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往事，秘密
醫院，VIP病房。
白母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人又消瘦了不少，像枯木般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機。
陳媽用手拄著太陽穴，坐在椅子上打著盹。
病房門被打開。
陳媽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在看到來人是白君頌是，立即站了起來，“大少爺。”
白君頌向昏睡中的母親看了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陳媽這才注意到，跟在白君頌後麵的還有林宛喬和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顯然，這是林覺明。
林覺明一看到形容枯槁的白母，身體立即顫了一下，幾乎是一點一點挪到了病床邊，半俯下身子靜靜看著她的臉。
似乎有藏了一輩子的話想說，卻又不能說，不敢說，隻能將自己埋入沉默。
白母睡得很輕，緩緩睜開眼睛，雖什麽都看不見，但在感受到麵前男人的氣息時，一雙暗淡無光的眼睛竟然露出了一絲光彩，點點晶瑩馬上就要從眼眶中溢了出來。
她開口，卻不是對林覺明說，是對屋內的其他人說，“你們先出去。”
陳媽看了一眼林覺明，“夫人，這……”
“出去。”白母又重複了一遍。
陳媽隻好又將請示的目光投向白君頌。
白君頌淡淡點頭，率先帶著林宛喬出了病房。
房間裏就隻剩下林覺明和白母兩個人。
林覺明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件寶物，伸出蒼老而布滿皺紋的手，想撫一撫白母的臉，卻又好似怕把眼前的人碰碎了，顫巍巍的將手停在半空。
“覺明，你來了，”白母虛弱無力地看著他，嘴邊有微微的笑意，“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
“素素，”林覺明輕聲喚她，出口的瞬間卻已經老淚縱橫。
多年不見，他和她都老了。
白母緩緩伸出手，想為他擦去眼角的淚水，手伸到了半空，卻怎麽都觸不到他的臉。
林覺明將她的手拉過來放在他的臉上，“這些年你可好？”
“和你比起來，我過得太好了，”白母也掉了眼淚，“你的臉，又添了好多皺紋，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變成這樣。”
“我是心甘情願的。”林覺明握緊她的手。
“有時候我在想，當年我們究竟是對是錯，”白母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如果我們不曾相遇，我也不會害苦了你。你也不用為了我，為了我的家族，頂替我的丈夫去坐牢。”
“事情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在你麵前嗎？”林覺明安慰她道。
“車禍是他造成的，任被撞的人自生自滅的也是他，犯錯的人卻活得好好的，真正一直在做好事的人卻要去坐牢，”白母長歎一聲，“覺明，我對不起你。”
當年，白老爺子在商場與人結仇，又在情場滿是花邊新聞，最後鬧到和白母離了婚。
離了婚的白母，深受白老爺子的仇家和情傷的雙重困擾，躲到秀川去避難散心，機緣巧合，在方老爺子的介紹下，認識了林覺明。
那時的林覺明成熟穩重中又帶著意氣風發，與方老爺子相識於微時，隻是一個選擇了去從商，另一個選擇懷著滿腔熱情，去做一名警察。
白母那時候也很美，臉能掐出水來的那種美，兩個人很快便戀愛走到了一起，並生下了林宛喬。
他們以為，從此便能夠天長地久；卻未想到，生下林宛喬的第二天，白母娘家的人便找了過來。
白家的危機解除，白母的娘家卻需要人幫助，所有的人都要求白母與白老爺子複婚。
白母為了家族利益，隻能忍痛舍棄還在繈褓中的嬰兒，回到白家，卻不想白老爺子在來接她的路上醉酒撞了人。
林覺明為了白母，做了所有他能做的，情愛誤人，一誤便是一輩子。
白老爺子卻在接回白母後，因為她嫁過林覺明，對她心存芥蒂，處處冷落。
白母搬出白家，一個人住，日日以淚洗麵，最後落得一身病，還瞎了雙眼。
“素素，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林覺明的臉微微抽搐，“你要好好養病，等你好了，我再帶你回秀川去。我們還要種花，種好多花。”
白母笑了，或許是情緒太激動，又或許是今日說了太多話，虛弱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
她緩緩閉上眼睛，喘息的聲音有些粗重，“好。”
最近她便是這樣，睡一陣，醒一陣，一會糊塗，一會明白。
林覺明看著她又睡了過去，抹了兩把老淚，“素素，你休息吧，我會找機會再來看你的。”
心口抽痛，他捂住心髒的位置向門口走，料想著白母應當是不知道林宛喬要嫁給白君頌的事情，擔心她會受不了刺激，他便也沒有對她提起。
他心愛的素素，是宛喬的媽媽，也是白君頌的母親，林覺明覺得這件事情荒唐到了極點，這個世界那麽大，怎麽就偏偏讓林宛喬遇到了白君頌，還偏偏鬧出了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
隻要能阻止這樁婚事，就算讓他以死相逼，他也在所不惜。
林覺明暗暗在心底，做了這樣的決定。
睡著的白母，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夢中她與林覺明回到了秀川，她的眼睛又能看到了，就那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在門前的那棵大柳樹下，陽光明媚的，林宛喬和白君頌肩並著肩，向她走過來，幸福開心的笑著叫她媽媽。
她拉著林宛喬的手，將林宛喬親自交到白君頌手中，“這輩子，我就隻有這麽一個孩子，交給你了。”
白君頌，是她和白老爺子瞞過所有人的眼睛，藏下的一個秘密。
這些年，她看著白君頌一點一點長大，深知他是個極為穩重而才能出眾的人，唯一的女兒能夠嫁給他，或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隻是這一切，她都還未曾向林覺明提起。
醫院的走廊裏，林宛喬看著病房的門，轉了好幾個圈子，“白君頌，你有沒有覺得我爸爸和伯母以前是認識的？”
白君頌靜靜佇立在窗口，目光悠遠地看向遠方，修長的手指在窗台上有節奏感的輕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