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二)

  皇宮內,柔儀殿。皇帝對著滿戶的月色,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樣美麗的夜,欣兒,你在天上能看見嗎?輕輕拿起竹笛臨風而吹。 

  【訴衷情】 

  花前月下暫相逢。苦恨阻從容。何況酒醒夢斷,花謝月朦朧。 

  花不盡,月窮。兩心同。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 

  「皇上」皇后輕輕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春寒最是要當心,皇上保重龍體。」 

  「皇後有心了。」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舒后很好,褪去了當初的單純與尖銳,變得溫婉了很多,當時欣兒去后不久,孩子也夭折了。母親身體不好,孩子一出身就全身青紫。或許是不想見到害自己母親傷心離去的父親,孩子還未來得及在這世上留下隻言片語,就匆匆追隨母親而去。一想到這裡他不覺又痛了。欣兒,我真的很沒用,沒有保得住你,也沒有保得住我們的孩子,一國之君,又有何用,留不住心愛的女子,留不住自己的血脈。 

  他沒有在臨幸別的女子,偌大的後宮只有舒后的孩子煦福,他已經把他封為太子。他給不了舒后愛,但可以給她一生的榮華富貴,他的愛早就在那個人離開的那天消失了。他學會用陀螺一般的工作,只有忙碌才能讓他忘記她離開時的容顏,那樣慘白,那樣讓人心碎。 

  如今南國的歌舞昇平,他被史官給與高度的讚譽,然而誰又能知道他心早已死了。江山美人真的不能同時擁有嗎? 

  大理。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熱鬧的實際,馬車內時不時傳來咳嗽聲。連日的舟車勞頓,讓她本不很康健的身體愈發的虛弱,他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還是堅持了,他相信只有這裡才能讓她徹底的好起來。 

  他早已在山間準備了恬苑供她居住,這個富麗精巧的庭苑均由紫色的輕紗裝點著,透出朦朧夢幻的美。園子里種滿了粉紫的玉蘭,鮮甜怡人。 

  她用露珠的紫玉蘭給自己綰上垂月髻,輕束了根銀白色沉紗帶在腰間,有著細細的流蘇垂在沙帶末端,揚起步來,柔軟的裙身和流蘇一起盪著,彷彿擱在雲端的花。裙角,一支濃淡相宜的木芙蓉從下向上盛開,卻不施粉黛,只因胭脂的鉛太多,會傷害她的身體。偶爾可以聞見淡淡薄荷的味道,是哥哥為她熏上的,薄荷清涼解毒。每月她都要定期的進行蒸浴。日久天長那薄荷的味道竟然再也沒有散去。 

  哥哥不和她一起住,雖然是親兄妹,但畢竟男女大防,只是每日都定時來看望她,見她日日好了起來,他便也放心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原本的一日一探,變成了三日一探。她也不吵不鬧,每日在恬苑侍花弄草,倒也頗怡然自得。 

  不久滿是翠綠色的山,倒有一大片變成了花海,種的是紫玉蘭。每日她都去花海中,才下最嫩的花瓣,去研成細細的粉末,做成胭脂。哥哥見了也從不阻止。隨她去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我獨自一人正準備就寢。就聽見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第一反應就是壞人,哥哥說壞人都喜歡在黑夜出現。她小心翼翼地離開房間。果然不遠處有三個人正匆匆往這邊趕來。先看看他們要做什麼,我強按下心中的恐懼,這個時候我不能出聲,屏息凝視。好像有一個人被兩個人扶著。似乎是走不動了。 

  走近了,她才看清那三個人,那個被扶著的人穿著一件儒生的青衫,疲憊的低著頭,看不清樣子,兩邊的人,一個人稜角分明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卻讓人不寒而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冷血殺手?我心中大駭。至於另一個人則看起看來面善很多。只是讓人有點逢迎討好的感覺。兩張臉因焦急而泛起了紅色。那個體格較為瘦弱的人一直啰嗦地問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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