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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0章 飯局

  “把這血脖兒拿走,把那個肘子換過來!”老雷頭一指雷鳴麵前的一盆菜說道。


  “就是,就是,哪讓咱們的大英雄吃這個呢!”雷老四也就是雷鳴的四哥忙附和著說道。


  他這麽一說,滿桌子的人便都笑,忙站起來把那兩盆菜捯動了一下。


  所謂“血脖兒”那是指豬脖子上的肉。


  殺豬時都是用那殺豬刀一刀捅在豬脖子的大動脈上放血的,所以豬脖子上的那塊肉由於被浸了血那就是紅色的。


  東北人家殺豬是大事,右右鄰居都會去幫忙。


  而東北人豪爽,那幫忙也絕不是白忙的,所謂的殺豬菜那總是要做的。


  殺豬菜裏也就是東北的酸菜、血腸、血脖什麽的燉上那麽一大鍋。


  可是血脖上的肉嘛,在口感上自然也就比別的部位的肉差了一些。


  誰家殺豬也不可能把豬都吃了,所以請那些來幫忙的人吃飯便都會習慣的把那血脖上的肉給燉了,至於其他的肉那都是留著以後自家人吃的。


  這也是一種風俗。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了,雷鳴老爹這裏終於是成席了。


  桌子不夠大,就臨時拚的木架子上麵放的板子,就如同有些村子弄出來的流水席的那種。


  那桌子上麵大大小小卻是放了十多盆菜。


  這盆是真的盆,既不是碗也不是盤更不是碟。


  這菜都是硬菜,清一色的肉菜沒有一個小毛菜。


  東北人本就豪爽,吃菜未必會有固定的幾碗幾碟的那麽講究。


  但量肯定是足夠的,吃餃子那是論盤子上的,也絕不會問你說你吃幾個餃子。


  更何況今天是雷鳴回來了,雷鳴媳婦周讓救了全村的勞動力那也就等於救了整個村子。


  所以,這飯菜怎麽可能不豐盛。


  更何況,昨天夜裏雷鳴就跟他老爹說了,這個村子不能再住了,全村人都得搬走!


  雷鳴老爹開始還震驚於雷鳴的說法,可雷鳴一解釋他就明白了。


  這仗都打到臥裏屯家門口來了,說日偽軍要是查不出這個村子有情況那是不可能的。


  小鬼子那可不是什麽慈善人家,屠個村子那還不跟玩似的。


  尤其象臥裏屯這種在偏遠山區和外界本就沒有什麽聯係的村子。


  可能全村人都被殺了一兩個月了外人都不會發現!


  那日軍殺人就更不會怕有什麽影響而有所顧忌了!

  所以,不光雷鳴他家人要搬走,那就是全村的人都得搬走。


  雷鳴這麽一解釋,雷鳴老爹也就懂了。


  涉及到全村人的生死,雷鳴老爹也不敢怠慢了。


  所以他才張囉著把家裏人以外的活物能殺的都殺了,那不吃到肚裏還給日本鬼子留著?


  而今天坐在飯桌旁的自然不光是雷鳴自己家的人,村子裏各家的戶主卻也會被雷鳴老爹給叫來了。


  按雷鳴的想法是吃完這頓飯,各家就趕緊收拾一下該找地方躲就找地方去躲了。


  都說隊伍是魚,老百姓是水。


  可是,這東北農村和南方農村那又絕對不一樣的。


  南方人口多,那大村子的人口都是成百上千的。


  現在日軍沒占中國南方呢,可就算是日軍占了中國的南方你給南方搞個歸屯並戶集團部落試試?

  不可能的,人太多搬不起!

  而且由於人口基數大,縱使日軍想把人口遷移走與抗日隊伍分割開也是很不容易的。


  由於人口多,抗日隊伍依靠群眾抵製日軍的活動也就好開展。


  日軍縱是再慘無人道他也需要老百姓幹活,它隻能殺一儆百殺幾儆百,不可能全給殺了的。


  可是東北則不同。


  東北抗聯始終隻有密營隻有遊擊區卻沒有抗日根據地,固然和抗聯領導和中央失去聯係沒有建立抗日根據的經驗有關,卻也和東北的地理、氣候、人口有著莫大的關係。


  前頭說了,東北抗聯是魚,老百姓是水。


  奈何東北地大而人少,抗聯所有給養都需自籌,水太少卻養不了那麽多的“魚”啊!


  “好了,今天是我老兒子回來,是個好日子,咱們村子小也沒有酒,所以把大家都叫過來吃頓飯。


  都是鄉裏鄉親的,也不用客氣,都(lǎi)開腮幫子可勁兒造,吃完了我家小六子還有事和大家商量!”這就是雷鳴老爹的開場白。


  於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老雷頭旁邊的雷鳴。


  此時的雷鳴身上穿著的卻依舊是日軍的軍裝,可是日軍的帽子肯定是沒影兒了,那自然是他將那帽子當“誘餌”用掉了。


  而他肩膀上的肩章也被他撕下去了。


  雷鳴其實是不想撕的可不撕又不大好。


  此時的雷鳴心裏卻是比任何人都清醒的很。


  昨天夜裏日軍就在臥裏屯南麵幾十裏的地方呢,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殺到這裏來。


  戰鬥隨時都會發生,弄不好他還是需要日軍的這個身份的。


  可是,現在他又是抗日隊伍的代表,這穿著日軍軍裝和老百姓見麵總不是那麽回事。


  可昨天回來就半夜了,而他消耗了過多的體力就得睡覺。


  等他一睡醒,飯就好了,那他也隻能穿著日軍這身服裝了。


  而為了在百姓麵前和日軍有所區別他也隻能把那肩章領章都撕掉了。


  此時,眼見自己老爹說到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終歸是要有所表示的。


  於是他站了起來雙腳一碰便給這滿桌子的人敬了個軍禮!

  雷鳴這身衣服已經髒的不象話了,好在這回他和日軍肉搏有限所以身上倒是沒沾上什麽血。


  他是戰士,知道戰鬥可能隨時都會發生他又怎麽可能脫衣卸甲刀槍入庫?

  此時他那雙盒子炮卻依舊在身上挎著呢,手雷、子彈、軍刺那是一樣不缺。


  所以他這一站起來,那真的就跟中國古代穿著甲胄的將軍似的,渾身上下“嘩愣”就是一下子,一股沙場上培養出來的肅殺之氣是撲麵而來。


  就這一下,雷鳴便把飯桌上這些實際上也真沒有見過什麽大世麵的村民給唬的一愣!

  要說沒被雷鳴唬住的,這飯桌上也就兩個人是例外。


  一個是他媳婦周讓,周讓對雷鳴穿什麽根本就是無感的,這兩口那是一類人哪。


  另外一個則是雷鳴的老娘了。


  在娘的眼裏,孩子永遠是孩子。


  你打小光腚的時候是孩子,你現在就是穿出個“花”來那不還是孩子?


  此時雷鳴老娘看著自己的老兒子滿眼都是慈愛,根本就沒有注意自己兒子那身軍姿。


  她卻是看自己這好幾年沒見已經變成一個軍人的老兒子還沒看夠呢!


  昨天夜裏雷鳴進家,自然是和爹娘又說了一個來小時的話。


  倒是他老娘看出雷鳴已是很疲倦了才讓雷鳴睡覺有話明天再說。


  可是就在雷鳴爬上炕往炕上一躺的時候卻是“哎喲”了一聲。


  你說這一下把老太太給嚇的,還以為自己這老兒子和小日本鬼子打仗受傷了呢!

  而雷鳴自然說自己沒受傷,為了讓老娘放心他脫下衣服光上膀子時雷鳴老娘才看到,雷鳴衣服裏子上盡是鬆針!

  這些鬆針那自然是打仗時從頭上落下又掉到雷鳴衣服領子裏去的。


  這東西進衣服裏,雷鳴打仗時也沒顧上,可是這一閑下來往炕上一躺,你說這老多鬆針紮聽不紮聽?!


  雷鳴老娘就忙著用掃炕的苕帚疙瘩把雷鳴那棉襖裏子給掃了掃。


  可是這時她卻看到自己那老兒子卻是還坐炕上等著呢。


  非但雷鳴在那等著呢,就是自己那兒媳婦周讓卻也是穿著衣服在一旁等著呢。


  老太太就問,小六子你不困了嗎,你咋不睡啊?我出去你們兩個脫衣服就睡唄!

  雷鳴回答是,娘我等著穿衣服再睡啊!


  雷鳴的老娘卻怎麽能理解其實他這個兒子自打打上了鬼子之後,已經和老百姓是兩種人生了。


  尤其日軍就在南麵,雷鳴那是時刻準備戰鬥的,他怎麽可能脫衣服睡覺?

  於是,好不容易和雷鳴團聚了的周讓卻也是穿著衣服和雷鳴抱在一起睡了一宿,而雷鳴的老娘則也是在炕頭守了兒子和兒媳婦一宿。


  “大家都看著我嘎哈,該吃吃該造造啊!”雷鳴敬完了這個禮卻發現滿桌的人都被已經被自己給唬住了忙說道。


  “你多笑笑,你這一笑還有小時候的樣了,你要是不笑,我這心裏都哆嗦。”這時雷鳴的四哥叨咕了一句。


  雷鳴四哥這句話那就是緩解氣氛了,於是在座的人就都笑了起來。


  現在雷鳴那就是這飯桌上的焦點,眾人看他也笑這才輕鬆下來。


  這樣才有健談的村民開始問雷鳴打鬼子的事,雷鳴不想再驚著他們就挑了些輕鬆的話說,於是這屋子裏終是熱鬧了起來。


  “小六子你吃那肘子!”雷鳴老娘就用筷子給雷鳴叨肉吃。


  “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便有村民打趣道,眾人便又都笑。


  可是在這笑聲中雷鳴卻是一皺眉,而周讓隨即也看向了雷鳴。


  眾人見雷鳴的臉色不對剛想問咋了,雷鳴卻是已經一推凳子就站起來了。


  然後,他和周讓兩個人已是抽出身上的盒子炮就往門外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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