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爭執
夜晚，皓月當空。
張玉婷的師妹忽然找上了林凡，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林凡渾渾噩噩的，根本就不知道聊了些什麽。
“如果哪一天你打算離開乾元宗了，我師尊願意給你一定的補償，還有一顆結嬰丹。”臨走之前，她才忽然表明來意，“你和我師姐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相見不如不見，省的將來彼此都尷尬。”
大黃狗聞言，嗚嗚地低吼著，將這個女人趕了出去。
林凡依舊在乾元宗住著，渾渾噩噩地能有一月之久。張玉婷的師妹又來了幾次，但都被大黃狗給咬走了。
這一天，秋葉飄零，姚書傑找上了林凡。
“林兄好生逍遙，天天賞花看月，真是羨煞小弟了。”人還未到，姚書傑的聲音便遠遠傳來，“不像我，天天修煉，累個半死，修為卻沒怎麽提升。”
林凡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姚書傑此時已經是元嬰後期，而林凡隻是金丹初期而已。但是他卻自稱小弟，姿態擺的太低，就有些做作了。
看到林凡沒有搭理他，姚書傑眼中閃過一絲慍怒。
但他為人頗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自然也不會被林凡的態度所激怒。
他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宗門裏很多女修跟我講，她們都希望能有個金丹師兄可以一起修煉和生活。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林兄你，哈哈！”
“沒興趣！”林凡搖了搖頭，不想搭理他。
“林兄可還是放不下張師妹？”姚書傑試著問道。
林凡沉默不語。
姚書傑歎了口氣道：“這要我說呀，宗門裏比張師妹漂亮的女修不知幾何，你又何必緊抓著她不放呢？”
“林兄，你就聽我一句勸。你如今的地位跟張師妹比起來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糾纏下去絕不會有好結果的。”
林凡抬起頭，看著姚書傑道：“我沒有糾纏她。”
他確實沒有糾纏過張玉婷，隻是放不下劉玉而已。
姚書傑冷笑道：“你敢做卻不敢當嗎？你若沒有糾纏著張師妹，為何還要賴在乾元宗不走？”
林凡皺眉，這一個月來，不斷有人暗示他離開乾元宗。這件事看似合理，實則疑點重重。
“清者自清，姚兄還是請回吧。”林凡心灰意冷，既不打算解釋，也不打算深究。
隻要他在這裏，就算有天大的陰謀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隻能徒增笑料。
姚書傑看勸說無用，便咬了咬牙，突然走出林凡的洞府，對著外麵大聲嚷嚷了起來。
“我都說了給你三千萬靈石、一瓶七轉羽靈丹和一顆結嬰丹，你怎麽還不肯離開張師妹？”
“化神丹乃是宗門重寶，我都沒有，又如何給你？”
姚書傑的聲音很大，讓很多乾元宗的弟子都聽到了。
遠處，張玉婷正向這裏飛來。姚書傑的聲音卻越來越大，越說越氣憤！
“汪！”大黃狗一聲怒吼，舍了食盆，一口咬在了姚書傑的腿上。
姚書傑早已是元嬰修為，自然不會害怕一條土狗。他惱怒萬分，一掌將大黃狗拍飛。
大黃狗從地上滾起來，衝著姚書傑齜牙咧嘴，一副隨時都要撲上來的樣子。
姚書傑取出一把寶刀，就要向著大黃狗一刀劈去，卻突然間感覺如墜冰窖。
他轉過身來，看到林凡正在冷冷地盯著他。他很想一刀劈下去，但強烈的直覺告訴他，他敢這麽做必死無疑。
“住手！”一聲嬌叱傳來，張玉婷擋住了姚書傑道，“一條狗而已，師兄又何必跟它置氣？”
大黃狗轉過頭來衝著張玉婷呲牙，也不喜歡她。
姚書傑一動不動，冷汗早已浸濕了他的衣衫。
一群乾元宗弟子陸陸續續地飛來，他們交頭接耳的，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滿了鄙視。
眼見人群越聚越多，張玉婷也不得不站出來道：“諸位，這是我與林凡兩個人之間的事，還是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張師姐，你心地善良，修為又高，找道侶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啊，可別被無賴給纏上了。”
“是啊，某些人自己不修煉，卻總想靠著糾纏別人得到修煉資源。這種人遲早要被我們乾元宗趕出去！”
“一個大男人，整天看書曬太陽，一點都不上進，像個什麽樣子？！”
張玉婷擺擺手，製止了大家繼續說下去：“各位
師弟師妹們，還是請回吧，我和林凡之間有話要單獨談談。”
眾人雖然不大樂意，但也礙於張玉婷的麵子不能強留下來。於是，他們又兩兩三的散去了，姚書傑業夾雜在人群中趁機離開了。
“對不起，”等所有人都走後，張玉婷才道歉道，“我知道他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詆毀你。今天也是姚師兄喊我來跟你說清楚，結果他又怕我會心軟，才會出此下策。”
這一百年來，張玉婷早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小姑娘了，一眼就看出了姚書傑的把戲。
“你來找我，總不會是來說這些的吧。”林凡聲音沙啞。
謠言都擴散了一個月了，張玉婷這才做出反應。可見她也在猶豫，內心複雜。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不是你口中那個叫劉玉的女人。”張玉婷一開口便道出了問題的實質，“我就是我，不想活成別人的影子。”
“你確實不是她。”林凡開口，滿臉的苦澀。
“我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哪裏比不上她嗎？”張玉婷問道，“你為什麽跟我在一起時，卻總是想著她？”
“這跟比不比得上沒關係。”
張玉婷卻不管這些，她不甘心地問道：
“我沒有她漂亮嗎？”
“還是說我的出身沒她好？”
“或者我的修煉天賦不如她？”
她還想再問，卻不料林凡開口打斷了她。
“我和她都是散修出身，天賦也不好，所以日子也過得很是艱難。”
“我娶她那年，她都五十多歲了，兩鬢斑白，臉上也爬滿了皺紋。”
張玉婷疑惑道：“才五十多歲而已，怎麽會兩鬢斑白呢？”
修士的壽命遠超常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隻不過是他們人生的一個開始而已。
“因為我們的修為很差，”林凡追憶道，“那時候我還隻是練氣期，而她也不過是個築基初期而已。”
張玉婷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他們的出身和天賦竟然如此的差。
“我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你現在還停留在金丹期了。”張玉婷感慨道，“你的天賦還真不是一般的差。”
林凡點點頭，並沒有否認自己的天賦很差的事實。
“那些年，我總擔心有一天自己的壽元盡了，坐化了，留下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後來，我又開始擔心萬一哪一天她坐化了，留下了我孤零零的自己。”
“所以，我就開始努力修煉，一直到了今天。”
張玉婷疑惑道：“那她呢？”
林凡辛酸地看著她道：“她就在我的麵前，可她已經不是她了。”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無聊的事情！”張玉婷一聽到劉玉就反感，她忍著怒氣問道：“我隻想知道，既然我方方麵麵都不比她差，那你當初為什麽跟我在一起時，心裏想的卻是她？”
林凡想了想，然後問了她一個問題。
“我如果從現在開始，把你當成是你，念你，愛你，好好對你，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張玉婷譏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別做夢了。你當初那樣對我，還想著跟我在一起？再說，你的修為差，天賦也不好，恐怕我的師尊和家族都不會接受你的。”
“我當初就是因為太年輕，才會跟你走到了一起。”
“你不懂得珍惜我，自然有比你更優秀的人來珍惜我。”
張玉婷被皇庭接走了這麽多年，見識了那麽多的少年天驕後，難免不會對自己當初的選擇產生動搖。
她不是劉玉，沒有跟林凡經曆過那段刻骨銘心的曆程，又憑什麽要求她為林凡忍住這麽多的誘惑？
況且，她本來就是要強、上進的性子，又怎麽會甘心一生守著如此落魄的林凡？
她還要再抱怨些什麽，卻被林凡直接打斷了。
“難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抱怨嗎？”
這讓張玉婷很是難受，如同一拳打在空氣上一樣。她想看到林凡自責和愧疚，甚至想看到林凡哭著求自己別走，但卻沒想到林凡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後悔嗎？”她問道。
林凡點頭道：“你又不是她，我又有什麽好後悔的？”
“不要以為你的天賦和家世好，就可以高高在上。你的一切驕傲在我眼裏其實都是個笑話。”
“你和她不同，她肯接受我，既肯接受我的壞，也肯接受我的好。”
“但你不同，你更注
重我的出身，家世和修為。”
“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區別。如果再來一次，我仍舊會選她，而不是選你。”
最後一段話尤其戳到了張玉婷什麽痛點，她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你胡說！如果她也被你如此的傷害過，如果她也遇到過那麽多優秀的男子，如果她也有我如此的出身和天賦，她怎麽會甘心跟了你？”
林凡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
“夠了！不要用你自己的心思去猜測別人！”
這句話也終於徹底把張玉婷激怒了。
“是你夠了！你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還處處覺得我不如人！”
“隻有你們這群平庸，不求上進的底層散修才會追求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因為你們沒有天賦，沒有家世，所以才會把希望寄托在所謂的真愛上。”
“事實上呢？修真界實力為尊，你修為不夠，又不肯上進，哪個女修肯跟你？你不要怪我知恩不報，你的救命之恩，我會給你足夠的補償。”
林凡心冷，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自古如此！
“你不肯，不代表別人也不肯。給自己留點尊嚴，你可以離開了。”
林凡已經確認她不是劉玉了。縱使是同一個人的轉世，可卻變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你閉嘴！”張玉婷怒道，“我最討厭你這副清高的樣子。”
“你自己到底怎麽樣難道你不清楚嗎？天賦平平，修為低下，還不努力修煉。你憑什麽看不上我？憑什麽對我的選擇評頭品足？”
“你就是個騙子，以你的修為，有什麽資格幹擾輪回？師尊說過，人族曆代三十六皇，根本就沒有一個尊號劍皇的！”
“我最討厭你這種編造故事來騙人情感的，修行之路靠的是天賦、家世和刻苦，攀龍附鳳的人是永遠也無法登上絕巔的。”
張玉婷越說越氣憤，仿佛林凡錯的越多，拋棄他就越發的合理。
“是，我是出身卑微，修為低下，不求上進，還謊話連篇。”林凡回憶起兩人曾經的點點滴滴，眼睛有了些濕潤道，“你就不能接受一下我的卑微和無能嗎？”
看著紅了眼圈的林凡，張玉婷的心中莫名一痛。
“你若努力修煉，興許哪天師尊和家族就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她有些苦澀道，“這次被皇庭培養，人族雍部的一位嫡係弟子有幸路過，言語中對我的容貌多有誇讚。所以家族和師尊才急著……”
“原來如此！”林凡苦笑道，“雍部嫡係，想必也是天縱之資吧。”。
修行界雖然實力為尊，但攀附之風卻比凡俗世界還要嚴重。
人族十部，雍部為峰。作為人族最為強盛的部族，雍部疆域廣闊，底蘊更是深不可測。像乾元宗這種宗門，如果有攀附雍部的機會，自然會使出渾身的解數。
“這麽說來，乾元宗是把你當成了他們攀附雍部的籌碼了？”林凡感歎道，“想不到驕傲如你，也免不了在現實麵前去做一枚棋子。”
張玉婷雙頰泛起一陣羞怒的潮紅，但嘴上猶不肯認輸。
“那可是雍部嫡係子弟，生來便尊貴無比！”她磕磕絆絆道，“而我更是宗門的天之驕女，生來就肩負著振興宗門的使命……”
“可你剛才還告誡我，靠攀龍附鳳永遠也無法登上修煉的巔峰。那麽，現在我就再把這句話還給你吧。”
林凡搖了搖頭，他現在都有些可憐張玉婷了。
“收起你那幅憐憫的樣子吧。我可比你高貴多了！”張玉婷惱怒道。
“不，在那個雍部嫡係的眼中，你跟我一樣的卑微，甚至在他的眼中，你的宗門和家族也是一樣的卑微。”
“那我也要比你還有那個叫劉玉的高貴！”張玉婷已經口不擇言了。仿佛隻要能打擊到林凡的話，都能維護一下她那可憐的自尊。
林凡大怒，一掌將她拍飛。劉玉是他的逆鱗，而眼前的這個女人，簡直蠢得不可理喻！
張玉婷滾落在山腳下。她掙紮著站了起來，但又很快地倒了下去，如此三次，方才站了起來。
滾滾熱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這還是林凡第一次直接動手打她。
她貶低侮辱了林凡無數次，林凡要麽沉默，要麽辯解幾句。但當她貶低劉玉時，林凡就惱羞成怒了，甚至還動手打了她。
她倔強的站了起來，抹著眼淚，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我明日就會離開，讓你的師傅放心。”林凡的傳音在她耳邊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