了一般，他伸手，緊張的抓住浴缸邊上的一塊帘子，又親了上去。


  如果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表達他的滿腔心事，那就用行動來說明他的意思。


  喜歡一個人，他不要只是安靜的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他的喜歡，是這樣的。


  那她的喜歡呢？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