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一起做飯
清脆的聲音一點都不悅耳，反而嚇的人神經緊緊繃住，段舒念愣在原地，看著地上的勺子回不過神來。
而高靳南也看著段舒念不知所措，他站在管家旁邊，覺得這一刻所有的心思全被看了個透徹，在刺眼的陽光下，任人觀賞。
此時的三個人都仿佛失語症患者，望著彼此的眼睛，盡管看得出眼睛裏的情緒，但都是在等著對方開口。
最後還是管家最先反應過來，他忐忑不安的往前走了兩步，“段小姐，你怎麽下來了？”
段舒念眼睛從地上轉移到了高靳南的臉上，男人鐵青著臉，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不過她卻沒怎麽覺得害怕，因為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讓段舒念對高靳南改變了看法。
腰間還係著款式很老的圍裙，看著也很老舊，高靳南的西裝也因為圍裙而顯得滑稽，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讓人笑不出來。
“我洗完澡了，想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段舒念將心裏的笑意硬生生憋回去，生怕高靳南看出一點苗頭，進而會怒火中燒，到時候她和管家都不好受。
高靳南的眼神和他的臉一樣，陰沉的讓人不敢直視，“不是說過你不要過來？你為什麽不聽話？”
猶如霹靂狼煙，段舒念覺得對麵的高靳南即使和她隔了一個門的距離，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火藥味，濃重的可以嗆到她不敢呼吸。
被高靳南吼的一下子低下了頭，段舒念低頭的瞬間也錯過了高靳南臉上那轉瞬即逝的悔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站在一小塊地方不敢挪動腳尖，仿佛隻有雙腳踩著的地方，才是施舍給她的。
兩人之間沒有劍拔弩張，隻有高靳南單方麵對段舒念的火氣，管家覺得段舒念不應該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他看著高靳南，“少爺，這件事不怪段小姐，你就別跟她生氣了。”
他明白高靳南的心思，從小到大沒有進過廚房的人，現在在廚房裏的笨拙醜態全被喜歡的人看見了，那種緊張又惱火的情緒，他怎麽能不明白呢？
心思全在對方身上，可是兩個人的方法卻是截然相反，怎麽都不能與對方心意相通，現在的兩人，就像是還沒有捅破窗戶紙的曖昧階段，但是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現在卻要學著怎麽相處，這簡直是諷刺。
高靳南淩厲的眼風掃過管家，管家張嘴還想再說話也不可能了，他安靜的站在一邊，滿腹的道理也隻能憋在肚子裏，看著兩個人在一邊幹著急。
段舒念明白高靳南的意思，他是讓管家不要管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長發遮擋住了臉上的苦笑，她抬起頭，直視高靳南。
“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亂走不聽高總的話，對不起。”段舒念彎下腰，相比之前的道歉，這一次反而讓高靳南不知所措，他知道，段舒念心裏有點不高興了。
管家站在兩個人中間，身後等了好久也沒有聽見高靳南說一句話，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隻有輕微的呼吸聲讓人知道他還在廚房裏。
他走過去，扶起還在彎腰鞠躬道歉的段舒念，看著她的清澈的眼睛，“段小姐千萬別這樣，不是你的錯。”
段舒念眼睛微紅，她心裏哪點因為高靳南而蔓延出來的開心已經消散了，現在剩下的全是像生杏仁一般的苦澀，所有的委屈在她看見管家的那一刻，都變成了一句呼喚，“管家伯伯……”
管家也很為難，想要為兩個人做點什麽，卻不知道也從何下手，“廚房就交給你了，少爺就在這裏給你打下手。”
扔下這句話，管家像是完成重要使命一般，拍了拍段舒念的肩膀，有轉頭不放心的看著高靳南，這才走出廚房。
有了管家的交代，段舒念想走也不能離開這裏，她隻能按照管家所說的，在這裏和高靳南一起做晚餐。
高靳南還是站在原地，腳邊還有掉在地上沒有撿起來的勺子，段舒念走過去，一句話也不說就彎腰把勺子撿起來。
靠的很近，段舒念蹲下去的瞬間聞到了空氣裏淡淡味道，那是很熟悉的味道，就在一個小時以前，她還趴在這個人的背上，聞著淡淡的香味。
不是名牌香水的味道，段舒念從來沒有在哪裏聞到過和高靳南身上一樣的味道，就像是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味道，獨屬於高靳南。
心裏莫名被刺痛了一下，段舒念用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才慢慢站起來，“高總如果不想在這裏，你可以去休息，或者去客廳看電視也可以。”
反正兩個人共處一室也沒有什麽愉快的事情發生，對高靳南來說，最開心應該是和喬之恩在一起吧？那麽他給喬之恩親手做過飯嗎？
這種想法一旦破土而出就難以收回，在段舒念的腦子盤亙著，幾乎要占據了她的大半個心思。
高靳南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也沒有脫下圍裙，反而拿起還沒洗完的菜，默默的清洗著，表麵上看起來從容不迫，可手下的動作卻泄露了他是個外行人的事實。
段舒念也料到他不會想和自己說話，既然高靳南想留下來幫忙，她也不可能把他趕出去，看著他手下毫無章法的動作，“冬瓜是要去皮的。”
她無奈的說著，厚厚的冬瓜皮還完好無損的在冬瓜上，整個一大塊就被高靳南放在水裏，苦大仇深的扣挖著。
高靳南聽見段舒念的話，臉上尷尬的一頓，然後抬起頭惡聲惡氣的說道，“我知道，一會在削皮不可以嗎？”
在喜歡的人麵前，所有的缺點都是想要掩飾的，段舒念坦然的戳穿了他的錯處，這讓高靳南更加的煩躁不安。
在這個女人麵前，他好像沒有什麽長處能夠拿出手，相比較其他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來說，高靳南覺得他除了搶先一步得到了段舒念，其他的做的根本不夠好，甚至還傷害過她。
就算這段日子不長，隻有幾天的時間，高靳南也想給段舒念一個不一樣的記憶，普通的，像正常情侶一樣溫馨的回憶。
冬瓜上的絨刺像是一把把尖刀，高靳南摸著它們都覺得自己的手仿佛被刺痛了，連著心也跟著有異樣的感覺。
看出高靳南的心思，段舒念憋著嘴裏的話，也不敢再挑他的錯處，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做一頓晚餐，段舒念也不想破壞來之不易的獨處。
當高靳南費了力氣把冬瓜洗好，段舒念也把其他的菜洗好放在一邊，拿起菜刀，利落的冬瓜去了皮，段舒念又把它切成小塊。
高靳南站在一邊看著，不知道該做什麽，段舒念也不說話，他就隻能幹巴巴的看著段舒念一個人忙活，“舒舒，我來切吧。”
聽到屬於他的稱呼，段舒念手裏原本平穩的刀，因為高靳南的一句話差點歪了切到自己的手，她抖著聲音說道，“還是我來切吧，萬一你切到手了怎麽辦？”
高靳南當場黑了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看著段舒念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畢竟是為了他好，但是語氣裏的理所當然卻讓高靳南聽著很不舒服，盡管那是事實。
切好所有的東西，段舒念開了火，她解下了高靳南身上的圍裙，“你站遠點，別濺到你身上。”
被段舒念護在身後的感覺，既開心又沮喪，廚房是段舒念的天下，在這裏她可以做成任何高靳南辦不到的事情，而高靳南隻能站在一邊給她拿東西。
好在他可以正確的拿給段舒念她需要的東西，在劈裏啪啦的聲響中，這一頓合作的晚餐算是完成了。
段舒念把流理台清理幹淨，“高靳南，謝謝你。”
正在一邊欣賞作品的高靳南聞言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她，“謝我什麽？”
“謝謝你幫我一起做飯，如果不是你，晚餐不可能做的這麽快，而我也不可能做的這麽好。”段舒念看著他，眼睛裏除了真誠看不到其他任何的東西。
高靳南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他根本沒有她說的那麽好，但是段舒念怕他不開心，卻搶在他前麵向他道謝。
果然還是他的舒舒，依舊這麽善良，永遠都是替別人著想。
高靳南拉過段舒念，顧不得一身的油汙，把她抱進懷裏，“舒舒，我才要謝謝你，謝謝你給我這麽一段珍貴的回憶。”
段舒念本想推開他，但是他的懷抱似乎有著魔種魔力，吸引著她舍不得鬆開手臂。
這個懷抱，離開這裏之後就再也不屬於她了，他終究是另外一個女人的，段舒念聞著高靳南身上的油煙味，都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
以後再也不可能從高靳南身上聞到這種味道，再也不會有這種經曆，此時的兩個人就像是黑暗裏的徒行者，意外的碰見了另一個與他一樣的人，珍惜彼此的感覺，恐怕隻有他們兩個人才會懂吧。
管家站在廚房外，一臉心疼的看著地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