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不眠雨夜
“合祁……”段舒念這天晚上大概已經是第十幾次叫他的名字了，隻不過李合祁向來是好脾氣的應著，完全瞧不出半點不耐煩的樣子，讓段舒念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
“嗯，怎麽了？”李合祁也不知道他是第幾次重複這句話了，每一次重複完了都如同沒說一樣，段舒念仍舊不會和他說什麽，隻是過一會兒，眼神突然又會變得有些茫然，然後再叫一邊他的名字，再一次陷入沉默。
所以李合祁也沒指望她能對自己說些什麽，隻是習慣性的一遍又一遍的應答著。
隻是卻沒想到，這一次段舒念突然開口了，“合祁，再抱緊一點，好不好……”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雖然不知道段舒念究竟是在想些什麽，但看到這副模樣的段舒念，李合祁總是控製不住的心軟，然後按照她的說法去做。
就比如現在，兩人明明已經肌膚相貼，氣息相聞，然而李合祁還是盡力的把她抱得更緊了些，又動了動自己手臂的位置，可以讓段舒念躺的更為舒服些。
一股李合祁身上特有的沐浴露的清香味傳入鼻中，段舒念忍不住在他的胸前蹭了幾下，若是放在平常，李合祁必定認為她是有什麽事相求在跟他撒嬌，可如今這奇怪的態度卻讓他有些摸不準了，隻微微低著頭，一語不發的看著段舒念。
又突然，段舒念動了，她努力的抬起臉，怔怔地看著李合祁，然後突然一隻手拽開李合祁的上衣，這讓他更加的摸不著頭腦了。
就這麽三個字的反問竟然讓李合祁無法回答，他無奈的再一次按住段舒念的手，把衣服披上，雖然他有時的確會用這種事情來戲弄段舒念，實際上若真讓他那樣做，他是不敢的。
“好了，舒淇，別鬧了。”李合祁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索性就選擇了不回答，“別想太多了，睡覺，明天，中午十二點，那是我們結婚的時間，你如果願意等到那個時候，無論什麽事情，我也都願意聽你說，無論你想做什麽，都有我陪著你。”
說完，李合祁把她鬆開了些，但依舊抱在自己懷裏，關了床邊的小台燈，在這之前，他溫柔的衝著她笑笑，道：“現在，應該睡覺了。”
一瞬間，這個世界徹底的陷入了黑暗，段舒念沉默了兩秒，然後抱著李合祁放聲大哭。
斷斷續續的哽咽聲不斷在黑夜裏飄出，再消散。
段舒念幾度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李合祁默默地，一語不發的幫她順著氣，她的哭聲一直斷斷續續的響著，過了很久很久，終於停下了，她已經在哭泣中漸漸入眠。
李合祁伸出右手，撫上了女孩白淨俏麗的小臉，心中悵然若失。
他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和她一般大的年輕人而已，不是什麽心如止水的聖人，更不是什麽所謂的柳下惠，心愛的女孩兒在他的懷裏顯露出了他見過的最脆弱的一麵，最需要保護最需要陪伴的一麵，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段舒念哭著入眠，心中是何滋味可想而知。
李合祁自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想做的隻不過是盡自己所能守護好這個女孩兒。
雖然不知道今天到底在什麽時候發生了什麽，又讓她想起了什麽，但在他的心中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直覺，如果趁著這個時候和她發生了關係，無論這件事是怎樣開始的，怎樣結束的，段舒念都會恨他一輩子，所以他的理智拚命製止住了幾乎無法忍受的自己。
事實上，李合祁真應該感謝這次自己的直覺，自己的理性，他們簡直立了大功。然而這一點大概是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後，李合祁才能明白過來。
仔細思來想去，這一整天段舒念都和他寸步不離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憶起了什麽？對於這些，李合祁幾乎一無所知，真正的答案也許此時此刻隻有段舒念自己一個人知道，而這也是段舒念發生這一改變的重要原因。
段舒念想了很久，那個人，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會碰巧和他們同一場次看電影，難道說……他是為自己而來的嗎？
這樣的可笑的一個理由，說出來簡直連段舒念自己都不肯相信，他身邊從來不缺少一個自己，從前不缺少，現在不缺少，以後也依舊不缺少。
那麽，他到底為什麽會出現？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和李合祁一起看了場電影？或者說根本不止這些，其他的時間，也一直有他的那麽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和李合祁……
她真的不明白，到底為什麽，為什麽她明明已經不屬於那裏了！為什麽這個人還會出現！
在這種瘋狂的恐懼和不解下，一向不被段舒念所多麽依賴的李合祁成了唯一能夠依靠的對象。
他看到自己在看他了……那麽接下來，他會怎麽辦？
哭聲漸漸止住了，段舒念卻並沒有像李合祁認為的那樣漸漸睡去，而是在黑夜裏越來越感到慌亂，她實在不想再跟那個人有牽扯了，不想……
不知什麽時候，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隨著一道閃電掠過，開始急速變大，雨水落到地麵上濺起水花的聲音溢滿耳畔，電閃雷鳴，傾盆大雨，一點一點的加重了段舒念複雜的心情。
忽然，房間床頭的小台燈被打開，李合祁應該也是被雨聲所吵醒的，李合祁不知在愣神什麽，忽然，她感覺身上的被子動了動，原本果露在外的手腕腳腕都被蓋住了，那麽……
她悄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到李合祁把被子都蓋在了她的身上，他自己不知道從哪兒取來了一條薄薄的毯子蓋在了身上，然後關上了台燈。
段舒念心頭一酸，這個笨蛋，明明知道她是在利用他，憑什麽對她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