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小孩
在看到那兩個孩子屍體時,他們的死因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可是真當聽到秦醫生確認之後,一股悲傷混雜著憤怒,在心裏翻江倒海。
“杜醫師有精神方麵的疾病嗎?”我問秦小嵐一聲說。
這一屋的四具死屍,從屍狀和屍位看,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也就是杜醫師。
門鎖未壞,先排除小偷撬門入內的可能。案發現場又是在十幾層的高樓,爬窗戶到這一層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一樓的兩名女死者都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刺中後背而死,凶手隻有可能是熟人。而在兩名女死者中刀之後,應該是有一陣叫喊的,被樓上兩個孩子聽到。
兩個孩子迅速做出反應,藏在儲物間的地下暗格之中。
如果凶手不是熟知這個家中的方方麵麵,那兩個孩子也許能夠幸存下來。但是凶手並沒有打算放過這兩個孩子。他在看到儲物間的地墊被掀開後,就已經知道兩個孩子藏在哪裏。但是他沒有將兩個孩子弄出來,反而用鑰匙將暗格反鎖鎖死,以至於兩個孩子被困在裏麵,在缺氧和缺乏飲水和食物的狀況下,活生生餓死。
我想象不出兩個孩子聽到自己母親的慘叫之後,是否有看到凶手的樣子,也許對他們而言,也許不知情更好吧。
我手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肉,盡量壓製自己心中的怒火。
秦小嵐醫生輕歎著:“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和杜醫師算不上熟絡。但是我和他一起工作時,他說話思維清晰,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
“越是理智的人,崩潰起來,越是可怕。”我低語一句,接著又問秦小嵐醫生說:“你知道他人可能在哪嗎?”
“我要知道,也不會來這裏找到。”秦小嵐醫生直搖頭:“我不習慣直接做結果推論。但就我個人的看法,我不相信是杜醫師做下的。”
秦小嵐醫生隻見過精神正常的杜醫師,而我和婉君都是看過杜醫師精神不正常的一麵。
一個能活生生擰斷自己胳膊還麵露笑容的男人,精神早就與不正常劃上等號。我印象中的杜醫師,絕對能幹出這麽慘絕人寰的事情。
為防止周圍鄰裏窺到內情,我和婉君一直留在門口等到特殊部門的人陸續到來,這才打算回去動員警員,繼續尋找杜醫師。
按照道理說,一個斷掉一臂,身上還染著不少血跡的男人,可是非常醒目的。就算他能躲過監控拍攝,路人隻要看見他一眼就應該是忘不掉的才對。
然而從杜醫師逃出派出所到現在,已經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婉君卻沒有接到任何回報,真真是活見鬼。
杜醫師自斷一臂,就算能利用自己的醫學知識臨時止血,也不可能完全止住。
在大量失血的情況下,甭管他認再怎麽精神不正常,體力也肯定會漸漸耗損,現在應該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正在想辦法處理自己的傷口。
隻是他會躲在哪裏,又能躲在哪裏呢?
被婉君叫來的保安,一直站在門口。聽我們說話左一言右一語,除卻知道發生人命案子之外,其他的都沒聽明白。
眼見我和婉君要走,他急忙問說:“我說兩位,我是不是也可以.……離開這?”
實在怪慎得慌,屋內的屍臭氣味不斷漂出,還直往保安的鼻孔裏鑽,嗆的他雙眼流淚不說,兩條腿還一直在打冷顫。
如果不是保安說話,我其實已經把他給忘了。留他在這也沒什麽意義,我揮揮手要打發他離開。
剛準備說話,卻是眼角餘光的位置,也就是屋內窗根突然飄過一股黑氣。
黑氣轉瞬即逝,我急忙重回室內,跨步來到窗根的位置。
“喂,你怎麽了?”婉君在身後追問我。
兩旁忙忙碌碌收集證據的鑒識人員並沒有理會我們兩人,依舊在細心的搜集證據。
他們大概是已習慣我這樣的突然舉動,壓根也沒往心裏去。
我在窗戶邊,上下左右的尋找,那股黑氣真的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以致於我覺得自己很可能是看走了眼。
趕忙揉揉眼睛,雙目灌注道力,開道眼再看室內。
道眼一開,鬼氣便現。但是屋內的鬼氣並非來自現場四具屍體的亡魂,應該是周圍路過的遊魂野鬼較多的緣故。
再看廚房的兩具屍體,體內魂魄隻是微微出體,連轉化的跡象都沒有,她們要化鬼,少說也得三五年的時間。
剛才那道黑氣,既不是鬼氣也非死屍身上的怨念,那到底會是什麽?
我咬著自己的指甲蓋在心中思考,莫非真是我看走眼,剛才的黑氣隻是窗影一閃而過?
可是我心裏卻不知為什麽,總覺剛才看到的黑氣事關重大,是一條絕不能放過的線索。
心裏越是這樣想,我越是無法平複心情,感覺自己從胃到心口已經連成一條直線。
放鬆,死的人我又不認識,為什麽要這樣大動肝火?用不著如此的拚命。
也不知怎得,我心裏如是的想,緊接著便覺得我確實不應該太過拚命,實在沒什麽意義。
長呼一口氣,我拍拍胸口,剛才的不暢快感,蕩然無存。
“怎麽?有發現?”婉君問我道。
我搖搖頭:“什麽都沒有。”
“那怎麽看你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要擱在平常,你可不會這樣。”
“是你想得太多,這案子本來也就沒什麽好查的,隻要抓住杜醫師,什麽問題都能從他的嘴裏問出來。”
“你真這樣想?”婉君皺起眉頭。
我真是這樣想的?我怎麽會這樣想?現場難道沒有其他的疑點了嗎?
秦小嵐醫生口中的杜醫師和我見過杜醫師,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人就算真是杜醫師殺的,杜醫師難道就沒有可能是被.……
頭疼,頭疼欲裂。剛才還隻是腸胃和心髒裏的不適,現在已經轉移到大腦中。
是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是杜醫師做的,而且也沒什麽可質疑的。他是“凶惡”的銀行搶劫犯,也是一個殺人魔,還是一個會自殘的精神極度不正常的人。
我幹嘛還想著為這樣一個人辯護?真是愚蠢。
我點點頭對婉君道:“我是這樣想得,這案子也沒什麽可討論的價值,反正凶手一定是杜醫師。”
婉君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解,眼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忽然伸手一拍我的後腦勺:“有蟲子。”
“嗡嗡”的聲音從耳邊掠過,我的眼睛忽然發酸,眼淚不自主的往下流,自己趕忙擦去,隻覺得眼淚黏黏稠稠的。
我揉搓過眼睛之後往窗戶根走,婉君一把將我拉住:“你做什麽?”
“當然是查線索了,我剛才看見點奇怪的東西。”
“哈?”婉君一臉的茫然。
我抽回自己的手:“瞧你表情,怎麽跟看見鬼了似的。”
“也差不多。”婉君輕聲對我耳語:“你還記得自己剛才跟我說了些什麽話嗎?”
“我跟你?有說什麽?”
我不記得自己之前跟婉君說過什麽,還有婉君是什麽時候到我身邊的,再者我剛才還站在窗根,什麽時候離開的?
等等……
隱隱約約,我想起剛才幾分鍾之內發生的事情,我的腦子就像讓攪拌機攪拌過一樣,一連串奇怪的話,顛三倒四的混插在我的思想之中。
“我剛才……到底是怎麽了?”
婉君說道:“剛才聽你說話,就跟變了人似的。我還以為你中邪或者是被什麽附體了。”
怪不得婉君會在我後腦勺拍打一下。
以前我教過婉君,如果懷疑某個人中邪或者是被鬼魂附體,可以在他無防備的情況下,拍打他的後腦勺。隻要一擊,足以將鬼魂趕出身體片刻,或者讓邪術失靈片刻。
這雖然不是治根的辦法,卻是臨時驗證一個人是否中邪或者被附體的好手段。
可是我的體製特殊,體內有清聖道力在,邪術不可能在我體內生效,鬼魂更是不敢近我的身體,更別說附體了。
再者說,無論是中邪還是被附體,腦子清明之後的感覺和我現在迷迷糊糊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不管怎麽說,婉君剛才這一拍,在某種意義上說,真是救我於水火。
“所有鑒識人員,去換一套防護衣再進來。”我忙對鑒識人員下令。
如果不是邪降或者鬼魂附體,那麽我剛才的變化,最有可能是嗅到混雜在屍臭中的某種氣體,這才中招。
一般情況下鑒識人員隻會帶一張七層口罩,這種口罩的過濾性也就和常規醫用口罩差不多,如果屋內真是有某種能改變人思維邏輯的氣體,普通口罩的防護性是遠遠不夠的。
我拉著婉君到門外,打眼一看旁邊的保安:“你怎麽還在這?”
“您沒讓我走啊?我不敢走。”
看他在一旁哆哆嗦嗦,眼睛時不時的往秦小嵐醫生身上瞥,我大略也能猜到他哆嗦的原因。
秦小嵐醫生可是一名優秀的法醫,在她眼裏,任何人都有被解刨的價值。
估計這兩人剛才站在門外,秦小嵐醫生的眼睛不停的打量保安,心裏頭應該已經將他完整的解刨過一遍。
被秦小嵐醫生那冷森森的目光注視著,別說是保安,我都會嚇的渾身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