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第270章 配得上沙場殘魂
第270章 配得上沙場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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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美羅蒂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醫院裡能走的人全都走光了。
主刀醫師沒有從夏雪靈的魅惑中清醒過來，一開始像個木頭人守在美羅蒂的身邊，但最後還是被醫院裡的同事們強行拖走。
醫院所在的地區沒有被那場黑雨波及，但整個東京都知道新宿區出大事了。
核心的喪屍狂潮被電競和極光的大部隊引入高島屋廣場，而邊緣的病毒還沒來得及擴散到醫院這邊。
大難當頭各自飛，醫院裡沒有一個人在逃命關頭想到把美羅蒂一起帶上，她從人們驚恐的議論中大致得知外界發生了什麼。
而她個人最擔心的倒不是那些喪屍。
而是那隻黑貓。
那隻先前跟著自己混進這家醫院的黑貓。
她的個人恐慌值已經達到一個很高的警戒值，內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脆弱。
※※※
除去瑪麗，還有大木深知葉寒的傷勢之重。
「你不能再繼續戰鬥了，你需要休息，手臂出現這種程度的傷勢保守估計要兩個小時才能痊癒。」
大木跨過重重溝渠來到葉寒身邊，一簇黑夜中的小精靈伴著他的枯掌拍入葉寒的傷臂，絲絲縷縷的柔光輕觸著每一寸深入骨髓的裂痕。
而另一邊，迦勒也獨自駕著那輛警用摩托顛簸而來，他開車很小心，在確認綠巨人能認出自己這個隊友之前，連一步都不敢貿然靠近。葉寒在地下室的遭遇他已從夏雪靈那裡得知，見兩隊核心人物有種背道而馳的趨勢，他也有些尷尬。
放在任務之初，他必然是不聞瑣事，孤身一人拿下解謎。但這短短几小時的遭遇讓他改變了想法。
至少，那個滑頭滑腦的小鬼還欠自己一個「答案」。他可不希望兩隊關係徹底撕裂，必要時得自己出面調解。
「年輕人不要鬧脾氣啊，應該把一切看淡。宇宙中絕大多數生命都是極為脆弱的，生命的一切行為要以生存和延續後代為重，你現在的情緒對你很不利。」大木身為樹人族，很難以理解人類的情緒，「其實你完全可以接受她的幫助，有森林之光和我的自然之觸相輔相成，治癒時間很有可能可以縮減一半。」
「不需要。」葉寒的話讓大木越發難以理解，「既然不是一個隊，就沒有義務互相幫助。走吧，我不想欠別人什麼。接下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糟糕，那個是？」
大木突然一臉錯愕地昂起頭，望向葉寒身後的夜空，「看來不想管也得管了。」
無需大木提醒，葉寒的背脊驟然發涼，猛地回眸一望。
那個巨大的身軀佔據了附近半邊天，形似一隻巨禽，確切地說是一隻會飛的肉球，一對和體型極不協調的短翅生澀地噗嗤拍打，像是懸崖邊剛學會飛行的幼鷹，隨時都有可能摔落，卻又在每次即將摔死的前一刻重新掌握平衡，飛行技巧在試煉中越發嫻熟。
葉寒從這隻巨禽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管它外表變得多麼複雜，體型變得多大，其核心的那團肉球始終沒變，正是下水道里的那個鬼東西。
半小時不見，它已經變成了一顆直徑超過十米的大肉球。
那黑壓壓的一片徐徐飄來，時而上下顛簸，時而停滯半空，張開胸前的巨口作嘔，形形色色的喪屍殘肢、毛髮、污水從巨口一瀉千里。
典型的吃撐之後的反應，沒人能猜到它在短短的半小時內究竟吞食了多少東西。只能看出它吃得多了，口味也慢慢變得刁鑽起來。
那些弱小的生命食之無味，沒有特色新能力的食物更是難以下咽，既然難吃，又撐了，那乾脆就吐出來！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他的進食標準便只剩一個——一切只為了變得更強。
葉寒清楚自己之所以能覺醒「暗影吞噬」，一半的機緣源於被這個鬼東西咬了一口，要說起吞噬、同化、複製能力……理應這隻鬼東西才是鼻祖。
它到底是何方神聖？葉寒的生化危機系列只看到了第五部《懲罰》，見識過的BOSS不多，顯然這個邪門的傢伙是電影後面幾部里出現的頂尖BOSS。
「是夜之女神！」
瑪麗失聲喊道，她和夏雪靈一樣兌換過初級探查術，僅憑外表無法斷定這隻巨禽的身份，而探查術上寫的清清楚楚：
名稱：夜之女神
等級：A級特殊劇情BOSS（當前階段）
簡介：《生化危機》中的神秘BOSS，可吞噬一切有機物。
警示：吞噬輪迴兵會偷取一定強度的血統能力，甚至會根據自身實力覺醒各種能力更高級別的效益！
「主神還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居然還留了這麼一手。」迦勒很清楚夜之女神意味著什麼，緊握逆牙的右手隱隱滲出一絲汗珠。
「可是他怎麼會飛？沒道理啊，難道他吞噬了大量喪屍烏鴉？」瑪麗從綠巨人的手心跳至手腕，狠狠地掐了一下那層粗糙的綠皮，指望對方能明白自己的意圖。
現在可不是戀戰的時候，A級特殊BOSS沒那麼好對付。
尤其是探查術里顯示的A級後面帶了（當前階段），這意味著這個BOSS的初始等級可能沒有A，它是通過不斷吞噬其他喪屍而一路變強。
如果讓它再吞噬幾個更強的？豈不是要突破A級？
「我知道了！該死，我當時就該回去把他們兩個的屍體毀掉！」葉寒突然想到了這顆肉球會飛的原因。
「屍體？」迦勒隱隱藏到了什麼。
「沒錯，華納和盧卡斯的屍體被他吃了。我在地下室也被他咬過一次，險些喪命。」葉寒凝望著空中的那對不協調的肉翅，斬釘截鐵道，「盧卡斯是什麼血統來著？德魯伊？」
「沒錯，他是德魯伊。」
「但他的德魯伊血統等級很低，白銀級的德魯伊只有獵豹形態和巨熊形態才對啊。哪有飛鳥形態？」
葉寒揉了揉太陽穴，「所以說夜之女神這個BOSS很棘手啊！這應該今夜零點之前最大的一次麻煩了，他不但能吞噬輪迴兵的能力，還能覺醒各類能力更高層面的展現。」
「糟糕，這裡有一頭喪屍象，要是被他吞了還了得？」迦勒突然想到葉寒剛剛不過是一掌偷取了喪屍巨象各大強悍能力中的一種而已，要是這頭大象被夜之女神吞了。
後果必然很嚴重！不說別的能力，光是那「喪屍巨響之力」就夠它把附近攪得天翻地覆。
「我去把它毀了！」迦勒目光一凜，左手提刀，右手狂擰油門。
「算了，還是逃吧。」葉寒帶頭跑路，拖著傷臂一路狂奔，「有一頭巨象就意味著很有可能有第二頭巨象，附近動物園裡的狠角色多著呢，我們總不能全部殺光。」
「而且除非你把大象的屍體毀得連渣都不剩，否則哪怕留一點碎肉，夜之女神還是會吃個精光。」
「我就不信沒有安全地帶。」大木緊跟葉寒的步伐，人類的雙腳他用起來很不習慣，沒隔多久便被葉寒甩開一大截。
迦勒也調轉車頭，唯獨綠巨人還在墨跡，他顯然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而夜之女神發覺地上的這些人沒有跟他一較高下的打算，立馬憤怒地俯衝落地，幾經咆哮，它身體表層的縫合肉塊極速翻滾，像是無數塊像素碎裂重組，轉眼間便組成了一隻獵豹的姿態。
這隻獵豹有點丑，也有點肥，但奔跑速度遠勝蹩腳地飛行。
獵豹形態的夜之女神貫徹了獵豹的追獵信念，一經鎖定，心無旁騖。
它竟然直接繞開了喪屍巨象的屍體，盯著最顯眼地綠巨人猛追。
「因為吃的太胖，敏捷跟不上，所以體型已經不具備施放葉寒的『暗影突襲』。還行吧，這種BOSS還是有機會對付的。它只會吃，而智商捉雞，如果我是他，我選擇先吃掉巨象的屍體。」遠處的小胖達認真點評道，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點評BOSS的行為，整個輪迴戰場估計也沒誰了。
任杏氣急敗壞地看著葉寒朝這座天台本來，破口大罵：「混蛋葉寒，故意的吧？不知道往別的地方引，非要衝著我們來？」
「速度快點！他追過來了！待會兒往擁擠的丁目里鑽，它這麼肥的身體很容易被卡住，不把每一棟樓拆了別想追上我們。」葉寒好不容易又恢復了20點血統值，急忙發動暗影步增加速度。
而大木老師則被越拉越遠，他急的回頭觀望，卻意外發現綠巨人不見了。
定睛一看，並非綠巨人消失了，而是伯納爾的變身時長終於結束了。
這貨保持無法無天的形態已經夠久了，這時候也差不多該打回原形，可是早不變晚不變，偏偏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瑪麗在綠巨人退變的前一秒被他大手一揮投向了很遠的位置，所幸的是迦勒車頭一轉，一個急剎車，不偏不差地駛到瑪麗的落腳點，「上車。」
所有人都暫時和夜之女神拉開了距離，唯獨伯納爾越跑越慢，被越追越近。
人們只知道綠巨人血統在短時間內激發了何其誇張的身體潛力，卻不知事後的副作用也是很誇張的。
畢竟是凡人，不是《綠巨人》里的班納博士，一個九星沙場殘魂過分透支之後又沒有暫時避難的手段，而隊友也不在身邊。
那就只有一個下場——等死！
伯納爾是真的跑不動了，只覺渾身酸痛，之前和喪屍巨象正面硬撼留下的後遺症已經開始深入折磨。
他忽然止步，彎腰屈膝，大口大口地享受這煙塵瀰漫下依舊那麼清新可人的空氣。
他沒有回頭觀望，因為不想被那個討厭的傢伙看到自己恐懼的表情。
可他騙不過自己，個人恐慌值的增長暴露著自己的內心。
300！
400！
500！
600！
……
800！
大地接連震顫，獵豹形態地夜之女神持續追趕，每一秒都在飛速拉近距離，每一秒都給伯納爾帶來數以百計的恐慌！
非洲大草原上的獵豹每一次出擊都不留餘力，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在拿最後的力氣捕捉獵物，一旦吃不到眼前的肉，就會精疲力盡地倒下死去，再也沒有力氣尋找下一個獵物。
夜之女神亦如此，它是個天賦極高的BOSS，也是個學會了任何新鮮能力就喜歡亂用的好奇寶寶。
在葉寒面前連續賣弄多次暗影突襲讓它的體力險些枯竭，幸好有地下室兩具屍體。
叮！
警示：當前個人恐慌值：954！
巨大的豹影呼嘯而至，颳起一陣腥風和惡臭。
伯納爾還是沒敢回頭，他能感受到那張垂涎欲滴的巨口就在自己腦後，它只要一低頭，或是稍稍抬起利爪。
那麼自己今晚的死亡遊戲，就結束了。
最後關頭，伯納爾穩住了！
或許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最後一刻，你反倒不再懼怕。
而伯納爾痛恨這樣的自己，早知道就早早地回頭看它一眼？
他轉過身來，鎮定自若地昂首對峙，看清了它的面孔，看清了它複雜的縫合體質，還隱隱看到了伯納爾的嘴臉、盧卡斯的斷頭。
可是個人恐慌值還是沒有漲！
不過是停留在988！
……
「隊長！」瑪麗凄厲地大聲呼喊，「調頭，調頭啊，回去救他。」
迦勒透過後視鏡緊密地留意伯納爾的處境，他沒有回頭，只是嘆了口氣，冷冷地說道：「親愛的瑪麗小姐，你就當我冷血吧。對不起，我不可以回去救他，那隻會讓我們又搭進去兩條命。」
「我不能死，我還想……」迦勒任由瑪麗哭喊，自顧加大馬力，「我還想查明真相，我要當第一個發起推理鏈接的人！」
……
迦勒不忍心去看後視鏡，事實上，鏡子里的最後一幕，著實揪心。
死亡在招手，伯納爾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沒有任何其他的複雜情緒，沒有懊悔，沒有遺憾，更沒有恐懼。
不得不說，他是個合格的隊長。
到了最後關頭，他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我不能死在這個怪物的口中！
如果是個人恐慌值達到1000，當場死亡，有沒有可能是另一種死亡方式，爆體而亡，或是直接被抹殺，連渣都不剩？
目前還沒有人恐慌值達到那個致命額，伯納爾卻希望自己能達到，渴望自己被主神抹殺。
這樣一來，倒是在最後關頭為隊友們做出一絲力所能及的貢獻吧？
只要能不被它吃掉，就是最好的死法。
畢竟是綠巨人血統，如果讓夜之女神化身夜之綠巨人？這次任務的倖存者還會有半點機會？
不行，決不能被它吃掉！
既然此生無緣百戰雄獅，那便要死得像一個沙場殘魂！
對得起沙場殘魂！
伯納爾苦澀地閉上雙眼，最後查了一遍個人恐慌值，還是988。
腥臭的豹頭鬼魅般落下，它地尖牙已經無情地刺入他的頭皮……
「也罷，那就只能這樣了！」
伯納爾猛然睜眼，整個人瞬間人間蒸發，消失不見。
叮！
一個清脆的響聲在所有輪迴兵的耳畔同時響起。
主神提示：極光隊隊長「伯納爾」率先發起推理鏈接。
……
夜之女神一口要空，卻不知是何緣故，它暴躁地原地撲咬，利爪在街道的路面上刨出一道道恐怖的痕迹。
……
一秒后！
對於葉寒這些倖存者而言，伯納爾的蒸發僅僅過去了一秒。
而這一秒，在另一片平行的臨時空間卻渡過了整整十分鐘。
沒有人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也無需知道，人們只需要知道答案。
叮！
那個機械聲再度響起，毫無感情地宣判一個悲傷的事實。
主神提示：伯納爾給出的真相契合度低於30%！
失敗懲罰：當場抹殺！
……
伯納爾如願以償地被抹殺了！
它選擇了最笨的方法，卻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它沒有留下屍體，沒有給夜之女神留下食物。
推理空間內，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眼前浮現出那位尊敬的長者，回憶起過往的每一幕。
從大頭新兵到一路艱辛，偶遇貴人，深受器重……到為國參戰，最後進入輪迴戰場……
他蒼白地笑了：
「約瑟夫上校，你的教導我沒有忘啊……」
如果有一天，一定要死。
要配得上沙場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