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沒牙老虎的悲涼
林衍有一個挺不錯的習慣，那就是越是問題嚴峻，他越是能夠冷靜思考，在最短時間內，找出最有效的解決方法。
資料泄密，雖然泄露的僅僅是一部分，但卻是涅槃烏的使用效果，這就告訴了那些人兩個事實。
一， 涅槃烏真實存在。
二， 涅槃烏的功效不止一種，其他功效比起死回生更加逆天更有價值！
事已至此，找回資料也無濟於事，該泄露的已經泄露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泄密盡可能的封鎖在小範圍之內。
林衍揮手讓湯馬出去了，渾身冒著寒氣獨坐在屋裏足足十分鍾，終於想明白了一個道理-——華夏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國度，也是個有底線的國度！
涅槃烏這種逆天的物質，他們就算是弄到資料了，也絕對會非常慎重，若說是怕這東西鋪天蓋地的使用，華夏應該是比自己更害怕的！
好啊，那就比比看，看咱們誰更豁的出去吧！
再也沒有比把球踢回去，讓他們自己頭疼更好的法子了。
想明白這一點後，林衍采取了單刀直入，直接打電話給李文俊。
電話接通之後，李文俊先出聲：“林衍，我已經知道小璐的事情了，也知道是她把浵浵跟方略牽連進去，你放心，我一定會……”
林衍聽到李文俊透著沉重愧疚跟無奈的苦澀聲音，簡直是滿腦子日狗般的操蛋，曾幾何時，自己跟特勤處的關係，就陷入了這種先坑你，再說對不起，再承諾以後不坑了，然後繼續坑，再然後繼續對不起，繼續承諾不坑了，然後第三次坑……這麽一個怪圈！
“李主任，請您先聽我說好嗎？”林衍斷然打斷李文俊的道歉跟承諾，口氣很不好的說道。
李文俊停頓了一會兒，似乎被林衍打斷很不適應，然後才說道：“你請講。”
林衍冷冰冰說道：“我交還給特勤處的那台特殊聯絡器，當時您給我的承諾，是封存起來再也不用的，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交還之前，我很徹底的清除了我的所有使用儲存，這一點您沒有異議吧？”
李文俊又是一陣停頓，很顯然林衍今天的態度跟話題，統統都超出他預料之外了，然後說道：“無異議，怎麽了？”
林衍一聽就明白，聯絡器事件李文俊是不知情的！他不由得可憐起這個耿直的中老年男人了。
內侄女被人冒名頂替，僅僅這一條過失，就足以讓李文俊丟官卸職了，現在，自己封存起來的東西都被人偷偷使用，竊取了HellsAngels絕密的資料，卻還是一無所知，林衍都覺得替他愁得慌！
但同情歸同情，作為HellsAngels的King，必須以自己的立場問責特勤處，如果給出的答複不合情理，追責是必須的，這跟King是否是林衍沒有多大關係，是兩大勢力之間的正常操作。
“李主任，就在今天淩晨零點整，有人使用我用過的那台聯絡器，冒充我的名義聯通我HellsAngels基地的電腦，調取了關於涅槃烏的絕密資料，我請問一下，對於這件事，您準備如何跟我解釋？”
“什麽？”果不其然，李文俊的聲音驟然提高了不止八個度，尖銳的叫道：“你確定？林衍，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林衍冷笑道：“李主任，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您才對吧？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可您明白嗎？您別隻顧得一腔忠義熱血為國效力，殊不知自家後牆都被鑿成篩子眼兒了。
涅槃烏如何泄密，你我心知肚明，我林衍承認自己太年輕不成熟，不該把十足的信任放在您的身上，冒天下之大不韙，出手幫您解決了困局，還聽信了您絕對會保密的承諾，卻忘記了終究是立場不同，被您結結實實坑一記，倒也罷了。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麽，我都舉家躲避出國了，你們還有能耐弄一個西西裏公主假冒特勤處長，騙來我妹妹脅迫我，這些賬且還沒有算呢，現在更厲害了，連我交還的東西都被你們無恥使用。
涅槃烏這種東西，是我的基地研發出來的，初衷當然是牟取暴利用的，是我林衍，空懷一腔悲天憫人的心腸，怕這東西太過逆天，超越了自然規律，一旦泛濫，會擾亂了人類的正常繁衍鏈條，造下無邊罪孽，才寧肯窮得吃土，也要封存起來，不願意拿出來賣的。
但現在既然好啊！
既然你們都不怕泛濫的後果，為了得到無所不用其極，泱泱大國，軍中公器，都幹出冒名頂替、綁票脅迫、買凶暗殺、竊取資料這等等不要臉手段來了，足以說明，你們已經做好了涅槃烏充斥人間的思想準備了對吧？
作為一名種花傳人，我林衍自問做到了仁至義盡，事已至此，我隻想跟您李主任說一句四個字的話，請您記牢了——‘如此甚好’！”
林衍說完，冷漠的掛斷了電話。
李文俊一屁股跌坐下去，因為太過失神，比林衍得知資料泄露時更加狼狽，沒對準椅子，竟然跌坐在地板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終究是過五旬的人了，臀部一陣疼痛，牽連的早年在特種部隊時，執行任務受過傷的腰也疼痛不已，掙紮了好幾下竟然爬不起來。
李文俊索性放棄了努力，仰麵朝天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兩行淚頹然滑落，悲涼的大笑起來：“如此甚好！嗬嗬嗬！如此甚好？嗬嗬嗬！如！此！甚！好啊！！！哈哈哈！”
這種聲音讓人聽到，誰都不會覺得這是在笑，這是比嚎啕大哭更讓人揪心的感覺。
林衍打來電話之前，李文俊正跟李修賢和肖震在外麵商議事情，內容就是文安璐的身份問題，接電話特意走回自己的書房接聽的，摔倒也是摔倒在書房裏。
聽到這聲音，李修賢跟肖震一起走進來，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李文俊。
肖震趕緊把李文俊拽起來，看著他滿臉悲憤蒼涼，還透著一種心灰意冷，還以為是因為文安璐是贗品這件事讓他傷透了心，拍拍他肩膀說道：“文俊，事情既然出了，就正確麵對，該我們負的責任我們不推卸，該承受的處分我們堅決承受就行，何苦這麽難為自己呢。”
李文俊失控的哭嚎道：“肖將軍，大勢已去，無力回天咯！”
李修賢惱怒的一拍桌子：“你給老子住口！你是娘們兒嗎？哭哭滴滴成何體統！天塌了還有老子頂著呢！”
李文俊忽然又笑了起來：“嗬嗬嗬，是啊，叔叔，天塌了您頂著，好啊，現在就是天塌了，您幫我頂吧！
你知不知道，除了小璐是安東尼.塔塔尼亞的女兒假扮的之外，我交給您保存的那台聯絡器，也就是林衍身為龍組紅色勳章持有者的時候使用過的聯絡器，今日淩晨零點被人使用，以林衍的名義，從幽靈基地提取了一份關於那種能起死回生病毒的絕密資料！”
李修賢驟然變色，盯著滿臉慘笑的侄子好一會兒，忽然急步跑出房間，向後院他的住室跑去。
肖震也是麵色大變，緊隨著往外走，李文俊抹了一把臉，也跟著去了。
後院李修賢的書房裏，有一整麵牆那麽大的黃花梨木書櫃，看似完整一體，但是有機關的，在橫梁上某處一按，就分成左右兩半並緩緩滑開，露出牆麵上的一個暗格，暗格也分為九個小格子，每一個裏麵都存放著不同的東西。
正中間的格子裏，正是那台聯絡器，李修賢並沒有急著拿出來，而是湊過去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跟遭到襲擊一般“噔噔噔”連退幾步，臉色慘白的低聲說道：“真的被動過了……真的被動過了！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呢？你們說，這怎麽可能！”
肖震跟李文俊對視一眼，相對無言，是啊，這怎麽可能呢？
兩人誰都知道，老爺子這麵書櫃，看似平淡無奇，一按機關就滑開了，但卻是機關重重，如果不是熟悉這東西，可以說動錯一本書，就會被無數淬毒的牛毛針見血封喉！
更別提從客廳走進這間書房，若無老爺子許可，就已經機關重重，步步殺機，若是不熟悉這裏，踩錯一塊地磚，就是一個死。
而現在，那麽嚴密存放的東西，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出來使用，之後又原樣放進去，若不是老爺子縝密，看出擺放位置不對，還真是天衣無縫。
李文俊隻覺得心死如灰，下意識重複了林衍的話：“是啊，林衍他笑話我說‘別隻顧得一腔忠義熱血為國效力，殊不知自家後牆都被鑿成篩子眼兒了。’
叔啊，連您老的東西，都能被人拿出來使用，看起來，我們特勤處真的成了篩子眼兒了！”
肖震看著李修賢肉眼可見的白了臉，趕緊嗬斥：“文俊，你就別氣老爺子了！李老，不過這件事確實非同小可，連你這裏都不保險了，那咱們也真的是太失敗了！”
李修賢慘然說道：“看起來，我真是老了，老虎老了沒了牙，連阿貓阿狗都敢來拔胡子挑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