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我後悔了
冬季的冷風被透明玻璃擋在了窗外，段舒念坐在樓梯上，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溫暖，當她看見光禿禿的樹枝隨著寒風搖擺的時候，覺得自己也仿佛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高靳南對喬之恩的感情，她不得不承認，從心底滋生出來了妒忌的感覺，段舒念感覺到害怕，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善妒的女人，看著別人擁有愛情都會祝福他們。
可是，要她祝福高靳南和喬之恩，她是做不到的，段舒念知道她在克製著，如果高靳南再刺激她的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
把頭埋在柔軟的衣服上，段舒念抱緊了自己的膝蓋，為什麽高靳南喜歡的不是她？
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把她從這場愛情裏判出局，隻能紅著眼睛看著一對璧人，手挽著手一起走進她渴望著的地方。
成全他們吧！段舒念咬著嘴唇，凍著發白的雙唇卻被她撕咬的泛出了血色，蒼白著一張小臉，段舒念心底忽然湧出一陣無力的感覺。
她想從這場不關於她的糾葛中，段舒念想要抽身離去，她實在是累了，付出了自己的身心還不夠，難道還要自己笑著去祝福他們？
段舒念抬起頭，茫然的露出來一個苦笑，隻是笑意從未達到眼底，眼角就流出來淚水，她在眼淚還未流到臉頰上的時候，連忙伸出手，擦幹了這條晶瑩的水痕。
“不管是誰，都不能再讓我哭了！”仿佛是在跟自己說著什麽誓言，段舒念這次不再是苦笑，反而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
眼睛還是紅紅的，眼角有些輕微的疼痛，段舒念慢慢站起來，久坐的身體非常的僵硬，她扶著樓梯的扶手才勉強站起，腿腳已然沒有了知覺。
沿著原路返回，段舒念緩慢的動作比管家還要像個老年人，她舉著還有些顫抖的手，輕輕的推開門。
段舒念一眼就看見背對著她坐在床邊的男人，而高靳南聽見門打開的聲音也第一時間轉過身子，兩個人的眼神不可避免的在空中相遇。
彼此都讀不懂對方眼睛裏的情緒，高靳南不明白為什麽段舒念總是不相信自己喜歡的人是她，段舒念卻因為高靳南喜歡的是喬之恩而心如死灰。
輕輕的抬起腳，段舒念搖晃著走進房間，在距距高靳南兩步遠的距離停下來，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高靳南，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沉默了很久的高靳南一下子覺得自己仿佛不會說話了，他對上段舒念的目光，竟然有些想要逃走，本能的逃避著接下來的話題。
“什麽事？”不知道又繼續沉默了多久，高靳南終於可以張開雙唇，哆嗦著說道，聲音粗啞的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段舒念順勢坐在了床上，就這樣，他們兩個人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床頭，看起來就像是鬧了別扭的情侶。
房間裏彌漫著的氣息卻不那麽美好，就算是看著像情侶，也不是真實的，有的隻是自欺欺人的妄想罷了。
“既然你提出來想要回去，那麽我們現在就回去吧，以後在一個城市，即使見了麵，也要裝作不認識。”段舒念低下頭，淩亂的秀發擋在她的眼前，將她的臉埋沒在黑暗裏。
高靳南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但是卻沒有人在意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一些昏沉，“你很著急？不是說了明天，難道隻是一晚上你就等不了了？”
那個熟悉的城市裏有什麽能讓段舒念改變主意，除了李合祁，高靳南再也想不出來任何能夠說服他的理由。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她都覺得是一種煎熬，難道自己真的這麽讓她厭惡，高靳南壓住自己顫抖著的手，雙眼銳利的看著段舒念的側影。
段舒念撫了撫臉頰旁邊的頭發，抬頭揚起一個笑容，分明是她經常露出來的甜美笑容，此刻高靳南卻看出來了深深的嘲諷。
“我很著急，我怕誤了高總的婚禮。”段舒念轉頭，就看見了高靳南盯著自己的眼睛，那裏麵是難以置信以及撕心裂肺的疼痛。
別這樣看著我，會讓我誤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我，既然喜歡是別人，那麽就不要再來招惹我了好不好？高靳南，你真的很殘忍！
段舒念心裏已經疼到想要大聲哭出來，可是臉上還是依舊維持著笑容，心裏越疼，她就笑的越燦爛。
高靳南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段舒念會說出這句話，明明這些都是逼不得已，她為什麽不理解自己？難道非要自己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才可以嗎？
身下的床單早被高靳南用五指抓扯的不成樣子，沒有人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兩個人的心思都係在彼此身上，卻想著對方可以為了自己而讓步。
在他們的這段感情裏，誰先讓了步，那就代表著這個人輸了，段舒念不敢再次將自己的全部賭進去，曾經的那次刻骨銘心的傷痛已經讓她失去了信心。
另一方麵，她麵對著高靳南再退一步而言的話，那麽她還有尊嚴嗎？難道真的要拋棄二十多年來的生活，為了他而變成自己所唾棄的人嗎？
段舒念不敢，她可以忍受來自別人的指指點點，但是她不能忍受自己變成那個樣子，一個讓自己都看不起的女人。
在段舒念的注視下，高靳南慢慢有了動作，他站起來，走到段舒念的麵前，然後像是慢放的鏡頭一般，在她前麵蹲下來。
段舒念看的清楚，甚至都看見了高靳南身上的衣服是怎麽樣形成的褶皺，她有些茫然，為什麽這個時候她還能關注這些細節。
“舒舒，你別這樣，我為了什麽和喬之恩結婚你是知道的，為什麽我說了這麽多遍喜歡，你總是不相信呢？”高靳南握住段舒念冰涼的雙手，並且試圖去溫暖她。
段舒念沒有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自上而下審視著這個一臉深情的男人，認真的說道，“高總，這話一定不能被喬小姐聽見，否則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高靳南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難過的神色，他慢慢低下揚起來的腦袋，“你總是這樣，相信我一次會那麽難嗎？”
“相不相信你還有意義嗎？還是我相信了你之後，你會給我什麽天長地久的承諾？你已經快要結婚了，高總，求求你了，放過我好不好？”段舒念擰著眉，心裏的陰暗不比高靳南好多少。
高靳南從來沒有見過段舒念這個樣子，仿佛是在祈求著自己給她一條活路，也隻有自己可以讓她脫離這個水深火熱的煎熬。
嘴裏滿滿的苦澀讓他說不出話來，隻能握住段舒念的手，不讓她有絲毫離開自己的動作。
一開始段舒念也沒想要把自己的手抽離出來，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反而想要抽出來了，她動了動手，示意高靳南鬆開。
高靳南看到她的眼神隻當做沒有看見，手下的力氣更加重了，段舒念都覺得手被握的有些疼痛，秀眉之間的褶皺也加深了不少。
段舒念笑了笑，“高總鬆開吧，收拾收拾我們就出發？”
她故作輕鬆，說話的時候為了表現自己的不在意還刻意聳了聳肩膀，讓人感覺她是那麽的不經意。
高靳南真的被她漏洞百出的演技給騙到了，立刻鬆開段舒念的手，在段舒念以為自己解脫的時候，卻又大力的抓住她的肩膀。
蹲下的男人也變成了彎著腰，他矮著身子看著段舒念，“舒舒，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離開這裏？”
“當然是真的，難道高總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不敢和你開玩笑！”臉上笑意不減，可是她越是笑的開心，高靳南就越舍不得放開手。
這一瞬間，高靳南突然後悔了，他在為自己的決定而懊悔，麵對著高氏和段舒念之間，他以為自己真正想要留住的是高氏，可是真的到了最後關頭，能夠讓他放不下的還是段舒念。
他一開始就知道的啊，為什麽還會幹出這麽糊塗的事情，是他把自己看的太冷酷了，還是他太高估了段舒念對他的感情。
抱住一直在笑的女人，高靳南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緊張到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舒舒，我們不走了好不好？不走了！”
高靳南語無倫次的說著，臉上一片慌亂，他不知道如果段舒念拒絕他了，他要怎麽辦？也不知道，在C市的喬之恩會因為他的決定而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他變的膽小了，不再是那個無所畏懼的高氏總裁，軟肋被人拿捏在手裏，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麽害怕的時候。
人一旦有了軟肋，那軟肋即使自己的盔甲，也是把自己一擊致命的弱點。
高靳南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一聲接著一聲，重重的，仿佛即將要跳出胸腔，然後他聽見懷裏悶悶的傳來一句話，“不好！既然已經提出來了，那就不要再想著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