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失望的心
“江小姐,”文姨苦澀地笑了笑,隨後說道,“文姨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江北沒有說話。
外麵一時沒有聲音,江北靠在門後,聽見外麵傳來的歎息聲,而後文姨什麽都沒有說,腳步聲漸漸離去。
江北如脫了水的魚,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每當這個時候,房間裏空蕩蕩的,說話聲都能傳來回響,她都會覺得格外孤獨,因此也常常會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比如楚柳煜,比如蕭乾,再比如白夏。
白夏,每當唇齒間緩慢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都好像吃了黃連一樣的苦澀,卻偏偏什麽都說不出。
“江北,我們放學去外麵吃飯吧,聽說外麵新開了一家店,裏麵的飯特別好吃。”少年時期的白夏收拾好書包,對著一旁慢慢吞吞的江北說到。
“不去,沒錢啊,”江北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興趣。
可是手下的動作卻加快了起來,帶著歡快。而後迅速收拾好書包,看著白夏,微微彎了眉眼:“我回家。”
說完,一蹦一跳地朝少年跑去。
那是高中時期的她們。
沒有後來的一切,隻有單純的愛戀以及無邊無際的甜蜜,白夏笑著追上前去,扯住她的袖子,大聲地笑著:“哈哈哈,江北去不去啊,我可是親自帶你去吃的啊,讓你看著我這張帥臉,絕對能讓你多吃掉三碗飯。”
“誰要吃三碗飯啊!”江北惱怒地說道,可眉間眼底都是笑意,“竟然你這樣說的話,那我不去也不好是不是,那幹脆就賞個臉去,行吧。”
“行,保證讓你吃三碗飯!”
“去你的吧,還不快點帶路!”
“遵命,我親愛的!”
白夏大聲笑著,像是要將這輩子的笑都笑完一樣,兩個人手牽著手頭挨著頭一起來了新開的店,而後叫了一大堆東西。
“你是豬啊,點這麽多,哪裏吃的完啊?”看著服務員端上來一樣又一樣的菜,江北隻覺得心口處都要窒息了,“隻有我們兩個人而已嘛!”
“那不會啊,”白夏的眼睛亮晶晶的,“新開的店,我不知道這裏的口味哪個適合你,怕你不喜歡,所以隨便點了幾個,沒事,我有錢,放開吃,吃不完我們可以打包回去慢慢吃的嘛。”
聽著白夏大言不慚的說出那番話,而後暗自數了數已經端上來的菜,嗯,不多不少,一共十五道。
“小姐,最後一道菜,已經沒有了。”一旁的服務員走上來,手裏端著一個大盤子,裝著水煮魚。
江北愣住,隨後頓時就僵住了。
十六道。
兩個人?
豬也吃不了這麽多啊。
她恨鐵不成鋼的將目光望過去,正好看見對方嬉皮笑臉的樣子,可眉目間又全部都是溫柔,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她碗裏,殷勤道:“北北你吃嘛。”
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
那頓飯都後果就是,兩個人最後直著腰子進,扶著腰子出,整個人都是暴發富的氣質,如果不是雙手還提著一堆食盒,包裏還放著一堆剩菜。
口袋空空,那頓飯,足足吃掉了才白夏半個學期準備去網吧逍遙的費用。
很長一段時間裏麵,他都對著自己的兄弟不住可惜,說不能去網吧逍遙了,這話後來傳到江北耳朵裏,心裏有些愧疚,畢竟吃完來那些錢的人,也有她的一半功勞。
雖然菜都是白夏點的,但是愧疚還是一分不少。
這也導致了兩個人在吃完那頓飯後,因為太多剩菜,足足吃了一個禮拜,吃到最後江北臉色都黑了,看著那家店心裏就發慌。
“這是最後一頓了。”白夏僵了臉告訴她。
江北點點頭,臉色都青了,示意自己明白,而後動筷,指向那盤菜。
憋屈地淚都要落下來了。
兩個人之間都不是太有錢,江北雖然是江家的大小姐,可是在江家連一個下人都比不上,所以錢不算太多,而白夏也比她好一點,是家裏唯一的一個兒子,也算是比較有錢的那種。
暗自看著這個人的樣貌,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為什麽會喜歡上他呢?
大概是看他長得好看?唉,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就是自己喜歡的人,跪著也要接受下去。
現在對於白夏,她就是這樣的感情。
完完全全就是不想再吃這堆東西來啊。
“阿北,”一旁的白夏突然放下了筷子,正視著她,目光嚴肅,“我以後會對你好的,你放心。”
江北一愣,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而後點點頭,張口,麵色卻可疑地紅了。掩飾一般:“以後不許再這麽浪費錢了啊。”
“嗯,我知道,”白夏有些心虛,卻還是偷偷瞥眼去看她的表情,“我喜歡你嘛。”
“……”
白夏一下子就大了膽子,又恢複到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湊過去,好看的容顏瞬間放大百倍,而後賤兮兮地說道:“阿北,我喜歡你。”
江北沒說話,低垂了頭,紅了臉。
而後麵頰處一片柔軟。
心也像掉進了棉花糖堆裏一樣,甜的厲害。
“哦,”她想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耳朵尖卻微微紅了,而後扭過頭,掩飾一般,目光偏向虛無的一個地方,“我知道啦。”
“我也喜歡你。”……
那就是她們的十六歲。
青澀,美好,雖然沒有和最完美的戀愛一樣,兩個人也偶爾有爭吵,江北有時候也會被氣紅了眼,想著自己為什麽要習慣這個人,卻又在下一秒那個人湊上來對她可憐兮兮地道歉的時候,就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確定的,明白的,就隻有,自己喜歡這個人,想和他在一起。長長久久,一輩子。
誰也不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
江北露出了一個苦笑,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累極了。
白夏。
她念出這個名字,因為太久沒有說,反而有了生疏的感覺,就像是這個名字從她口裏說出來。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