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攻心
楚白最討厭什麽過眼雲煙的那一套了。
這種東西,聽著有道理,實則全是扯犢子。
要是按照這套說法來實行,人們完全可以不吃飯,也不用喝水——反正都是過眼雲煙,早晚得排出來不是?
“照你這麽說,”楚白反問太叔皓道,“這世間又有什麽不是虛幻,什麽不是過眼雲煙?”
太叔皓輕歎道:“這世間唯有大道永恒,不是虛幻。也唯有大道會一直陪伴著我們。”
“這就對了!”
“這就對了?”太叔皓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他還以為楚白會反駁自己呢。
“這大道的確永恒,也確實是亙古長存。”楚白幫他合計道,“但我們在大道之外,再找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一起過日子,豈不美哉?”
太叔皓揉著額頭道:“我們不是該摒棄所有的情情愛愛,一心追求大道嗎?”
“你要真這麽想,那可就虧大了!”
“虧大了?”
“你想啊,”楚白口燦蓮花道,“這大道始終都在,你再多抱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又有何不可?”
“但是,在大道之外,你卻少抱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這豈不是虧大了?”
太叔皓晃著昏沉的腦袋,總覺得楚白在狡辯。可他想來想去,又想不出楚白到底狡辯在什麽地方。
“就比如這桌酒菜,”楚白大義凜然道,“你什麽時候想喝酒,都可以辦上這麽一桌。”
“但人就不一樣了。”他拍著自己的胸脯道,“難道你每次喝酒,都能找得到像我一樣的兄弟嗎?”
“由此看來,”楚白總結道,“小娘子要比大道珍貴多了!”
太叔皓被他忽悠得暈頭轉向。他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他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可他又一時間又找不出楚白言語中的漏洞。
驀然,他丹田一痛,竟是噴出了一口逆血!
太叔皓瞬間清醒了,他淩然道:“楚兄,你這是在壞我道基!”
“你又猜對了!”
太叔皓都無語了。怎麽楚白幹起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也能如此的理直氣壯?
“你滾!”
“我不!”
“你快滾!”
“我就不!”
太叔皓大怒,直接站起身來,想要把楚白硬趕出去。
楚白哈哈一笑,直接三兩下就把他製服了。他先封住了太叔皓的修為,又取出一條麻繩,將他皓綁到了凳子上。
太叔皓對他怒目而視。他本想反抗
,但他的反抗就如同是小雞崽子遇上霸王龍,掙紮得越厲害,就越可笑。
“我早就說過小娘子更珍貴吧,”楚白以身為例道,“你看看你,追求了這麽久的大道,果然就沒有我這個追求小娘子的厲害!”
太叔皓扭過頭去,不想看他。
楚白掰著他的腦袋又給他掰了回來。
太叔皓無奈,隻得閉上了眼睛。
“這樣吧!”楚白歎息道,“你聽我講一個故事,聽完了,我立即就走,絕不逗留!”
太叔皓這才睜開了眼睛,想聽聽他還能講出什麽花來。其實他隻想早點聽完他的故事,然後趕他走。
楚白坐下來,喝了杯酒,然後開始追憶起來:
“那天大雪,我路過十裏亭時被一個老婦人叫住了。”
“老婦人看我落魄,便喊住了我,要我去亭子裏嚐一嚐她所做的年糕。”
“那年糕真好吃,甜甜膩膩中還帶著一絲酸味,竟是十分的勁道。”
“老婦人跟我講,她這年糕中放了不少的蜂蜜和酸梅,酸酸甜甜的,她的孩子們最喜歡了。”
“我問老婦人,怎麽這天寒地凍的,她要一個人坐在這十裏亭。萬一她要是不小心磕著跘著了,豈不是要遭?”
“老婦人感慨說,她原本有三個兒子,結果小兒子卻在幾年前失蹤了。”
“她的丈夫為了尋找小兒子,幾乎散盡了家財,四處奔波。因而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一到冬天就隻能癱在床上。”
“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大兒子在前年得病死了,二兒子又騎馬摔斷了腿。”
“所以,她的家裏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出來尋找她的小兒子了。”
“她很想自己的小兒子,但自己卻已經老了,走不動路了。所以,隻能每天來到這十裏亭,希望能夠第一個看見自己的小兒子回來。”
“哪怕他回不來,老婦人也希望過往的旅人可以嚐嚐她做的年糕。或許他們見過自己的孩子,可以帶一些年糕去給他吃。”
“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外邊,冷不冷,餓不餓。自己這一身老骨頭,還能不能再看到他。”
楚白最終歎息道:“我答應了老婦人,如果見到她的兒子,就把從她那帶來的年糕給他吃。”
太叔皓冷笑道:“你的故事講完了?”
“講完了。”
“講完了你怎麽不走?”
楚白一指點斷了太叔皓身上的麻繩,轉身就走,竟是毫不拖泥帶水。
太叔皓有些意外。
他的聲音在楚白的身後響起:“我築就道基的時候,師尊早在萬丈高空中就帶我看遍了這世間的悲歡離合。”
“你說的這些思念和痛苦,隻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你要是連這個都看不透,那你未來的成就也就必定有限!”
“還有,”太叔皓聲音冰冷道,“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要連恩情,友情也一並忘了!”
楚白聽到這話,突然就停了下來。
太叔皓眼角一跳,他還真的有些害怕這個流氓又要對他用強。
“忘了一件事,”楚白對太叔皓笑了笑,“我答應過老婦人,要是看到她的兒子,就把她做的年糕給他吃。”
說完,他大手一揮,將滿桌的酒菜都掃到了地上。然後,楚白取出了一包年糕,放到了石桌上。
太叔皓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包年糕,再也壓製不住體內的傷勢,一連數口逆血噴湧了出來。
他止不住淚流滿麵,掙紮著爬到石桌旁,拆開那熟悉的油紙包,將老婦人的年糕一塊塊地塞進了自己滿是鮮血的嘴裏。
……
楚白走出太叔皓的洞府,仰望天上的繁星。
一束束煙花在天空中炸響,將這個夜晚裝點得絢麗多姿。
這是一個與家人團聚的日子,楚白卻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暗中。
“你很聰明,”忘情宗主不知何時來到了楚白的身邊,“三言兩語便破了太叔的道基。”
楚白對於她的到來並不意外:自己將太叔皓傷成那樣,忘情宗主不過來看看才不正常。
他搖頭道:“道基哪是這麽容易就能破的?我隻不過是在他的道基上留下了一道裂痕罷了。”
忘情宗主冷笑一聲,目光炯炯地盯著楚白道:“你可知道一個道基弟子之於我宗的珍貴?”
楚白反問她道:“那你可知道一個朋友之於我楚某人的珍貴?”
忘情宗主聞言大怒,一掌便把楚白拍進了山岩中。
“咳咳!”
楚白於一陣煙塵中爬了出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竟是毫發無傷。
“哦?修為進步得這麽快?”忘情宗主看著楚白,大為意外。
楚白拱拱手,想說上兩句場麵話。
怎料,忘情宗主抬手又是一掌,直接將他拍成了重傷。
楚白倒在地上,大口吐血,身上的骨頭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一本書冊從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是給你修為進步的獎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