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天台的談話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在這裏陪著她吧。”李母說完，轉頭看著段舒念，語氣甚是不耐煩，跟麵對林茱的時候，完全是兩種樣子，“段小姐，你和我一起離開吧，不要在這裏打擾林茱休息了。”
段舒念覺得難堪，話雖是已經說出去了李母怎麽不會明白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現在當著李合祁的麵這麽侮辱她，無非就是想徹底讓李合祁死心。
其實也是無所謂的，她在李家人的麵前已經丟了太多次的臉，也不在乎這一次。
反正想要對李合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間接的，通過李母傳達到了他的耳朵裏。
段舒念不想親口對著他說出來，畢竟是兩個曾經相愛過的人，麵對著李合祁心疼的眼神，她難免會受到以前感情的影響，拋開一切，再一次答應李合祁的要求。
在她的心裏，始終有李合祁的一席之地，盡管她不想承認。
段舒念苦笑著點點頭，細微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聽的格外清楚，“好的，我跟你一起離開。”
抬頭看了看坐在白色病床前的李合祁，段舒念覺得很諷刺，不久前，他還這樣守在自己的病床前，如今場景變換，躺在床上的人換了，自然每個人的心思也就變了。
段舒念張張嘴，在心裏默默說道，“祝你幸福，李合祁，再見。”
即使對他沒有了男歡女愛的感情，她還是從心底裏想讓他得到幸福，最起碼不應該再摻合進自己的亂七八糟的事情裏，平白無故的受到傷害。
屬於段舒念獨特的聲音在李合祁腦子裏不停的打轉，他想思考出什麽，卻發現沒有一點頭緒，根本也說不出什麽應該說的話，符合此刻的場景。
眼看著段舒念要隨著母親的腳步離開了病房，李合祁心裏非常慌張，立刻衝著她的背影叫道，“舒念！”
這一聲非常響亮，可以聽出來他著急的顧不得自己還在醫院，忘記了輕聲說話。
李母也被他的聲音打斷了推開門的動作，和段舒念一齊轉頭，看著他，眼睛裏複雜的光芒如同一張密密的網，將李合祁牢牢困在其中。
李合祁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眼神不自知的向下滑動，落到地板上，“母親，你先離開，我有些事要和舒念說清楚。”
每次李合祁鄭重叫著母親的時候，李母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無論自己再怎麽勸說，他都不會聽進去的。
事情到這一步兩個人確實應該好好談一談了，李母沒有要阻止的想法，非常痛快的答應了，“我在這裏看著林茱，你和段小姐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
李合祁有些意外，但是沒有多說，向母親到了謝就要轉身離開。
李母看著他著急的樣子，心中又竄出一股火氣，說出的話也多了幾分火藥的味道，“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不用多說，各自應該考慮好，不要被騙了還樂嗬嗬的幫著對方數錢。”
明顯是針對段舒念的話，李合祁眉頭皺成一團，剛要開口反駁母親，段舒念就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靜。
段舒念一邊默默安撫著李合祁，一方麵正對上李母的審視的目光，“伯母放心，到時候合祁肯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她也有意把話說開，本不想和李合祁正麵談論彼此的矛盾，現在這個情況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準備好的話在重複的說一遍給李合祁聽，告訴他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病房，李合祁走在前麵，在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了，明顯是等著後麵沒有跟上的段舒念。
“我們找一個地方好好談談。”段舒念跟上來之後，李合祁看著她，提議著。
段舒念看著他糾結的神色，反而大方的說道，“好啊，最好近一點，否則伯母會以為我把你怎麽了呢。”
玩笑一樣的話，深深的刺痛了李合祁，像是嵌在肉裏的極細的小刺，疼入骨髓，卻怎麽都拔不出來。
李合祁想替母親說點話，解釋一下，無非就是為了他好，被大眾的輿論蒙蔽了雙眼。
這些客套又虛假的話，李合祁看著眼前笑著的女人，唇上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膠水，如果非要說話，必然是要撕裂雙唇，弄的自己血肉模糊。
段舒念看出他的為難，給他一個寬慰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胳膊，先離開了人來人往的走廊。
問了護士，根據她的話，兩個人來到了醫院的天台。
雙腳踩在已經剝落的地麵上，段舒念看著盡收眼底的醫院樓層，忙忙碌碌的人，各自都有著自己的軌跡。
這裏已經很破舊了，看樣子醫院翻修的時候，遺忘了這裏，這個天台就是記錄醫院這些年經曆風雨的記事本。
靜靜的站了約兩分鍾，兩個人都不說話，遼闊的視野下，覺得自己的心情都沒有剛剛那麽壓抑了，真的像護士說的，這裏是緩解情緒的最好的地方。
段舒念鬆開抱著的雙臂，手指搭在天台的護欄上，聲音在呼嘯的冷風中變的細碎，“你是不是聽見了？我和伯母兩個人的對話。”
李合祁咬了咬牙關，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應答的話，眼睛粘在旁邊的人的臉上。
段舒念表現的一點都不意外，甚至嘴角幾分笑意表明了這件事是她預料到的。
那麽，就是她計劃好的！
李合祁雙腿不自覺的抖動一下，忽然覺得看著下麵渺小的事物心裏油然生出一股害怕的感覺。
恐懼著，這個高度讓他害怕，血色都從臉上褪的幹幹淨淨。
“為什麽？”印象裏極有磁性的嗓音，在此刻顫抖的不成樣子。
段舒念知道已經傷害了李合祁，沒有退路，她隻能把這場戲完美的演下去，這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自編自導自演，隻為了給自己一個解脫。
嘲諷的笑容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臉上，她逼近李合祁，問道，“為什麽？原因你不是已經清楚了嗎，還想要再聽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