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白仁眼瞳
騰挪閃開,我與巫王之間隔著一條蛇蚺的屍體,外帶巫王手中那根橫甩的蛇蚺脊椎骨。
杜子明昏迷在大石後麵,距我有一段距離,暫時無需擔心他的安全。倒是我這邊麵對巫王,卻左右犯難。
巫王有意在跟我拉開距離,我無法使用道術,就沒辦法隔空和她對攻,唯一的選擇便是靠近她。問題是我該如何靠近她?我已經試過兩種方法,我強行突進的速度遠比不上她閃身轉移的速度快,雖說現在也沒有行屍走肉礙事,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單純想以速度接近巫王是不現實的。其次就是用一些小聰明,比如借力之類的方法,可在我的意圖已經被巫王看穿的情況下,她現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哪怕我隻是靠近她一步,她也會迅速閃身挪移。
話又說回來,我原以為巫王閃身挪移的巫術是借助腳下白霧完成的。可是剛才那一次交手後,我見她挪移到了白霧並未覆蓋的地方,這要按照我的推論,可是說不過去的。
有沒有能封住她轉移巫術的方法?當然是有的。
我最擅長的金鎖陣法,正好能拿來改變眼前的局勢,可偏偏這陣法需要我在八方八位置刻上八門八字,巫王隻要看到我刻下一個字,就能猜到我想做什麽,絕不會讓我將陣法完成。
其實陣術秘法,本就不是臨時使用的手段。不管是最簡單的五行陣術,還是我根本不會的結界固陣,都需要一定的前綴準備,從這個角度講,陣法其實更貼近於陷阱一類的使用方法。提前準備,方能用時不亂。
我在心裏否決自己打算用陣術克製巫王的想法。
見我不動,那一邊巫王再次舞動骨鞭。這一舞,骨鞭直接將蛇蚺肉身抽到密室邊處,我側身躲避的瞬間,瞅準骨鞭舞動時彎曲的空襲部位,強行竄出。
隻此一次,我決心在努力嚐試一次,以速度逼近巫王。
巫王的轉移秘法雖然詭異迅速,但它卻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點,那就是巫王轉移身形時,必然要全身先被白霧包圍,隨後身體才會位移,整個過程看起來迅速,但卻不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而且巫王一旦有什麽攻擊類的動作,就隻有動作完全靜止之後,才能再將自己的身體轉移。
我剛才不動,就是再等她這一鞭。
巫王舞鞭子的手法生硬,她應該是從未學過舞鞭的,單純是隨心隨力的拿蛇蚺的骨頭當作兵器來使。
生手與行家對比,差距並不體現在鞭子的材質上。就以樂樂為比較,就算樂樂拿著一條柳條當鞭子,不管是力道還是手法,鞭子揮舞出去的攻擊麵積,以及後手變招,都是巫王這一鞭所無法比較的。
她舞鞭的速度雖快,力氣也大,卻也因為鞭子揮出的慣性,導致她看見我從鞭下穿過時,麵目驚訝,手卻停不下來。
也就是這一瞬的功夫,我雙腳不停,急速逼近巫王,手裏燃著綠火的短刀,劃出一條綠色的光線。
不管我這一刀揮出去是能砍刀巫王肉身,還是滑過她的發髻,都足以讓她身形潰停,接下來我的計劃就容易實現了。
巫王見鞭勢停不下來,幹脆將鞭子脫手而出,剛想再用發絲攻擊的手段阻止我,卻注意到我手上的冒著綠火的短刀,腳下白霧隻覆蓋到巫王腰盤位置,我已然來到她的身前。
手起刀落,卻是“當啷”一聲!
這可不是砍在肉身,或者深入魂體的聲音,反倒是砍在什麽金屬之上,刀鋒再難進入分毫。
我手裏這把短刀是黑玉雕文鐲運生死兩界幻境的力量幻化而出的,並非什麽奇珍異寶。它劃出的短刀隻比普通的短刀鋒利一些,遠比不上那些能夠劈山斷金的神奇。
定睛觀瞧,手裏短刀所砍,是巫王用發絲緊急拉來的一具行屍走肉,隻是這具行屍走肉卻硬如鋼鐵一樣,短刀在它身上隻不過生生砍出一條白道。
我心道不好,卻是來不及撤開,巫王發絲用力,整具行屍走肉向我撞來,我急忙閃身躲閃,可手臂還是被蹭到了一下,隻感覺涼颼颼的。
抬手再看,手臂上不知道多了黑色的什麽液體沾染,再看那具行屍走肉,包裹全身的鐵硬之物,一瞬間化開,成為地上的一灘黑水。
我這邊在想防備巫王,卻愕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硬邦邦的定在地上。
“這是……”
我畢竟對巫術有過一定的研究,剛才中招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也已經明白了。
道法自然,道術萬千,但都可以歸為清與濁兩個分離。
巫術雖然詭譎奇異,可也能歸成毒、魔、咒這三類。
我隻見過巫王使用魔、咒,兩種類型的巫術,這才沒有提防,她竟然也會操弄毒巫。
果然巫王的名頭不是空穴來風,這三類巫術,巫王竟然都能使用。
尤其是她所用的毒,與蠱毒、邪毒都不同,可隨意操控,既能化作鋼鐵一般的硬物阻擋我的刀砍,又能軟化如水,瞬間侵入我的肌膚之內。
此時此刻,無管我如何拚力脈動雙腳,都隻能看見大腿肌肉緊繃卻就是活動不了膝蓋。
趁著我左胳膊尚且能動,一把奪過右手的短刀,想要一擊飛擲巫王,可是揮刀手出,毒卻已經蔓延到左臂,這一刀不但沒將刀扔飛出去,而且還斬在我剛才伸起的右臂之上,刀口入骨,簡直要將這條胳膊劈斷一樣。
飛脫的短刀,帶著我的血絲沒有飛出去半米遠,刀麵便開始粉化,消失無蹤。
原來黑玉雕文鐲化成的兵器,一離開我的手就會失去形態,果然不能跟真的刀比。
要說我這一刀砍在自己身上疼嗎?應該是疼的,可偏偏我就又感覺不到疼,看著深切入裏的傷口,血不斷往下流,我卻覺得這條胳膊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樣。
漸漸的,連脖子也不能動了,唯有嘴裏的舌頭,和眼珠子還能左右晃動一下。
巫王躲我有十幾米遠,直到看我全身都不能動彈,這才輕步走過來。
別看她本體模樣隻有幾歲,這化鬼的幾百上千年時間,也讓她變得老奸巨猾,一丁點的風險都不願意冒。
幾步走到我跟前,她先是仔細打量我周身上下,隨後嘴角輕翹一笑。
這一笑,笑得得意洋洋,雖然一句話沒說,我卻明白她的意思。
這一場爭鬥下來,最後她才是真的贏家,嘴上的笑便是最後活的勝利的笑容。
再見她發絲猛漲,如同蜘蛛裹獵物一般,無數頭發伸向我的周身,然後將我逐漸包裹期內。
眼睛裏她的五官逐漸被發絲遮蓋,隻剩下一片漆黑。
就在此時,猛然間所有發絲迅速退卻,我滾落在地。
巫王急速退後兩步,可是她的身形卻已經難以維持,雙目圓睜看著我,滿眼的不敢相信。
我漸漸能動的嘴唇,上翹帶笑,右手撐著自己勉強站起來,然後輕聲說道:“中了我一擊玄符,不好受吧?”
巫王瘦小的肩膀上,還有帶血的掌印,正是我右手手掌的印記。
我沒想到自己的偷襲策略能夠成功,說來也是半分籌謀,半分運氣。
若是單憑我的雙腿去追擊巫王,我認為自己成功的幾率不足百分之一。巫王所會的巫術千八百中,我就算真能近身,可能保證自己一擊玄符正中在她肉身之上嗎?顯然是不行的。
所以我先前那一次衝鋒,本就是一場賭博。
我原以為巫王還會以頭發逼退我,那時我便不退後也不攻擊,讓她的頭發刺入我的體內。雖說巫王的頭發能夠控製人體,可這要讓頭發貫穿人體四肢和大腦才行。我心想著,隻要在她刺入我身體的瞬間,砍斷自己左臂,就能阻止頭發的灌入,隨後上古圖騰之力會幫我再生左臂,如果那時我腦子沒有被她控製,就能偷襲得手。
這計劃我一開始就想過,可是計劃本身並不完美。無論是巫王控製我的速度快一步,或者她控製我之後不給我近身的機會,再不然就是她注意到我上古圖騰幫我恢複手臂的過程,這些細節都會破壞我的計劃。
然而那一衝,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一賭。
意料之外,巫王反而采用了巫毒之法。我意識到這毒的效果是僵化我的肌肉後,便立刻想到要先弄傷自己的手臂。假借投刀的動作弄傷自己,再乖乖的等著自己全身毒發,這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先前思考的問題,都沒成為真正的絆腳石,巫王也大意之下靠我隻有十幾厘米進的距離。上古圖騰之力幫我恢複右臂傷勢的刹那,我從巫王的頭發中,一掌玄符擊出,真是一舉成功,近距離打在她的身上。
其實巫王的巫毒算得上厲害,不過她不知道我體內清聖道力能幫我清除一些邪毒,雖然過程比較慢,但她的毒並不能真真正正的傷到我。再加上我提前砍傷手臂,讓毒血無法流入我的右臂之內,在上古圖騰之力幫助下恢複的右臂,自然也就不受毒素作用。
身中玄符的巫王,魂體立刻產生排斥。道眼之下,隻見她身體裏魂魄互相掙紮排斥。一方麵肉體想要將魂魄踢出去,一方麵魂魄又要鑽入軀體,正如一場拉鋸戰一般。
我一直等的就是現在的時機,當下拖動雙腿,快速跑到巫王棺槨之前。
“看這裏!”一語喝喊,我將棺材一把抬起。
就見棺材下一股強烈勁風,倒旋而吸,巫王鬼魂隻感覺自己在被一股力量強行拉拽,轉瞬之間,鬼哭神嚎之際,巫王鬼魂被吸回棺槨之內,我連忙將棺蓋蓋上,再撿起一旁斷裂的鎖鏈,左右捆鎖住拚命晃動,想要以此打開棺槨,這才鬆了口氣。
真要感謝當初阿雪多想一步,早早的在封印巫王的棺槨之下布下一專吸邪魂的道符。這道符平日裏不啟動,一旦棺材挪開,立刻就會生效,此刻真幫了大忙,不然還不知我那一掌的玄符,能不能製住巫王鬼魂。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回頭再看巫王的肉身,心裏琢磨著怎麽能將小秀那一魂從巫王魂魄中再抽出來,注入這具肉身之中。
卻也就在這是,我渾身冷寒,因為就在巫王倒下不遠的黑暗之處,我突然間發現一雙白仁眼瞳,直愣愣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