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失蹤的父親
她放下文件,兀自輕笑一聲,道:“這份是正式的還是草稿?”
Jason解釋道:“這份是草稿,如果你有哪個地方不滿意,可以指出來。”
“沒什麽不滿意的。”安傾麵容平靜,波瀾不驚道。
“下次李律師來,玄音會簽一份正式的。”Jason又道。
“好。”安傾爽快地答應道。
林玄因倒是驚奇,她有些意外女兒會這麽幹脆地答應下這樣的條款,問道:“你沒什麽意見?”
“媽,晚了。我已經和易言城領證了。”
安傾顯得異常冷靜,但是她這句話卻像是晴天霹靂一般,林玄因突然站起身,麵部表情猙獰的不像樣,她怒道:“你這樣對得起安妮嗎?你對得起你失蹤這麽多年的父親嗎?”
“我有什麽對不起爸,倒是你,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等他回來。”安傾同樣冷語相對。
“他,我倒是寧願他死了才好。”林玄因麵容僵硬如冰雕,眉心攢起,薄唇發抖。
“媽!”
“十年前我死了一個丈夫,一個女兒,沒想到十年後我又死了個女兒。”林玄因的肩膀瑟瑟發抖,她柔弱的身體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她噙著淚水,又道:“你執意要跟易言城在一起,我不會再阻攔了。”
Jason慌忙去扶著林玄因,她的確需要的不是一個十多年不在身邊,生死未卜的丈夫,而是需要像Jason這樣能夠貼合實際地陪在她身邊的人。
“安傾,既然你已經決定,你將得不到我一分錢的財產。”
話音落下,林玄因把一枚鑰匙放在了矮幾上,道:“從此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裏。”
林玄因旋即回頭就走,Jason遲疑了一會兒,麵露擔憂道:“安傾,你媽媽是有原因的,你應該聽她的。”
在她眼裏Jason就是個外人,她並不喜歡一個外人插手她的家事,她冷漠無情的模樣,讓Jason略顯得無奈,搖搖頭,也出了門。
人都走光了,她合上門,本是冷靜異常,下一秒卻嚎啕大哭。除了失蹤很久的父親,她在世上隻剩下林玄因這個唯一的親人,她從沒有想過忤逆母親,她也未曾想到這一次能夠為了易言城,和母親鬧翻。
她獨自一人背靠在門上,身體慢慢地下滑,手機響完,變成家裏的座機響,她還是沒去接。最後終於拗不過持續的電話鈴聲,她按下座機的免提鍵。
電話裏傳來Jason慌亂又局促的聲音,他大聲喊道:“安傾,你快來,玄因出車禍了。”
她一刻也不敢耽誤,穿著拖鞋,迅速地跑到了公寓樓下的大街上,她喘著氣,站在街頭的一邊,
看到林玄音的兩隻白色高跟鞋遺落在了街邊,她從聚集的人群中找到縫隙,她躺在Jason的懷中,頭部受了傷,都是汩汩的血,這一瞬,她突然想起十年前安妮發生意外時,雪地裏漫出的那一大淌雪。她鑽了進去,啞聲喊道:“媽!”
“媽,媽……”
***
安傾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Jason焦急地來回走著,她卻顯得異常平靜。她按了按眉心,眼眶的淚水匯集到一塊兒,止不住傾瀉而下。
突然麵前多了一杯咖啡,她抬起頭,看到簡馳。他遞過咖啡,唇弧微彎,安慰道:“不要擔心,做手術的是我的老師,很有經驗的。”
“謝謝。”她啞聲說。
林玄因送進的醫院正是簡馳上班的醫院,今晚正好是簡馳值班,為了安傾的媽媽,他不惜這個時間打電話給他的老師,讓他幫忙。
她是真的很感謝簡馳,似乎她每次遇到他時,總是有很多麻煩求助他。
手術室的燈熄滅,林玄因被推出手術室,被告知暫時脫離的危險期,送進了加護的病房。Jason主動說,要留下來陪護。
安傾也堅持要留下來陪護,簡馳看安傾精神不佳,提議先陪安傾去醫院的餐廳吃點東西。安傾點點頭,走到半路,她卻又猶豫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你還是去忙吧。”
“沒事,這個時候我也沒什麽事,我陪你去吧。”簡馳道。
她似乎遲疑了一會兒,又說:“簡馳,你別對我這麽好,我……”
“怎麽了?”簡馳關懷地問道。
“我怕你……不會得到回報的。”
“為什麽這麽說?”
“簡馳,謝謝你,謝謝你這麽久這麽照顧我和米漫,還有我莫名其妙當上段長,應該是你在校長麵前說的好話。但是以後,以後別這樣了,我已經和我愛的人結婚了。”
安傾低著頭忐忑萬分地說了一大段話,一旁的簡馳倒是笑了起來,他笑道:“你結婚的事情,米漫早跟我說了。”
頓了頓,簡馳猶豫了一會兒,又問道:“不介意我問他是誰吧?”
安傾揚唇微笑道:“他,他是易氏總裁易言城。”
簡馳唇邊的微笑明顯斂起,停滯了一會兒,才說:“哦,恭喜你,也不早和我說,我給你準備份大禮。”
她似乎沒有預料到簡馳會這麽說,麵露愕然,半天沒回過神。
“現在你放心了嗎?可以一起去吃夜宵了嗎?”簡馳又頓了頓,又道,“還有你當上段長的事情,我可是一點也不知道啊。”
***
值完夜班,簡馳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手臂上掛著一套西裝,疲憊地鑽進了轎車裏,他揉了揉眉心,湧起了一陣倦意。他找出手機,翻出號碼,撥了出去。
“哥,這麽早就打來電話?”對麵傳來慵懶似乎還未徹底醒過來的聲音,“你是不是值夜班剛下班啊?”
簡馳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門見山道:“你知道易言城結婚了嗎?”
對麵的女人幾乎尖叫了起來:“哥,你胡說些什麽?他怎麽可能結婚?”
“你不相信”
“別逗了。”
“他和安傾領證了。”
一聽這個名字,電話那頭的女人明顯很暴怒,擲了電話,徒留忙音給簡馳。簡馳似乎早已摸透電話那頭的女人的壞習慣,擱下手機,啟動引擎,駛了出去。
他昨天才從米漫的口中得知安傾居然已經結婚,他沒想到他去國外學習的一周,竟然發生如此大的變數。他從一開始對這個女人的好奇心,到逐漸的好感卻每每被安傾的冷淡所擊潰。從之林公園出來的一瞬,他做了最後的努力,卻被這個女人狠狠一擊,他早已經選擇放棄,但是聽說她已經結婚的瞬間,竟然如此失望,而這個人卻恰恰是易言城。
林玄因昏迷的第三天終於蘇醒,她第一個想見的人是安傾,安傾端著杯水放在了病床旁的櫃子上,安母艱難地握住了安傾的手,眼皮輕微動彈,幹涸的嘴唇張了張,似乎有話要說。
安傾微微向著她靠近,林玄因慢吞吞道:“車禍那天,我見到你父親了。”
安傾驚呆了,手微微一顫,猛地撞到病床旁邊的矮櫃,那杯水杯猛地一晃,就要滑落。
林玄音搖搖頭,然後閉上眼睛,示意她要休息。
安傾緩緩地退出病房,正好撞上了Jason,他眼裏明顯有些擔憂地問道:“你媽媽還好嗎?”
“哦,她剛剛睡著了。”安傾應道,又低聲地示意他到一旁說話。
Jason見安傾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一臉不解道:“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Jason,我媽是怎麽發生車禍的?”
Jason有些遲疑,他似乎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去拿車的時候,玄音在路上的時候……”
Jason的神情裏流露出的擔憂明明是真情實感,並沒有夾帶著虛情假意。安傾突然有些許後悔,
她覺得自己的自以為是的認為這個小林玄音五歲的男人隻是為了錢才接近母親的想法很可恥,比起失蹤十多年的父親,這個男人明顯更有責任感的多。
她一陣默然,難道失蹤十多年的父親真的回來了?
總裁辦公室內,易言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三十三層如此高的地方,的確是個眺望江景的好地方。今天的天氣很好,傍晚,日光西斜,落下的通紅的倒影印在了江上。橫穿江上的大橋上車輛來來往往,路人絡繹不絕。
手中的香煙被燒成小小的煙頭,易言城才從沉思中晃過神,他坐在旋轉椅上,淡淡地問道:“梁宇,於總這麽快就變卦?”
梁宇更是惆悵,本來他攔下了這個度假村項目,董事會上遲遲不批這個項目,以至於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撿了一個便宜貨。
“易總你同意沒用。董事會沒批下,於總不可能等我們的,他們是可以選擇更好的合作夥伴的。”梁宇解釋道。
誌在必得的事情,偏偏被人半路截下,易言城的心情並不好,他的修長的指尖在紅木的辦公桌上彈了幾下,道:“去查查對方是誰?”
“好。”
梁宇收拾好辦公桌上的文件,不忘提醒道:“對了,易總,明天葉總約你打高爾夫。”
“葉總?”易言城疑惑道。
“不是我們公司的那位葉總。”梁宇含蓄地解釋道。
易言城恍然大悟,梁宇口中這位葉總是葉佳音的父親,葉濤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