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道不同
夜晚,楚白來到床前,發現床上正擺著一本忘情宗的入門功法。
他欣慰地笑了笑,蘇微最終還是選擇了幫他。
白天的時候,她拿著這本功法在楚白麵前晃了又晃。當時楚白還不懂,但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了。
“天地蕩蕩,唯道永恒。世事恩情,皆為煩惱,男女歡愛,亦為阻礙……”
楚白輕微的讀書聲在靜謐的夜裏響起。
這部功法的開篇,便極為推崇永恒的大道,認為世俗人情隻是大道的阻礙,男女情愛更是追求永生大道的攔路虎。
“然情之一道,天驕踟躕,英雄難過!故,以情入道,可入道最深,借道斬情,亦可斬情最絕。”
一個清冷的聲音由遠及近,徐徐傳來。
楚白這才發現門前的月光下有一位白衣仙子,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忘情宗主!
楚白瞳孔猛地一縮,慌亂起身道:“前輩,這是小微白天不小心落在這裏的,晚輩一時心癢才會打開來研讀。一切罪責都在晚輩,還請前輩高抬貴手。”
一個宗門的功法外泄,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外泄的功法等級不高還好,要是外泄了核心的功法,少不了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忘情宗主搖頭道:“不小心落下的也好,故意留給你的也罷,本宗其實並不在意。”
她說著便走了進來,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看我忘情宗的功法如何?”
楚白感歎道:“忘情宗的功法獨辟蹊徑,驚豔異常!”
忘情宗主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可願拜入我忘情宗,學我忘情宗的道法?”
楚白渾身一震,他總算有些明白忘情宗主的想法了。
當初忘情宗主趕著驢車帶著太叔皓行了一千多裏,處處給他臉色看。但她卻始終不肯趕走太叔皓,反而還偷偷地教他功法。
所以楚白猜測忘情宗主真正屬意的弟子應該是太叔皓。隻是太叔皓太過桀驁,所以才不得不用秦惜柔吊著他。
如今,忘情宗主又想要收楚白為弟子,這難免不讓楚白有了一些聯想。
隻是,楚白天賦太差,忘情宗主沒必要收他為徒啊。
楚白惶恐道:“晚輩天資愚鈍,恐怕會辜負了前輩的期望。”
“天賦的事,無關緊要,本宗自有安排。”
這個世界上,敢說天賦無關緊要的人,隻有修為在問道之上的大能。
楚白渾身一震,難道忘情宗主的修為竟在問道之上?
但他仍舊有些不明白,若是修煉的天賦對忘情宗主來說無關緊要,那麽她就完全沒必要去冷落秦惜柔而去偷偷地教授太叔皓了。
見楚白還在皺眉思索,忘情宗主就有些不快了。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想不到楚白竟然還會遲疑。
她聲音轉冷道:“你有什麽顧慮,但說無妨。”
“敢問宗主收徒,看重的是什麽?”
忘情宗主眼中精光一閃,深深地看了楚白一眼。她這種萬年的老妖,別人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她便可把對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楚白這麽問,八成是已經看穿了自己在太叔皓身上的布局了。
但忘情宗主不但不惱,反而更加得欣喜。到了她這種境界,天賦資質什麽的,都已經無關緊要了。一個人的心智和悟性才是最重要的。
“本宗收徒,首看心性,其次才看悟性和智慧。”忘情宗主感慨道,“因為修煉越到後麵,心性便越重要,資質什麽的反而倒無關緊要。”
楚白點頭,他們楚家一直以來隻能做個三流家族,恐怕就是因為太過看重弟子的天賦了。
楚家弟子,天賦越好,得到的資源就越多。這樣卻反而讓他們少了一些浴血廝殺的磨練。以至於千百年來都沒有人能突破到問道這個境界。
“宗主曾經說過,忘情宗真正的傳承隻會留給一個弟子,那麽其他的弟子怎麽辦?”
楚白問出了問題的關鍵,這也是他不肯離蘇微太遠的原因。
“你覺得呢?”忘情宗主反問道。
楚白頓覺一陣惡寒。
忘情宗主孑
然一身,沒有同門。那麽,她當年的那些同門都去了哪裏?
那些沒有得到忘情宗真傳的弟子,又學了不少忘情宗的功法,為了防止他們以後把忘情宗的功法泄露出去,就隻能讓他們消失了。
忘情宗主把楚白的臉色看在眼裏,擔心嚇壞了他,隻好溫言道:“長生路上最是無情,什麽親情、友情、愛情,到了最後都會離你而去,唯有大道才會一直地陪伴著你。”
楚白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問道:“剛入忘情宗不久,可以退出嗎?”
“當然不能。”忘情宗主搖頭,感覺楚白有些幼稚的可笑。
楚白長歎一聲,看來蘇微是危險了。
忘情宗主又柔聲道:“你要知道,在這個荒僻的星球上,能出現一個直指大道的傳承是多麽的不容易。你最好珍惜我給你的這次機會。”
“讓我再想一想。”楚白依舊搖頭。
“這有什麽好想的?我們修道之人,最忌在關鍵時刻優柔寡斷。”
楚白隻好坦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什麽大道,什麽長生,這些都離楚白太遠了。再說,楚白就不信這個世上就隻有忘情宗才有直指大道的傳承。
忘情宗主眼神瞬間轉冷,一股強大的威壓施加在楚白身上,壓得他青筋直露。
楚白這麽說就意味著拒絕了,而且是以“道不同”為由,這就堵死了日後加入忘情宗的任何可能。
忘情宗主心中感歎,楚白確實是個當機立斷的人,但楚白的決斷卻不是迎合她,而是毅然決然地拒絕。
她這種老怪看得明白,楚白一開始就沒打算加入忘情宗,“想一想”的說辭也隻是為了避免激怒她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楚白感到身上的威壓一輕。他抬頭看去,發現屋內已經空無一人。要不是這一身的冷汗,他幾乎都要懷疑剛才忘情宗主是否來過了。
桌上依舊靜靜地躺著那本忘情宗的入門功法,這是一種態度,表明忘情宗主還沒死心。
楚白長歎一聲,他沒得選,隻能就著燈光繼續研讀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