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出乎意料
鷹鉤鼻的這一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蠱蟲雖然厲害,但是弱點也十分明顯,遇火既死。阿雪開了火牆之後,我本以為可以在這裏固守一段時間,再尋找對付鷹鉤鼻的辦法,可偏偏鷹鉤鼻接著自己不懼火焰的特性,反而將蠱蟲送進了火牆之內。本應該抵禦蠱蟲的火牆,倒成了我們的牢籠。
蠱蟲從鷹鉤鼻的掌心躍起,我根本沒做思考,自己的身體已經擋在了阿雪身前。閃電之間,兩隻蠱蟲爬在了我的身上,它們倒鉤一樣的爪子在我衣服上隨便一撕,胸膛皮膚頓時裸露在外。我伸手去拍打蠱蟲,反倒是挨咬了一口,而蠱蟲也開始往我的皮內鑽去。
被蠱蟲入體的感覺我曾領教過一次。蠱蟲體積偏大,進入皮下立刻會撐起一個不小的肉包,而皮下的痛感神經也是最多的,所以疼痛之感不言而喻。
但是這種疼隻會持續幾秒中。進入皮內的蠱蟲,很快會釋放出類似於麻醉劑一樣的東西,借由皮下血管灌輸全身,導致宿主無力反抗。
“忍住!”阿雪連忙將我身體往後一仰,手中伸縮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縮的像一把匕首一樣,一手按住鑽入我手臂的蠱蟲不讓它移動,匕首刺入我胸膛之中向上一挑,蠱蟲出體落入火中成了灰燼。如法炮製,手臂上前進後退都不得的蠱蟲再次被阿雪挑出,這才堪堪保住我一命。
上古圖騰之力可以讓我的恢複力遠超常人,卻也做不到受傷便能立刻愈合。胸口和手臂都被割裂,每一下呼吸都成了疼痛的來源。
鷹鉤鼻的身影,透過火牆依舊能看得清楚,他再次將手伸進來,輕鬆穿過火焰。
阿雪伸縮劍一刺鷹鉤鼻的手骨,當啷一聲響,卻完全無法傷害到鷹鉤鼻。就在鷹鉤鼻張開手掌準備放出蠱蟲之際,我偷偷將火符飛向他的手中,瞬間引燃,幾隻蠱蟲還沒有脫手,便已經被燒死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火牆撐不了多久了。”阿雪輕聲對我道。
若是由我施展的火符,能燃燒五六分鍾,已是極限。阿雪道力比我充沛,火符可以撐到十分鍾以上,但這也已經是極限了,眼下狀況便全都出在這火牆之上。
石洞內已經布滿了蠱蟲,火牆可以將蠱蟲與我們完全隔離開,可也限製了我們的行動。
鷹鉤鼻所用的方法雖然簡單,可卻著實有效。就算是兩三隻蠱蟲送進火牆之內,在狹窄的空間裏,我和阿雪也沒辦法做到輕鬆躲閃,必然會有失誤,或是意外。
就看是火牆先熄滅,還是鷹鉤鼻放進來的蠱蟲先要了我們的命。
一時之間,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我和阿雪就像是籠中的兩隻小鳥,隻能眼睜睜被鷹鉤鼻如此戲謔。
就在我和阿雪全身戒備鷹鉤鼻故技重施時,火牆外的鷹鉤鼻卻越走越遠,直到消失。
難不成他是撤退了?我心裏不由的泛起一絲僥幸,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隻要鷹鉤鼻不在,這些蠱蟲也奈何不了我們。
身旁的阿雪卻一臉難看的拍拍我:“往頭上看。”
我仰起頭,心頓時涼了半截,無數蠱蟲不知什麽時候爬上了石頂,逐漸聚集在我們的頭頂。
火牆再是厲害,也無法擋住我們的頭頂,如此數量的蠱蟲從頂上落下,火牆之內沒有逃跑空間的我們,隻能活生生成它們的寄主食糧。
滿心絕望,油然而生,我心的心中從未像現在這樣無助過。
人生最後的時間,大概就是蠱蟲爬到我們頭上的時間,也許十秒,也許二十秒.……
不論是我,還是阿雪。身上已經再沒有多餘的符咒可用。就算是有,也無法對著石頂引發,一旦蠢動了別墅的根基,不用鷹鉤鼻下手,我們便自陷囹圄了。
隻有安然赴死一途,我想笑著麵對卻笑不出來。倒是阿雪眼含淚,嘴角卻笑的頗為放鬆。
“如果這就是結局,其實也不錯。”阿雪拉起我的手,鑽進我的懷裏:“我比你的月兒幸運多了,最少死的時候,你是在我身邊的。”
“說什麽傻話!”我的聲音堅定不起來,卻還是必須要把這句話說出來:“我不會讓你死的。”
阿雪的臉頰在我胸口蹭了蹭:“別把我當成傻瓜一樣哄。”
還不就是傻瓜,心裏如實想,並沒有說出口。
此時調動九女獻壽圖也沒有什麽意義,九女獻壽圖能克天下邪魅,卻對蠱蟲無效,一旦召喚它出體,還有可能被鷹鉤鼻硬搶奪去。
想要救阿雪離開,我還有唯一的一個辦法。如果要救我爸媽和王月,我也必須要讓阿雪平安離開。
心中打定主意,我對阿雪道:“我有個主意,可以幫你離開。”
阿雪抬眼看我:“你,你要做什麽?”
如果不是最後時刻,我並不打算這麽做,可眼下不就是最最危急的時刻了嗎?我準備開口將我的計劃告訴阿雪。
忽聽,嘩啦一聲,好似是什麽東西摔碎了一地。
卻見此時已經爬到我們頭頂的蠱蟲,如臨打敵一般,潮水一樣的想著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湧去。
“那邊有什麽?”我不由問阿雪道。
“好像.……好像是樂樂的東西都放在那裏。”阿雪沉思了幾秒:“蠱蟲!”
江原老婆剩下的蠱蟲就放在樂樂的雜物之中,剛才那聲音,莫非是裝有蠱蟲的探子被打碎了嗎?
火牆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火勢已經開始慢慢消退,從一人多高,到現在隻能燃到我們膝間。
而在火牆之外,滿洞的蠱蟲潮湧一樂樂堆放東西的一角,再也不動彈了。
另一邊鷹鉤鼻還在發愣之中,思緒剛剛回歸:“你們.……你們對我的寶貝們做了什麽!”
我和阿雪也蒙在鼓裏,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鷹鉤鼻了,隻能沉默不語。
“到底是怎麽回事!”鷹鉤鼻見我們兩人不回答,不由一喝。
另一邊隻剩下單顎的子彈蟻聽見鷹鉤鼻的喝聲,巨大的口器中發出讓人難以忍耐的聲波,腹腔中的氣流如同颶風一樣襲過。
風過,蟲落。
堆積成山的蠱蟲被風壓吹翻,一個個打著滾自上而下滑落下來,所有的蠱蟲皆已死命。
如此龐大的數量,就在短短一瞬間全數斃命,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鷹鉤鼻,也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而在蠱蟲堆滑落之時,忽見一道細小的白色身影騰空而出,飛躍到了子彈蟻身上。
我定睛一看,那白色的身形,隻是一隻不到指節大小的白色蠍子。就是這麽一隻小到無法看清蠍子,尾勾直刺穿子彈蟻的頭殼,子彈蟻慘叫一聲,翻滾抽搐,發黑殞命。
這一切都是在短短一瞬間發生的。
“那!那是什麽?”鷹鉤鼻不認識這種蠱蟲,見他的子彈蟻被毒死,雙臂不停的打顫。
再看白蠍飛竄,目標又對準了鷹鉤鼻。因為白蠍速度極快,鷹鉤鼻根本反應不過來,在他伸手去抓之時,蠍子已經爬到了他肩膀上,白鉤刺下。
然而白蠍能刺穿子彈蟻的頭殼,卻無法刺穿鷹鉤鼻的皮膚,白蠍的毒鉤愕然斷裂。
“還想蜇我?”大怒之下,鷹鉤鼻一把抓住白蠍用力一捏,扔在了地上:“沒了蠱蟲,我依然能輕鬆殺了你們,今日誰都別想走。”
終究是要與鷹鉤鼻殊死一戰,不死不休。
阿雪提劍而上,先於鷹鉤鼻交戰了起來,金屬碰撞之聲再次不絕於耳。
劍走輕靈,阿雪的劍勢本以劃傷為主,可是麵對鷹鉤鼻的“銅牆鐵壁”,阿雪的劍勢根本不成劍勢,劍招根本不成劍招。縱然她的劍術再高明,也完全施展不出。
我在一旁沒有急著參入戰中。在阿雪出擊之前,我就小聲耳語告訴她,我會在旁邊伺機而動,尋找鷹鉤鼻的破綻。
依老子所言,世間萬物均是相生相克的,自然萬物皆有弱點,皆有克星。
就算鷹鉤鼻的肉體能有鑽石一般堅硬,也一樣可以被雕刻成八心八箭。
正當我想著,該如何突破鷹鉤鼻的堅硬皮膚之時,隻感覺腳指一疼。那隻被鷹鉤鼻扔在了地上的白蠍竟然沒死,反倒是用它的鉗子夾起了我的腳趾。
我咬著嘴唇沒有叫出疼來,一把將白蠍子拽下。
這東西也夠硬的,鷹鉤鼻那麽用力一捏,白蠍竟然毫發無損,隻是斷了自己的毒鉤子。
若是剛才毒鉤子還在,我估計也已經被它刺傷中毒了吧。
腦中靈光一閃,劍傷不到鷹鉤鼻,這隻白蠍說不定可以。就衝它這種見人就傷的暴脾氣,殺不了鷹鉤鼻也夠他喝一壺的。
我忙將白蠍往手中一攥,因為蠍尾已經斷掉了,所以我也不怕自己被刺傷中毒。
“阿雪!”大喝一聲,我衝著鷹鉤鼻飛速的衝了過去。
正在與阿雪僵持之中的鷹鉤鼻,硬是擋著阿雪的劍劈,轟擊一拳正中我的肚子,隔夜飯立時吐在了鷹鉤鼻的手臂之上。
“想要偷襲我?”鷹鉤鼻冷笑:“既然你來送死,我就不客氣了!”
正欲再出手,鷹鉤鼻卻看我慘笑的更為開心。
“你笑什麽!”鷹鉤鼻眉頭無關已經皺在了一起,如是魔鬼一般問道。
我沒有說話,手指抬起,正指著鷹鉤鼻胸前的孔洞。
孔洞之中,一道白影正在往最深處鑽爬,越爬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