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下的毒
「管家先生的醫學常識不錯,這的確是有可能的,還記得早上我問過管家先生古龍水的事嗎?當時我對這個房間的空氣都進行了懷疑,因為從我的醫學判斷來看,三菱先生的病變絕對是納入外物所引起的,烏頭蟲雖然是絕大多數醫生連聽部沒聽過的東西,不過所幸我去年夏天時在平海曾遇過一個蠱毒病例,當時就對蠱母進行了一系列的研究,是以我才能提出蠱毒的診斷,所以在這方面的判斷,管家先生作為一個有些醫學常識的人,懷疑我可以,但請不要隨便質疑你所不解的東西,譬如,流傳五千年的中華傳統醫術。」
見請來的中國神醫今天居然說話有了一絲大師的味道,長谷川倒有些驚奇,上次自己去中國時,郭敬還是那淳樸到讓人感到好欺負的性子,時隔不久,已經有了處理和病人家屬說話的分寸,進步之快,讓人充滿期待,恐怕不久的將來,郭敬的名字就會登上醫學泰斗的高峰了。
事實上,我們的郭敬神醫在大學就學的心理學方面的知識原本就很豐厚,只不過在面對身邊一些女孩上,因為性格帶來自覺難以處理的感覺。
管家臉色變了變,郭敬的來歷他聽長谷川說過,在前不久美國一篇報紙上的報導上也見過,就連美國頭皮針的大師都為郭敬寫了一篇讓人體溫度相差十二度的專業醫學文章,自己現在卻因為怒氣而懷疑郭敬在這方面的判斷,現在想來,剛才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有發泄的成分在內。
管家連忙誠懇地向郭敬道了個歉,「對不起,郭敬先生,剛才是我太激動了。請見諒。」管家這麼一道歉,郭敬的厚道頓時被喚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關係,至於我為什麼判斷是這茶的問題,那就要問我手上這根針了。」
郭敬將從道夫身上取下的針拿到眼前。中國古代有不少年小體弱多病的小皇帝,郭敬的根據,實際上不是來自古代的醫書,而是在一本劉七針所寫的自傳中找到的。
前頭說過,劉七針本身不是個修道之人,醫術也是非常精湛的,其書中所寫的諸多中醫論證都很有獨到之處,當時宋朝就有一個小皇子(宋孝宗),由管女太監照顧,當時小皇子還算康健,不過有一次卻生了一個很奇特的病,一眾太醫全都束手策,而其中一個太醫正是師出劉七針。
當時宋高宗趙構陽痿,皇家沒有夠資格再接皇帝趙構之外的血脈,皇子的同宗大都是女孩,再不就是不到一兩歲的嬰兒,趙構便在那時下了旨意,如果小皇子的病治不好,就要全部的太醫陪葬,劉七針為了保命,就找到了他所有的同事,詳細地說了小皇帝的病情。
劉七針不想扯進朝廷的事當中,但自己和其他同行的性命終究是要顧一下,便給了他弟子兩個治療方案,那弟子回去不到半月時間就讓小皇子的病情大為好轉,可是就在一眾太醫都慶幸保住了命的時候,小皇子的病又複發了,那劉七針只有再治,如此接二連三地複發,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情況和現在的道夫極其相似,不管眾太醫讓小皇子如何換地方,換飲食都法避免。
那劉七針眼見不行了,便又去找他的師父,一個老道。他師父心中清楚這已經不是自然的病了,中間有人在搞鬼,但光憑醫術沒有辦法找出那人,老道士便傅了一個秘法給劉七針。那是道士將自己的醫術和道家氣功相結合找出來的秘法。
人之五行,莫不從口入,從鼻進,從眼視,從耳進,從血滲,五行人體,必經一脈,是為準邪脈,脈有有一穴,是為主行穴,凡五行之物,夾外邪人體,必經此脈,偶有留穴。
這本是古代道家失傳的氣功中的記述,卻被那道士從這一不為人知的穴上得到啟發,從醫術出發,善用此穴,竟可得知某人在短期內所食所進的一切氣味,這疑在對病人的食物檢查和病因診斷上有著相當大的作用。
劉七針得此秘穴,在再度為小皇帝治病後,終於找出了幾個導致病情反覆的可能因素,為小皇子治好了病。至於後面的事,劉七針的自傳中並沒有提及,郭敬自然也不會知道。
這種不見正史的東西,最後也只是保留在劉七針的記憶中作為野史傳聞流傳下來。郭敬當初看時也不十分相信這自傳中所說的故事,但對自傳中所記載的其他醫術逐一實驗下來,竟是獲益菲淺,就連劉七針都在郭敬看過他自傳后都笑說「難怪人們說讀書好,多讀書果然還是有用的。」
長谷川聽完,對這隱秘之穴頓時產生了興趣。
正在這時,管家身上發出響聲,管家拿出一個很小的電子螢幕看了一眼,說有人找就先出去了,不多時卻帶回一個穿整套西裝打著領帶的中年日本男人。
「郭敬先生,這是山本一夫律師。山本律師,這就是郭敬先生。」山本和郭敬很友好地握手,郭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山本已經先說出了來意,「郭敬先生,我來這裡是為了三菱夫人今早為你買的兩億美金金手指保險的事,這裡是相關的文件,只需要你簽個名就可以即時生效了。」
驚聞此驚天訊息的郭敬一時間呆住了,旁邊的管家也是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只有長谷川微微驚訝了一下,隨即帶著笑容看了他的老友一眼,和道夫的眼光在一起,長谷川暗中向他的老友豎起了大拇指。
郭敬呆了一會,立刻為難地看向躺在床上,除了下半身被被子蓋住,光溜溜的上身扎了二十來根金針的三菱道夫先生,道:「這是怎麼回事?」
道夫艱難地露出一絲微笑,發出的聲音依然小得可憐,「這是我和妻子昨天決定的,算是對郭敬醫生的一點保障,而且我也很欣賞郭敬醫生那幾根神奇的手指,能向人體內輸送熱氣,讓我親身體驗了中國豐富文化中的氣功,所以就為郭敬醫生的手指買了這兩億美金的保險。」
「這這可是太貴重了!我的手指哪裡值兩億美金?」
郭敬還想說什麼,但長谷川突然湊上來握住郭敬的手,對山本使了使眼色,山本立刻遞上筆來,長谷川把筆放到郭敬的手中,「來!就別辭了,這裡可不是中國,在日本別人的禮物可不是客氣而表示疏遠的哦!你治好了道夫,三菱財閥的股票才不會暴跌,那些股票何止兩億美金?」
半半就之下,郭敬的名字簽在了山本的文件上,又蓋下了手印,山本又把這兩億美金的金手指保險的太致內容重了一遍,這才抱歉地離開了。
山本走後,郭敬心中的感激就不必說了,多的話也不說,連忙花力氣再幫道夫把病情控制,因為兩次的反覆發作,暫時只能將道夫的痛苦減到最低,不能像昨天那樣還能下床走兩個小時。據郭敬所說,他每天會盡全力為道夫指壓一次、針灸一次,如沒有意外,一周左右應該可以除盡蠱毒。
「管家先生,能把剛才那些茶葉以及沒煮過和沸煮三天的鳥頭拿一些給我嗎?最好還有沸煮沒到三天的烏頭。蠱毒這東西我也是第二次遇到,還是要細細研究一下才行。」從道夫房間出來,長谷川把華爾喝的那些茶葉拿去醫院化驗了,郭敬只得再找管家要。
現在管家的語氣已經客氣極了,立刻點頭,「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拿,不過沸煮的鳥頭沒有,自從三菱老爺生了病以後,就再也沒吃過烏頭茶了,我可以現在就開始煮,三天後就能出來了!而且茶葉也不多了,我大概也知道醫學研究有時候很容易浪費材料的,所以要慢慢研究。」
郭敬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沒關係的,我只是辨別一下原來的植物是哪一種茶葉,不會浪費的,再說茶葉沒了,你只要告訴我牌子,我可以再去買。」
「買不到的,這茶葉不是買的,是三菱先生的一個生意上的夥伴送的,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如果實在有需要,可以問一下三菱先生這茶葉是誰送的,可以找那人直接間是什麼茶葉。」
管家的話讓郭敬眉頭緊皺了起來,從醫學角度來說,施治方法稍有不當,病情反覆發作是很正常的現象,有一些蓮鎖的自然反應做媒介,那就更是正常得很,可偏巧的是、、
郭敬腦海中回想起那個道士的自傳來,會不會「那就謝謝了!」
「郭敬先生,你先回房間,那客房裡有電腦也有電視,可以先玩一會,我稍後就給你送過去。」管家快步走開,想是給郭敬拿東西去了。
郭敬回到房間時,唐長河還被裹在被子里睡覺,走到一旁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小,清一色的日語節目,好在郭敬之前惡補了一下日文,懂一點點,也算是與時俱進了
對烏頭的研究和郭敬所了解的知識一樣,但遇到那茶葉,郭敬卻怎麼也找不出那茶葉是從什麼植物上長出來的。味道頗似龍井,一般人嘗,可能會就認為是龍井,但郭敬是醫生,由玉本身也比較喜歡喝茶,細細回味下幾乎可以斷定這不是龍井。
至少,這茶葉是郭敬沒喝過的,中醫辨證藥物和西醫的高科技頗有差別,雖然現代中醫在藥物的取捨和辨讀上都已經結合了現代科技,但郭敬現在手邊可沒有那此萬法可以選用,而且他在藥劑方面的知識不能和這樣的唐長河大師相比,即使是和唐長河這樣的老前輩相比,在這方面和見識上都要略遜一籌。遠不如他「飛龍純陽」的體質帶來的指壓和金針技術。
背後冒出一身冷汗,看來是有懂養蠱術的人在作怪,那也就是說,送這茶葉的人、
內里的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此時玉武俠翻了個身,先前被裹住的身子不知怎麼就把被子全踢開了,郭敬搖搖頭,腦海中突然跑出一句話:「很有味道的一個小姑娘。」
這是那個在酒門口的白種男人的話,如果說送茶葉的人、、那麼和白種男人對話的,八成就是這送茶葉的人,先前是沒有理由,那番話可能是空穴來風,或者是端揣測。但現在回想起來,幾經聯繫,竟讓郭敬覺得是真有其事。
兩億美金的金手指保險,對任何一個醫生來說,都是一種榮耀,價值永遠是牽動人心的,郭敬立刻為小百合擔心起來,暗暗決定,要保護好小百合的安全。
杜絕了蠱茶草的影響,道夫的病終於穩定下來,直到晚飯時間也沒有再出現病變,晚飯時,小百合也放學回家了,只是今天的飯桌上,沒有了昨天的道夫。
郭敬吃著西式的晚餐,不時瞥上小百合幾眼,心中思考著晚上該怎麼和小百合在一起。
女人的直覺往往是很敏感的,晚餐還沒吃完,小百合都發覺了郭敬那類似於偷窺的目光。
因為離得近,小百合在旁邊就突然地掐了郭敬一把,「你看什麼看?色鬼郭敬!」
突然地來這麼一下,郭敬被嚇了一跳,差點站起身來,心中有些不自然,卻還是不顧小百合的白眼,「那個三菱小姐,晚上可不可以不要去外面?」
昨天鬧了些不愉快,小百合對郭敬的印象頗有些變化,加上剛才郭敬禮的注視,臉露不悅,「郭敬先生,為什麼呢?」
郭敬難以啟齒,他知道再說之前的那些話現在沒有用,可他卻也找不出理由來,靈機一動地想起道夫來,「因為三菱先生的病今天發生了兩度病變,所以、、」
只說了一半,後面的話便不好說下去了,長長的桌子上長谷川和唐長河都看著郭敬,好在三菱夫人因為公司的事而法回家,不然就又多了一雙眼睛。
郭敬的臉微微紅了起來,「沒,沒什麼了,只是希望三菱小姐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小百合白了郭敬一眼,隨口回了句謝謝就不再理會,只剩下唐長河疑惑地看著郭敬。
晚餐后,小百合還是按照慣例開車出門了,郭敬給道夫做了一下檢查,確定病情后得知此事,立刻就要追出去,唐長河從后追趕上來,追出門才看到郭敬獃獃地站在門口。
「怎麼不追了?」冷冷的聲音,表示唐長河的不滿,想不明白郭敬今天是怎麼了。
郭敬望著外面的郊外景色,沒有察覺唐長河的不滿,「外面連計程車都沒有,怎麼追啊?」
對郭敬的遲鈍有些生氣,唐長河勸了他一局,「追,追,你追她幹嘛?吃飽了沒事幹嗎?難道你還想跟去昨天那種地方?小心秦雨她們知道了!」
「什麼啊!唐爺爺,你想到哪去了,我怎麼會喜歡那種地方?」郭敬轉身朝屋內走去,打算去找長谷川。
「那你幹嘛又是要她別出門,現在還要追上去,難道你喜歡她了?」唐長河露出不滿的表情,心說郭敬什麼人不好關心,沒事關心小百合這種混跡社會黑暗層的女孩,真是想不明白。
郭敬察覺到楊場合的不滿,這才解釋起來,「唐爺爺,你越說越離譜了,怎麼可能?我是怕昨天那個、、」
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郭敬並不想讓楊場合意識到什麼。雖然說郭敬武藝高強,可畢竟唐長河已經年紀大了,郭敬也就不太願意把唐長河捲入到有危險的事情當中去。
不再理會唐長河,郭敬找到長谷川,要長谷川送他去市區。驅車在紐約的繁華大街上,陣陣疾風吹拂著小百合的長發,不時的伸手去捋順一下飄逸的金髮,小百合卻怎麼也撫不平如麻的心緒。
自小到大,還沒有哪個男人像郭敬這樣忤逆她的心思,別人都是讚不絕口她的美貌,更是艷羨她的出身,可是郭敬卻如同瞎子一樣的視而不見。
中國鄉下來的土包子!小百合心中暗罵了一句,踩了一腳油門,跑車風馳電掣般的前行,兩側的街景如飛向後退去,可是退不去的卻是那個中國男人的影子。
不知道怎麼的,圍繞在她身邊的男子數不勝數,很少能夠引起她的新奇感覺,可是這個看似年紀不大,臉色有些發白的中國青年卻在她的心目中揮之不去。
哪裡都是以她為核心,從小不知道窮苦滋味的小百合心中有些不滿和憤怒,更多的卻是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
胡思亂想的功夫,已經到了平日混跡的場所,小百合停下車,走進了熟悉異常的酒,卻有著說不出的煩躁,平日發泄心情的地方竟然怎麼看都不順眼了,叫了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本來肚子裡面的火驀然燒了起來。
一個不識趣的男子湊了上來,高聳的鼻樑,臉色蒼白,端著一杯紅酒,裝作紳士的樣子,「很高興見到你。」
小百合看都不看他一眼,又是滿滿的倒了一杯,冷冷的看著那杯酒,彷彿那杯酒比眼前的男子還要好看許多。
那個男子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仍然坐了下來,「小姐今天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小百合厭惡的皺皺眉頭,知道這個男子的終極目的非就是和她上床罷了,她可不信他有什麼好心思,更不信他是前來給自己排憂解難的,不客氣的說了一句,「滾,趁我沒有討厭你之前。」
那個男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剛才的紳士表情如同一張紙一樣,被心中的怒火燒成了灰燼,「臭bz,你以為你是誰,老子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唉呦!」突然痛哼了一聲,仰面朝天的躺了下去。
一個酒瓶子已經從小百合的手中飛了出來,擊中了他的額頭,饒是他臉皮不薄,額頭卻是不厚,一下就被擊得鮮血淋淋的。
勃然大怒的跳了起來,男子都沒有擦拭額頭的血水,已經掄起一張椅子,惡狠狠的向小百合砸了過去。
對付這樣的女人,他通常只是一個辦法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
可惜他面對的雖然是個真正的女人,卻是一個學過日本正宗空手道的女人。
不等椅子來到面前,小百合已經一腳踹了過去,方法簡捷,剛直相向,少用躲閃防守是空手道的特點,小百合也是很好的發揮了這個特點。
以剛制剛,用簡練硬朗的方法直接擊打對方,也是她的教練教導她常用的話語。
小百合性格剛硬、頗為自我、我行我素、任性大膽,這些作為一個女人來說不是件好事情,可是對於跆拳道的成員來說反倒是個優點。
實木做的椅子在小百合的腳下變得像爆米花一樣脆弱,一腳踹碎了砸過來的椅子,第二腳毫不留情的踢在了男子的身上。
覺得被大鎚子砸了一下的樣子,男子悶哼了一聲,覺得胸口的骨頭都已經碎成了幾塊,雖然沒有飛了起來,可卻也連連的倒退,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茶几上,自然又是一陣碎裂的聲音響起。
男子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絕對不是好惹的,能夠一腳踢碎椅子的女子,瞎子也能聽出來是有兩下子了,再次起身,「臭娘們,你有種!」
小百合勃然大怒,上前了一步,男子顧不得再在口頭上找回面子,慌不迭的向外走去,卻被一個招待生擋住了去路。
「先生,你損壞的東西還沒有賠償呢!」招待生彬彬有禮,卻幾乎把男子氣的冒煙。
「你瞎了嗎?沒有看到我是被打的嗎?」招待生心中暗自嘀咕,你才是瞎子呢!小百合正在氣頭上,你還瞎子一樣的湊了過去自討苦吃,不是瞎子是什麼?我不管被揍的要錢,難道還管那個惡煞要錢嗎?
看著小百合緩緩的向這面走了過來,男子有些心驚膽顫,額頭的鮮血還在流淌,胸口的疼痛沒有消減,屁股上不知扎了什麼東西,不知道以後方便會不會有障礙,又驚又怒,又怕又懼,掏出了錢包,扔了幾千塊在招待生的臉上,「這下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