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惡魔
地鐵隧道的中段有一個大型的管道室。說是管道室，大小卻有二三百平方，整個地鐵線路的所有電線和排氣或者供暖管道都要在這裏匯聚，所以這裏麵的空間遠比肉眼看外表的要大。
曾警官將圖紙收了起來：“食死妖主要聚集的地點，就是這裏。根據目擊情報來看，他們很有可能是在這裏殺人，再進行寄生的。”
食死妖的寄生並不是一個非常快的過程，它需要抽掉活人的脊椎之後，再自己潛入活人的脊椎當中。這個過程既不迅速，又非常可怕，所以食死妖變換或者完成寄生時，都會選擇一個無人的空間。
我們在醫院遇到的食死妖如此，後來研究食死妖的習性，也得到了相同的論證。
所以食死妖將幾乎沒有人來的管道室當成替換肉體的地方，是完全符合它生態習慣的。
隻是如此數量的食死妖聚集再次，我覺得裏麵恐怕會不堪入目。
我雖然尾隨士兵而來，但手無寸鐵的我，全被他們當成了保護的對象。從頭至尾我都被放在隊尾的位置，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而且他們行動統一，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我就算想插手都差不進去。
管道室的門被強行踹開，兩隊匯合的士兵很快湧了進去，而我則就像是一個過路人一樣，直到裏麵槍聲如暴雨一般響起，又如風過一樣平靜之後，才被準許進入。
兩旁守衛的士兵放行，我才能走進管道室內。
不過剛剛走了幾步，就見幾名受傷的士兵被抬了出來，而跟在他們身後的曾警官肩膀也好像被什麽抓傷了。
“你稍等一下。”曾警官示意我先別動，自己則跑去跟其中一個受傷的士兵說了什麽，這才又輾轉回來道：“進去之前先做好準備。”
“這種準備我隨時都有。”我說道。
即便我還沒進去看過，僅僅是憑借血腥味，也能猜到裏麵的慘狀。
曾警官咳嗽了一聲，引路走進：“那就好，我也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跟在曾警官身後，進入管道室內部。圖紙上看管道室的占地麵積多大二三百平方，可是實際內部因為布滿了管道和電線，所以更像是一個被各種管道隔開的小型迷宮。
在我跟著曾警官走的時候，眼睛也不時注意左右兩邊的血痕。
幾乎沒到一個拐角位置，就能看到血濺的痕跡，還有一些尚未被處理掉的屍體。
即使我沒有參與突襲，也能通過這些痕跡感受到，士兵在這裏麵的遭遇。
“從這裏低下頭，鑽過去。”曾警官對我示意道。
我按著他的指示，俯低身子，剛要往裏鑽。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鑽進我的鼻孔中，我差一點沒忍住要吐出來。
這種隨時可能會吐的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鑽過管道之後，接著管道室內略略亮起的橘黃色燈光，映照著麵前整個空間的血腥。
曾警官跟在我身後鑽了進來：“我已經數過了，有三十七具屍體。”
與我所想的不同，眼前的場景的確血腥，卻說不上混亂。
那些被抽掉脊椎的人屍，全部倒靠在牆上，並沒有衣衫不整。而他們被抽出的脊椎骨則全數扔角落的位置堆放著。
“有什麽想法？”曾警官問我道。
“恐怕我們對食死妖的判斷都有誤差了。”我說道：“它們明顯有社會性。”
曾警官衝我點點頭：“咱們倆的想法總是驚人的一致，那些混蛋是把這裏當作衣櫥了。”
“衣櫥”，曾警官的比喻恰道好處。
看這些被整齊擺放的屍體，就像是掛滿衣櫃的衣服。那些群聚在這裏的食死妖，應該是專門手收集的肉身。
隻要肉體尚未腐爛，食死妖就可以多次寄生如屍體之內，所以它並不是每一次都必須要殺人才能換身。
人死之後，身體之所以會腐爛，是因為心髒停止供血之後，渾身上下的細胞因為缺乏營養開始死亡，逐漸形成屍斑，進而發展成壞死，出現腐爛味道。
也隻有這種地方，可以供食死妖隨意收集肉身，因為整個地鐵隧道內，隻有這裏的溫度保持在非常低的成度，雖然沒有達到冰點，但還是能保存屍身的。
至於食死妖是否還有其他防止肉身腐爛的方法，我暫時也不得而知。光看這些擺放的屍體，不見屍體身上有屍斑或者其他痕跡，也許全是今天被殺的，也許是食死妖另有方法。
可恨的是，食死妖雖然能控製人類肉身，但是它本身卻無法與人交流。所以無論生物學家用什麽手段，也隻能將它當作昆蟲生物一樣觀察或者解刨，無法像審訊犯人一樣，審訊出我們需要的情報。
“如果所有的食死妖都具有社會性就好了。”曾警官歎氣道：“可惜還是有少部分遊離在外，想要一次性將食死妖趕盡殺絕，根本做不到。”
我的眼睛時刻注意著曾警官，自我們出發一來，雖然發生過幾次危險，但都沒有危及到曾警官。這與電話傳來死亡預告不符，也許是時間未到，我不能在這裏放鬆警惕。
“你們在這。”分頭士兵鑽了進來：“隊長，已經清場完畢了，請指示。”
“通知後勤再派些人過來吧，核對這些死者的身份，估計得花點時間。”曾警官說道。
“嗯，好。”
分頭士兵說罷準備離開之時，我忙道：“等一下。”
若不是他的出現，我還真沒有發現，就在分頭士兵剛剛走過去的瞬間，我發現他腳下竟然有一塊鐵板是活動的。
他愣住了，沒有動。我則上前伸手感受了一下：“有空氣流動，這下麵還有空間。”
“什麽？”曾警官也過來查看。
這塊鐵板隱藏的非常巧妙，因為材質和縫隙都與其他鐵板相同。如果不是分頭士兵渾身裝備，體重遠超正常人，這塊鐵板根本不會有任何異動。
我伸手鉤住鐵板邊沿，將它掀了起來，就見有一條梯子正通往下方，裏麵還隱隱傳出“嗚嗚”的聲音。
“下去看看。”我下一步爬著梯子走了下去。
剛才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我不會聽錯，肯定是活人發出的聲音。
要麽這下麵還有食死妖未被擒殺，要麽就是還有人在被監禁。
落入下層，連光線也變得更加昏暗了。我拿出手機照亮，往前走去。
身後連著兩聲落地的聲音，估計是曾警官和分頭士兵都跟了下來。
“小心一點。”曾警官提醒我道。
我沒有回答他，耳朵用心聽著聲音的來源，手裏則偷偷拿出了一張道符，緊急關頭就算把我自己卷進去，也要將食死妖炸死。
啪！
忽聽身旁一聲響，我將光線轉過去。
隻見我身旁竟然是個臨時焊接的鐵籠子，裏麵吊掛著一個人，腳正好踢在了籠子上。
順著他再往前照，並不是一個人，光是這一間籠子裏就吊掛了四個活人，而這後麵愣是還有五六個籠子的樣子。
我不由吞咽了口口水，那些食死妖的社會性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成熟。它們除了會將殺掉的人積累起來之外，竟然還學會了囚禁活人，以供它們所需。
卻見曾警官拿出自己手機，比對其籠子中的人：“情況比我想象的還糟糕。”
看曾警官的表情，他好像想到了什麽更可怕的事情。
我先問道：“你怎麽看起來好像認識這些人？”
就見曾警官咬了後槽牙一下：“回頭再說，先確認一共個有多少人，先將他們救出再說。”
曾警官欲言又止，怕是有些話他不方便現在告訴我。
我也沒有強求追問，按照曾警官所說的，從前至後確認被囚禁的人都還活著。
食死妖雖然懂得囚禁人，卻並未給他們提供食物，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已經缺水好幾天了，看起來極度虛弱。
若是我們再晚來一天半天，這些人中最少要有三分之一會活活渴死或者餓死的。
所有鐵籠雖然分散獨立，但是唯一能開的門卻在最後麵。鐵籠上的鎖可能是從管道室內的機密櫃上卸下來用的，十分厚實，我用上古圖騰之力也無法拽斷。
見狀曾警官本想通過步話機呼叫後勤人員，然而步話機的信號無法穿透我們頭頂的鋁板。曾警官隻能對分頭士兵道：“你上去叫後勤人員拿著電鑽或者其他什麽工具下來，對了，還有醫務人員。”
分頭士兵點頭答應，反身回去了。
留在下麵的我和曾警官剛打算要說話，卻忽然聽到黑暗中有什麽東西撞擊的聲音，一開始我以為還是被囚禁的人在亂踢什麽，可是剛才的聲音好似更加沉悶。
“去看看？”我心中不安道。
說著，我將光線投射到出口的方向，卻隔著鐵籠看見明晃晃一把尖刀閃過，還帶是一絲血跡。
我們兩人暗道不好，趕緊趕到出口方向，黑暗之中角落裏好像有什麽人牙齒在咯咯打顫。
我將手電照過去，分頭士兵倒臥在地，脖頸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冒血，就在他人身旁的牆角，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瘦弱的不像樣子，手裏的刀晃晃的舉向我們。
“別，別過來！你們這些，這些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