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161章 憐憫的眼神
第161章 憐憫的眼神
在一眾罪犯極度艷羨的目光下，三千小胖被胖達重新收回五顆銀色膠囊中。這次它沒有把膠囊還回大木的木巢中，而是掐在指縫中，以備隨時運用。
它繞著倒地不起的機器轉了兩圈，最後遺憾地得出一個結論：「我們走吧，這堆破銅爛鐵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葉寒的身體剛剛恢復，氣息有些虛弱地問道：「幹嗎皺著眉？」
其實熊貓是沒有眉毛的，只是小胖達這會兒的神情很抑鬱，那對緊皺的黑眼眶看起來像極了蹙眉。
「我完了！哦不，是咱倆完了。」
「此話怎講？」
「你不知道有句古話叫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肯定也不知道這些機甲都有一個系統性的信息網路，剛剛的對戰訊息已經在0。1秒內傳遍了死牢號上的每一台機甲的眼裡。」小胖達憂心忡忡地說道。
「然後呢？你可以再自戀一點嗎？」葉寒微微挑眉。
「按照我的推測，下一波出現的敵人應該不會是輪迴特警，也不會再來單槍匹馬的敵人了，而是一群機甲。而你，將是眾矢之的。像這樣，啾啾啾！」小胖達擺了個形象的手勢，同時嘴裡還不忘幼稚地配音。十根指頭化作十根利箭，齊刷刷地飛向葉寒的面門。
「雖然你坐在我肩上，但我可不會甘做替罪羊。」葉寒苦笑道。
「那我賴在這裡不下去。」小胖達扮起鬼臉。
「你明知道惹來怎樣的後果，還故意拖我們下水」比爾森突然正色道，「你暴露的過早，讓原本那些即將圍堵我們的特警又退了下去。下次來襲如果是機甲部隊，想必已經在發信器設備上做足了準備。你的三千小胖想投機取巧再無可能。」
「暴露過早？呵，怪我嘍？」小胖達哼了一聲，「明明是你們墨跡半天不願出手我才啟動了三千小胖。」
小熊貓說的不無道理，比爾森自覺理虧，便沒再爭辯下去。致命病毒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一言不發。
大部隊休息了五分鐘，算是刻意為了葉寒做出停歇，而葉寒也沒有讓大伙兒失望，短短五分鐘就恢復了氣色。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快速自愈一半是輪迴兵特殊體質的功勞，另一半其實歸功於致命病毒的手術。
……
G區比預想中還要大，葉寒和胖達領著大部隊一路通過了近三個貧民窟普通居民小區的地域，卻遲遲沒有看到H區的標誌或其他區的導向牌。
通道邊開始出現不斷出現整齊排布的四輪公車，有甲殼蟲狀的雙人車，有老式的平頂棚車，自帶儲物箱的貨車……這些車大多都是死牢號上公務人員的代步工具，另外一些則是公用的功能車。
然而這些花哨的車輛卻有一個共同點：供能設備已經中止，除了觀賞之外，再無半點用途。顯然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在緊急撤離時刻意毀掉了多餘的車輛。
唯一留下的有用素材便是地上的車道，順著公車倉庫的中央車道向前走，為罪犯們避免了不少彎路。
「你們有沒有感覺，G區的橫向範圍越來越窄了？」
葉寒對地形變化有著敏銳的洞察力，他發現所走的道路越來越窄，這種壓縮的趨勢很小，一般人難以察覺，但只要直線走出超過一公里，就能明顯發覺左右兩邊的牆板在聚攏。
比爾森解釋道：「很正常，死牢號是U型結構。G區在中部區域，橫向直通左右艦體外壁。但G區的盡頭，橫向排布就不止一個區了，最低都有三個區。我們現在的方向走到頭會非常窄，再穿過一扇門，就到了H區。H區是獄警的主餐廳，左邊的I區供水區，右邊的J區是休閑娛樂區。」
「找你這麼說，只要他們守住H區的那扇門，豈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鬼霧老頭皺眉道。
「理論上是這樣的。」比爾森聳了聳肩膀。
過了五分鐘，暢通無阻的好時光了終於到頭了。
葉寒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地形。
這裡一點都不像是集科技結晶於一身的星際戰艦該有的地貌，這分明是峽谷、高山、地下溶洞里才有的景象——一線天。
所謂的一線天，只是狹窄的區域內只有一條縫隙可以通行，而順著這條縫隙朝上看，廣闊的天空僅剩一條線暴露在視野之中。
此時此地，眾人前方一百米處，一扇十米寬、兩百米高的黝黑巨門彷彿從天而降，令人扼腕。又彷彿存在了半個世紀，氣勢磅礴。
巨門死死封住了通道，不留一點縫隙。小胖達目測了片刻，打消了讓微型機器人鑽孔的念頭。
「以一扇門來擋路，這扇門的材質估計很有講究。獄方對這扇門很自信？」葉寒暗想。
「門果然還是關上了，這下連蚊子都飛不過去了。」比爾森凝重地仰起頭，低聲嘀咕道，「也不是沒有辦法破門，但付出的代價很重，門的另一端是什麼景象我不敢想象。」
「嗚嚕~嗚嚕？」山嶺巨人揮舞著碩大的雙拳，扭頭望向葉寒的肩膀，彷彿在詢問，「要我去砸門不？」
「別急，我先派十隻斥候從別的角度探路。」小胖達在葉寒的肩上懶散了多時，終於正經起來，從容不迫地從一顆銀色膠囊中取出十支小胖，胖手一揮，十個小傢伙嘰嘰喳喳地四散而去。
「我承認漓是當今宇宙三大材質之一，但你想在這扇門上鑿開一顆洞幾乎沒有可能。」比爾森好意勸道。
「誰說我要鑿洞了？」小胖達詭異地笑了笑，身子微微前驅，抬手摸向鏡框，隨即展開一番精密操作。
葉寒的目光緊隨三支朝公車倉左側跳動的微型機器人，它們瘋狂地躍進，一路向左，而最左側，不出例外應該是G區的外壁。
「G區的外壁再向外的話……」葉寒微微眯眼，做出一個大膽地猜測，「難道你要破開保護層？」
每一艘星艦的外圍都有六到十層保護層，最靠外的幾層大多是撞擊防護層和火力防護層，抗熱層等保護艦體的護壁，再往內又有輻射防護層，防毒層，緩衝層等以人為本的護壁。其餘的各個大區都被這些厚實的護壁層層包裹，成為安全的溫室，而裡面的人便是溫室里的花朵。
任何星艦上的公約上有一條明令：「嚴禁破壞或打開防護層。」
但小胖達的意圖似乎有點明顯過頭了，葉寒一眼看破，比爾森，致命病毒和夏雪靈都相繼看破。
但幾位明白人還沒來得及制止，最先抵達G區一角的三隻小胖已經開始動工了。這些「十」字型的機器人的尖頭比表面看起來尖銳的多，眨眼間就把公車倉的東面板壁鑿出一顆孔。
「你瘋了！快停下。再弄下去就要觸及艦體防護層，你想讓這裡的人都中輻射嗎？」骨魔怒氣沖沖地跳到胖達身前。
「輻射？」小胖達齜牙笑道，「哈哈，無所謂的啦，我可不怕輻射。」
就在他玩世不恭地淺笑間，又有六隻小胖在另外兩個角落開啟鑿孔運動。這讓一些不太懂行的罪犯們紛紛惶恐起來：「這頭蠢熊到底要幹什麼？」
「讓他接著弄吧，沒什麼，拿捏好分寸就行了。」比爾森終於發話了，但仍然消除不了大多罪犯的憂慮。
「不行，我不能讓它拿我的命冒險。」骨魔探來一隻枯瘦的大手，徑直鎖向胖達的喉嚨。
葉寒身子一拐，將肩膀上的小胖達折到一邊，隨即抬手擋下骨魔的大手，平靜地解釋道：「G區外壁和星艦的防護層中間至少還有五米厚的夾層，這些小胖從各個方向切入夾層，再設法破開其他區的外壁，就能混進去執行特殊命令了。」
「然後呢？」骨魔冷聲問道。
「再嚴實的門都會有開關。」葉寒同樣以冰冷地聲音回應。
「都別說話了。你們各自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吧，這項開門的工程可能要費點時間。我先拿十支小胖探探路，待會兒再派過去一百隻竊取開門指令。」
說完，小胖達呼地從葉寒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獨自找了一輛寬敞的白色醫療車。只見它一頭栽倒在床鋪上，而後便開始精心地遠程操控起來。
大木和小小守在車門外，乖得像兩個小孩。
「它在多線操作，同時操控不同路線的微型機器人。我們暫時就不要打擾它了，都去休息吧。」致命病毒抬高嗓門給出臨時決定。
比爾森不安地抬手看看錶，低聲呢喃：「死牢號實在是太大了。剛剛已經連續趕路超過三小時。現在又要在這裡耽誤不知道多久。」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葉寒走近道。
「不到17小時。」
「最好不要掐得那麼准，聯邦的支援估計會提前滲入曲速航道。我們要提前拿下K區。等死牢號原路返回接近塔里剋星系時就晚了。」
「那就看這隻小熊貓靠不靠譜嘍。」比爾森無奈地望向醫療車，他感覺墨鏡下的小胖達似乎已經睡著了，根本不把大伙兒的前程當回事兒。
……
先前一路上儘管暢通無阻，但這裡沒有一個人不是緊繃著神經走過來的。三巨頭帶頭休息，其餘罪犯也都不客氣地找到適宜的場所，或坐下，或躺下，有的已經開始閉目養神。對於身體恢復能力出眾的輪迴兵體質而言，休息半小時足夠恢復大量的體力和腦力。
當大多數獄友都陷入假寐之中，某人內心的躁動有開始洶湧起來。
幾乎沒人留意這個身影，他獨自一人鬼鬼祟祟地走向附近一間獨立的小型公車倉庫。那裡也有很多報廢的小型公車，造型一輛比一輛漂亮。
但更重要的是，那裡還有一個更讓人垂涎欲滴的「車模」。
還沒進門，強尼99彷彿已經嗅到了處子的香氣，他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鼻頭，貪婪地吸了口氣。
就在強尼99推開門，又小心翼翼地關上倉門的同時，門外相隔不遠的致命病毒刻意朝他的背影多看了一眼。
他若有所思地昂起下巴，想說點什麼，卻又塞了回去，最後投出一道憐憫的眼神，無奈地搖了搖頭。
坐在一旁的骨魔疑惑地挑起瘦長的眉毛，他或多或少了解致命病毒的性格，心裡暗暗猜想：「致命病毒的憐憫對象究竟是誰呢？我怎麼感覺不像是那位小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