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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醜聞

  “一,二,嘿!”冬日的晨曦中一家農舍被推開了一道縫。


  “一,二,嘿!”那門縫又大了一點,可是也隻是大了一點點罷了。


  “兒子你瘦你出去把門口的雪摳摳爹好把門開開!”一個聲音在那門裏說道。


  “哦,爹。”有清脆的聲音答應著,然後就從那還不足十公分寬的門縫裏就擠出來一個半大小子來。


  那半大小子拿眼睛在院子裏一眨摸,便看到了院牆那斜靠著的一根木棍。


  而木棍的那一端卻是已經插到了已經有他腰深的積雪裏。


  半大小子在雪中連爬帶走的骨碌了過去,終於是把那根木棍從雪中抽了出來,原來那卻是一把木鍁。


  五分鍾後,這家的門終於打開了,吳老三從屋子裏終於出來了。


  “又是大雪封門啊!”吳老三感歎了一聲,拎著木鍁開始在滿是積雪的院子裏清起道來。


  當吳老三好不容易把雪清到了自家院門口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天空一片瓦藍,果然是一個好天。


  “這特麽的,今年這雪邪性,大道上沒多點,雪卻全都被風旋到院子裏來了!”吳老三的鄰居包秋山也出來弄雪了正在門口感歎著。


  吳老三聽包秋山這麽說卻嘿嘿的笑。


  那包秋山家連院門都沒有。


  那一下雪風再一吹,還不把大道上的雪都刮他家去?

  你懶還能怪天老爺?


  吳老三剛想說點別的,就隱隱的聽到了李家大院那頭傳來了一片喧囂之聲。


  那聲音裏有哭聲有喊聲,在這個晴朗而又寒冷的冬晨顯得分外清晰。


  咦?

  吳老三和包秋山同時向李家大院那裏望去,可是有一排樹擋著他們看得也不是很分明。


  “這大早晨的,嚎——”吳老三剛說了半句話就憋回去了。


  他本想這大早晨的嚎什麽喪啊!可是他掃了一眼包秋山卻是又把話硬憋回去了。


  李家在鎮子裏一手遮天,而自己的這個鄰居包秋山的嘴又不大好,所以自己還是少說為妙。


  東北人所說的嘴不好那就是愛傳話,而包秋山正是這樣的人。


  他人也不壞,但就是愛傳話,倒也沒有瞎了他這個姓,因為他的外號就叫包打聽!


  “一定是出大事了!”包秋山已是一本正經的說道,而接下來的那句話自然就是“我去看看!”


  “哎,回來!”吳老三忙喊。


  “你不想知道啥事兒啊?咋跟老娘們兒似的淨拖後腿呢!”包秋山不樂意,在他看來自己也就這麽點愛好。


  “你帶著你家那把破鍬去啊!”吳老三忙說道。


  “嗯?行啊你個吳老三,有道理!”包秋山腦瓜一轉便想明白吳老三這話裏的意思了。


  那人家要出大事了,自己去看熱鬧去,人家老李家財大勢大的,那自己不是腦袋上找包嗎?


  自己拎個破鍬去,那就可以說是幫李大財主家清雪,順便不就把消息打聽了?


  於是,包秋山自家的雪也不清了拎著個破鍬就往李家大戶那頭跑去了。


  “哎?這雪沒清人咋又跑了呢?”偏偏這時候包秋山的媳婦從院裏出來了。


  吳老三悶著頭不吭聲,因為這個娘們他更惹不起。


  因為,包秋山的媳婦格外的虎,所謂的虎那就是說話刁蠻不講理。


  果然,那娘們見自己男人往那頭跑了理都不理自己張嘴就開罵了:“馬了個的,剛才我在院子裏聽他說什麽老娘們兒扯後腿我就沒理他。


  現在連活都特麽的不幹了!

  我扯你娘腿了?你娘當初不是老娘們,不扯你爹的腿?你又是誰揍出來的?!”


  吳老三幹咳了一聲,選擇性無語。


  日頭越來越高,出來收拾雪的百姓越來越多,而李家大院那頭的喧囂聲也是越來越高了。


  百姓們已是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了,但是,沒有人過去。


  誰過去?也就包打聽這樣的人敢過去!

  那老李家在整個鎮子裏飛橫跋扈的,湊跟前去給你安個罪名說你私通抗日遊擊隊怎麽辦?

  包秋山去了並沒有多久,也隻是半個多小時他竟然就回來了。


  街坊鄰裏那都是熟悉他這個包打聽的風格的。


  此時見他在大道上悶頭疾走,就是那能繞過去過膝高的雪殼子他都不繞了,卻是直接從上麵連滾帶爬的骨碌了過來。


  “真有大事了啊!”有那老成持重的人低聲說道。


  果然,就在包秋山到了大家夥兒身前的時候,眾人就見他小眼放光卻是緊閉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咋了,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唄!看你憋的那個熊色!”包秋山的媳婦張嘴就罵自家老爺們兒。


  包秋山一向是畏媳婦如虎的,可是那他也沒吭聲。


  反而他是給大夥使眼色,卻是奔自家和吳老三家中間的夾空去了。


  那裏正是這幾天刮大煙泡的風口,所以倒是有一塊地方被風吹得光光溜溜的一點雪也沒有。


  眾人跟進,包秋山的媳婦則是跟著罵娘。


  “都別吭聲!聽我說!”包秋山不理他媳婦,瞥了一眼李家大院的方向又看了看圍著自己的左鄰右舍的人才說道。


  一看包秋山這異乎尋常的表現,所有人都清靜下來了,就是他那個虎媳婦也不吭聲了。


  要知道,以包秋山的性子要是能說出來的話他怎麽可能憋得住,何至於象現在這樣憋得如此之辛苦。


  “都是咱們窮哥們,李家大院的事兒你們可以往外說,但是我原話你們可不能往外學,知道不?”包秋山先來了一個開場白。


  “知道,知道,你快說吧。”眾人早就被他弄得心癢了。


  “老李家這回可真的是遭了大難了!不過,他家不叫遭難,他家那得叫——”


  包秋山很想把下麵的那個詞說出來,但終究是沒說,給了眾人無盡的想象。


  “聽我說,他家老頭子被人家‘哢’!砍頭了!”包秋山打探來的消息第一句話就讓眾人心中一凜。


  “真的嗎?”吳老三低聲問。


  可是包秋山卻沒有接話茬兒,而是接說道:“他家給日本人當翻譯的那個三小子被‘哢’!砍頭了!

  他家在滿洲當排長的那個二小子被‘哢’砍頭了!


  那老李頭子的那個小老婆被子彈打死了,光不出溜的,在院子裏跟白條雞似的!”


  “哄”的一下,聽到這個讓人如此震驚的消息,左鄰右舍的人還是不由自主的亂了。


  但是,在場的可都是成年人,考慮到這事的嚴重性所有人忙又把嘴閉上了。


  “不都說那老頭子的小老婆陪日本人睡覺嗎?

  我可是看到了,三個日本人,光不出溜的身上有血和那老頭子的小老婆一起在院子裏呢!”包秋山又說。


  “啊?你咋知道那三個是日本人?”有人問。


  “那日本人都是小矬巴子(矮個子),那嘴上留你這樣的胡子了?別特麽打岔兒!”包秋山接著說。


  “三個日本人,加上那老李頭子的小老婆,這就是四個了。


  可是,還有呢,給日本人當翻譯的那個三小子也光不出溜的!


  你們說這叫什麽事?啊,這叫什麽事?!”


  包秋山的最後麵的這條消息太讓人震驚了。


  包秋山沒明說,可是眾人隻要腦袋不被驢踢了卻如何能想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四人光腚拉嚓的男人一和一個光不出溜的女人被槍打死了,為啥都光著?這還用問嗎?

  醜聞哪!可磣哪!這不是人幹的事啊!


  這幾年鎮子裏的人可是沒少受那老李家的欺負。


  都說老李家在日本人那裏有靠山,還都以為隻是他家那個當翻譯官的三小子呢。


  可是,誰曾想這中間卻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事兒!


  對,怪不得一開始包秋山說了呢,他老李家這不叫遭難,這叫罪有應得!


  “那院子裏不是有日本兵,還有滿洲呢嗎?”吳老三問。


  “對啊!說了半天還沒說這事是誰幹的呢!”又有人問。


  “啥時候的事啊?”第三人又問了。


  所有人自然緊盯著包秋山。


  “我跟你們說,所有日本兵都被‘哢嚓’了!


  滿洲的軍官也被‘哢嚓’了!


  他們所有人的槍都被抗日遊擊隊搶走了!


  我去的那功夫啊,滿洲還剩下二十來個小兵。


  做主的就剩鞠景堂一個人了,可那小子的腦袋也纏著帶血的布呢!

  聽說啊,這事是頭一天刮大煙泡的夜裏就幹完了的。


  人家抗日遊擊隊壓根就沒走,就在那守著了。


  等大煙泡小了他們才走的。


  你說,這回日本人再來多少兵多少槍又上哪去追去?那鞋印子早就讓雪填上了!”


  包秋山嘴皮子很溜,叭的叭的就是一個說。


  “爹,鞠景堂過來了!”吳老三家的兒子跑過來了,敢情這孩子很尖,一直給大人望風了的。


  眾人一聽,知道他們這個“小會”開不下去。


  於是,一個個趕緊閉上了嘴把手揣在袖裏低著頭,就往出走。


  他們倒是想從夾空那頭繞了的,可是不行,那頭被雪堵死了。


  “都別走,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過去抬死人去!”鞠景堂大老遠的就喊道。


  一時之間,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走了。


  鞠景堂他們也惹不起啊!


  “我看你們敢特麽敢跑的,腿我給人敲折了!”鞠景堂嘴裏說著人已是越走越近。


  不過,此時的他就跟沒有看到眾人的表情似的臨末了卻是又加了一句:“誰幹活了,一家到時給你們發五斤大碴子!”


  “哄”的一下,眾人眼睛亮了,éi,今天好日子啊!

  不是好日子,那幹盡壞事的壞人都死了,自己家又能掙五斤大碴子?!


  “你個敗家玩應!你去給人家清雪,咱家那把鍬呢?!”而這時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鞠景堂的耳朵已是被他那虎媳婦給揪住了。


  “我這就去取!”鞠景堂哭喪著臉道。


  他光顧著回來報信了,卻是把自己做掩護用的那把破鍬忘在老李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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