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狐狸突然發顫,著實把阿慕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準備的食物不合她的口味,正準備換些其他的,就看見糖葫蘆的爪子抓住了麵前的燒雞,抓完燒雞又將他麵前的蜜餞往她那邊扒拉。
阿慕失笑,原來是太激動了。
用完飯後,天色已經晚了。君旻看了一眼緣衣,知道她喜歡睡覺,“師父,要不你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緣衣體內煞氣的確在湧動了,她需要休息時間來壓製體內湧動的煞氣。她點了點頭。
這時剛剛消失的黑衣突然出現了,在蕭騖耳邊說了什麽,蕭騖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一改剛才不急不躁的模樣。
“突然發生了一些事情,恐怕要勞煩二位現在就幫忙去打開陵墓大門了。”
君旻不同意,“我師父需要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蕭騖沉了臉,低聲道:“你們屢次對朕不敬,朕不追究你們的罪責便罷了,如今還想得寸進尺嗎?這墓室今晚必須下。”
蕭騖有預感,這兩人能打開他困惑已久的墓室大門。
君旻還要再說什麽,被緣衣攔住了,“那就去吧。”她看向剛吃完飯被抱過來的糖葫蘆,對著阿慕道:“這隻小狐狸就暫且交給你照顧了。”
阿慕俯身表示明白了,眼底有些異動和疑惑,緣衣吩咐他的語氣,他有些熟悉,但是他並未見過緣衣。
緣衣也不知道沙棠的元神到底還能支撐多久,但是若是能早點找到龍淵,沙棠無事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君旻一直緊盯著緣衣,見她並沒有露出疲憊的模樣,他才放下心來,點頭同意了。隻是還是對緣衣說:“師父,你如果不舒服,我們可以直接回去,不急的。”
緣衣睨了君旻一眼,撞到他擔憂的眸子,愣了一下,嗯了一聲。
君旻眸間多了幾分笑意。
一行人駕著馬車並未走多久就停下了,緣衣看著麵前的宮牆,眼裏有些興味。
等黑衣拿出令牌,馬車被放行後,一進了宮門,緣衣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宮牆內有一股氣在護著這座宮殿,庇佑著這個國家。也能明顯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壓製著她。
然而除了那股子天地自然之氣,還有另一種神秘的力量正在散發出來,甚至
緣衣看向皇宮西北方向,“是那裏吧。”是肯定的語氣,而非疑問。
蕭騖看著緣衣指向的方向,瞳孔微不可見的放大,再看向緣衣,他眼裏已有了幾分懷疑和殺意。
他敢直接將兩人帶到皇宮,自然是已經讓人查過兩人了,雖然沒有查到什麽東西,隻知道兩人突然出現在大楚,似乎是在找什麽劍,但他有信心,這兩人翻不出什麽浪來。
可是緣衣直接指出陵墓的方向,這讓蕭騖有些膽寒。
他壓下眼底的殺意,眼神變得銳利,沉聲道:“緣衣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
蕭騖的話語毫不客氣,君旻眼睛微動,沒說什麽,他知道緣衣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人。
果然緣衣看向蕭騖,聲音冰涼:“蕭騖,我不喜歡別人用一雙充滿殺意的眸子看著我,你要是再有什麽心思,我不介意送你去見你祖宗。”
緣衣說話時,黑漆漆的眸子像黑暗中緊盯著獵物的獵人,冷靜又冷漠,不帶丁點兒感情,完全沒有剛才含笑抱著小狐狸的影子。
不得不承認,蕭騖被驚住了,他上一次看到這種冰涼的眼神,是老商從戰場歸來時的眼神。因殺戮太重,整個人渾身冰冷,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
這是血流成河中養出來的氣勢。
忽略掉緣衣直呼其名,蕭騖思索了一會兒,輕笑:“姑娘多慮了,隻是姑娘知道的太多,朕卻什麽都不知道,對二位知之甚少,難免心裏有些忌憚。”
緣衣冷眼看他:“你不用多想,我對你們凡間的爭鬥不感興趣。”
凡間的爭鬥?蕭騖在嘴邊輕輕呢喃了幾遍,眉頭微蹙,正要問是什麽意思,馬車停下來了。
“陛下,到了。”
蕭騖收回思忖的心思,思量過後,決定還是先解決目前的事情。
饒是想到這墓室是葬在宮裏,但是緣衣覺得這蕭策著實奇怪,為什麽要把墓室建在假山下麵。
幾人站在宮裏最不起眼的假山前,大概是得了蕭騖的吩咐,假山前環環圍繞著侍衛,將假山周圍圍得水泄不通。
君旻跟在緣衣身後,像小媳婦一樣,也不說話,聽著緣衣打趣蕭騖,“你是每次找到人,都那麽大的陣仗?”
蕭騖搖頭,“當然不是。”
他看向君旻,笑道:“朕隻是覺得這位小公子和姑娘能幫朕解開這墓室大門,所以才派了這麽多人看著。”
君旻薄唇輕啟,“你怎麽那麽確定我們可以幫你。”
蕭騖很聰明,不然不會找到這羊皮卷,也不會找到這墓室入口。緣衣和君旻的種種表現都體現出兩人身份不凡,剛才緣衣在馬車上說的凡人二字,讓蕭騖想起了先前有一個老道說的話。
“這陵寢大門以神眼為鎖,凡人是打不開的。”
神眼?凡人?
蕭騖幾乎立刻聯想到關於蕭祖的傳說。當年世道混亂,蕭祖雖然得神劍大殺四方,統一天下,但是天下仍然有人不服。後來叛軍攻城時,蕭祖上空卻有鳳凰環繞,鳳唳九天。鳳凰乃是神鳥,神鳥現世,蕭策為帝,乃是天意,眾望所歸。
至此,蕭策的帝位才是真的穩固。
蕭騖接受能力很強,身為皇族中人,自然知道這個故事是真是假,他也一直懷疑這墓室打不開可能和神鳥鳳凰有關,但是嚐試所有的方法卻實在打不開。聽到緣衣的話時,他心裏已經有了七分把握,這兩人能將墓室打開。
想到這,蕭騖態度越發好了,“大概是信任吧。”
緣衣冷笑,沒有接下蕭騖的話。君旻本就不喜緣衣與蕭騖講話,見緣衣不搭理蕭騖了,他也不說話了。
蕭騖沒說什麽,但是站在身後的黑衣和一直沒有說話的隨從怒了,斥道:“放肆,陛下說話,爾等竟敢不回話。”
蕭騖抬手示意,搖頭笑笑,“無礙,兩位若是能幫我打開墓室,便是我大楚的恩人。”
身後兩人對視一眼,毫無疑問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訝,陛下竟連自稱都不用了。
緣衣多看了一眼蕭騖,覺得這人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最起碼腦子還算靈光。
因為墓室隱蔽,最初發現這個墓室時,蕭騖為減輕外人懷疑,便在這裏建了一個密室。
其實蕭騖本來雖對神劍有興趣,卻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挖老祖宗的墳墓。他最初是想將墓室保護好的,這兩年大楚天災頻發,國力漸漸衰弱,周邊各個小國竟妄想聯合起來推翻大楚。
蕭騖無奈,隻好動了借用神劍的想法,於是被墓室大門困住之後,蕭騖一直暗中找能人義士,尤其這段時間找的越發急切了,這密室幾乎隔三岔五就有人來。
密室並不陰暗,一路上火把照亮,尤如白晝。密室通道很長,也很繞,緣衣並沒有在意這密室有多繞,但是一行人走了有三炷香的功夫,緣衣才看到一扇石門。
石門看著十分厚重,密不透風,的確是關閉墓室的天然屏障。
大多數帝王陵墓大門前裝飾的多是一對仙鶴,但是眼前的墓室與別的帝王墓室不同,這石門前壓門的是一隻鳳凰,還是隻有一隻。
緣衣湊上前去近看石門上的雕刻,上麵雕刻的也是鳳凰,鳳凰鳳頭高昂,一身鳳凰翎根根分明,一雙鳳眼漂亮、耀眼,整幅雕畫栩栩如生,好像雕刻的人親眼見過這隻鳳凰一樣。
隻是整幅雕畫雖美,但是鳳凰眼中的悲傷卻讓這副畫失了幾分美感。
緣衣看石門的時間太長,君旻有些擔心,走到緣衣身後,輕聲問道:“師父,這畫有什麽問題嗎?”
緣衣沒說什麽,這幅畫當然是有問題的。這畫上的鳳凰,她熟悉的很,是沙棠。但是又有幾分陌生,她從未在那隻會傻笑的鳳凰眼睛裏看到過這種情緒。
緣衣有幾分好奇,沙棠究竟經曆了什麽?
“可是有什麽問題?”蕭騖問道。
緣衣搖搖頭,隻是轉頭對蕭騖道:“這門我打不開,我們需要等一個人。”
蕭騖皺眉,“等誰?”
緣衣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掌心變出一根翎羽,那翎羽泛著流光溢彩,在昏黃的光照下熠熠生輝。
緣衣左掌化指,指尖一點紅光閃過,手中鳳凰翎化為灰燼。
剛從大荒出來的赤丹一身狼狽,眉心閃過一縷紅色,等回過神來,喜悅之色溢於言表,眨眼的功夫,俊俏的青年消失在原地。
憑空化物,又能無火燃物,一係列不正常的事情嚇得跟來的侍衛一個個拔出刀劍。
蕭鶩眼睛劃過精光,他果然沒猜錯,兩人果然不是凡人。抬手阻止了身後的侍衛,蕭鶩恭敬道:“不知兩位身份,在下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