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魚的記憶
雲墨雨眉頭微蹙道：“好你個李小楠，難怪不要我們給你物色九九歸一，敢情你外麵又找了一個！瞞得我們好苦！”
“我……”李小楠尷尬地撓了撓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靈葵替其解圍道：“好了，墨雨，他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你追究這些也沒有用，不如我們出去看看。”
李小楠趕緊點點頭，好似腳底抹油般地直接挪移到了城外。
隻見一鋥亮的光頭同空中那冉冉升起的紅日交相輝映著，毫無違和感。
李小楠心道：這和尚是誰？
他皺著眉頭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這光頭大漢並不是和尚，乃是仙界四帝之一的紅帝。
他手握捆仙索，金色繩索的另一端綁著一個女子。
女子神情淡淡，顯得有些木然，微涼的晨風舞亂了她的長發，一襲水藍長裙隨風獵獵作響。
即使這般淩亂卻依舊不影響她傾城傾國的容貌，那五官好似精心雕琢一般地刻在臉上，清晰分明，令人過目難忘。
她緩緩抬起眼簾，望向李小楠，神色猛地一慌，趕緊低下了頭。
片刻功夫，她似是又放不下李小楠一般，忍不住再一次抬起頭，目光盈盈地望著他。
此傾世之女不是別人，正是青帝送給李小楠的妖仙——漁歌。
李小楠身邊人雖多，但認識這兩人的隻有白星魂，可惜他早在李小楠去魔界前就被派回了仙界。
如今這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地望著紅帝，也不知道這貨是誰。
更悲催的是，當事人李小楠失憶了，也無法解釋。
紅帝眉頭一皺道：“李小楠，你他嗎敢耍我！你害我表弟之事，今日我便要同你好好算算！”
李小楠頭頂黑線地垂下了眼簾，心裏嘀咕道：我連你都不認識，會認識你表弟？那當真是有鬼了！
他雙手合十，又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失憶了，許多凡塵往事都已不記得，若與前輩有什麽誤會，還望前輩提醒一二。”
其態度十分誠懇，而落在紅帝眼中卻是在裝筆。
紅帝怒道：“誤會？你毀了我表弟千年根基那是誤會？你滅了我的紅霞派是誤會？哪來那麽多誤會！”
李小楠依舊皺著眉頭，不明所以，而他身後的幾個女子卻是記起了一件事。
紅霞派曾在星幻大陸上也算得上是名門大派，也是茗若芸曾經所在的門派。
如今該門派不僅輝煌不再，而且徹底地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其罪魁禍首自然是李小楠！
聽到李小楠失憶，一直沉默在旁的漁歌也終於有所反應，她柔聲道：“主……人，你不記得漁歌了？”
李小楠皺著眉頭，望著那絕色容顏，雖有些不忍，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紅帝冷不丁地一拽手中的捆仙索，將漁歌拽至身前。
他一手握住漁歌那纖細白皙的頸項，冷笑道：“哈哈！李小楠你再裝！老子就當你失憶了，失憶了也好！今天我就先弄死你女人，再滅了你！”
漁歌奮力掙脫了紅帝的手，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道：“不許你傷害主人！”
紅帝眉頭一擰，本就粗獷的麵容越發猙獰，他怒道：“混蛋！竟敢咬我！”
幾乎同時，他揮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漁歌白嫩的臉上。
“啪！”
狗急了會跳牆，魚急了也會咬人，這話倒是一點都沒錯，但在他們的對手麵前，這怒急攻心的攻擊實在太微不足道。
李小楠眉頭微皺，他雖然不記得漁歌是誰，但見到一個女子被如此欺辱，他心中自然十分不爽。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你心中有什麽委屈可以衝著小僧來，打一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
“老子沒本事，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就他嗎的別給我裝失憶！老子就打女人了，小小妖仙命如草芥，打死又如何！你若是心疼，老子便是賺了！”
說著他猛地一拽捆仙索，漁歌好似一隻風箏，飛落到紅帝身前。
他對著漁歌那已經腫起的俏臉又是一巴掌。
力量之大連漁歌胸前的珍珠鏈子也隨之斷裂。
一顆顆圓潤的珠子紛紛散開，並沒有遵循重力而落下，相反卻漂浮在空中。
這不科學！
此刻的李小楠已經不知道科學為何物，隻是下意識地吐槽了一番。
隻見這些珍珠浮動著，一顆顆地膨脹開來，最後每一顆都變得像健身球那麽大，淡雅的華光在上方流動著，好似一個個人影晃動著。
李小楠定睛一看，竟然是他自己！
魚的記性很差，所以她們會借助外物來幫助自己記憶。
那些對於她們來說十分寶貴的回憶便會被封存到珍珠或是貝殼中。
而這裏一共有三十六顆珍珠，前十二顆是漁歌同李小楠的回憶，後二十四顆是李小楠同其他女子的記憶。
原來漁歌一直都偷偷跟著李小楠，從李小楠離開青帝後，便一直尾隨其後。
那一日，李小楠同李豔榕一起逛街，他不經意間看到的那個同漁歌極其相似的人影，不是他眼花，正是漁歌本人。
漁歌始終躲在陰影中，將自己所見到的一切，同李小楠有關的一切，都一一封存到珍珠裏。
每每思念李小楠，她便會將這些記憶之珠一顆顆地解開。
如今這些珍珠光影浮動，每一道光幕裏都有李小楠。
每一個李小楠都有一個共同點——笑。
俊朗的麵容，薄薄的雙唇上揚著，微微眯起的雙眼，笑容中帶著些許傻氣，卻又十分真實。
李小楠愣愣地望著這一切，珍珠上所展示的不僅僅是影像，更是記憶。
這些真實的過往猛地鑽入他的腦海，好似打開記憶之門的鑰匙，所有的一切，關於李小楠的一切記憶都回來了。
記憶複蘇的同時，夾帶著喜怒哀樂的豐沛情緒猛地席卷著他的靈台，精神樹劇烈地震動起來。
他木訥地望著漁歌，隻見她眼中含淚地望著自己，白皙的肌膚很紅地腫起著，盤起的發髻也散落了，歪在一旁，藍色的裙衫也破了。
這樣的漁歌還是自己認識的傾城妖仙嗎？
愧疚、悔恨再一次爬上李小楠的心頭，胸腔內的血肉激烈地跳動著，連帶著心魔也鼓動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緊緊握拳，猛地咆哮起來，“啊啊啊！”
清亮的黑眸向上一翻，卻再也沒有落下的時刻，隻剩慎人的白色眼瞳。
他冷笑地望了一眼紅帝道：“一個分身也敢到我的地盤上撒野，當真是不想活了！竟然打我的女人，今天老子就廢了你！”
紅帝眉頭微皺，心裏不禁嘀咕道：他怎麽會看透我是分身？難道他的實力已經在我之上？
他悶哼一聲，嘴巴依舊不饒人道：“我就打你的女人又如何！”說著，再一次拽起捆仙索。
而這一次繩索沒有同如前兩次那般輕易隨其所動，相反，捆仙索繃得筆直，紋絲不動。
紅帝一驚，隨著繩索望去。
不知何時，李小楠已站在漁歌身旁，他嘴角微微上揚，一手拽住繩索，一頭中短發隨風飛揚。
雖然一雙白目看不出眼神，但依舊可以從他的麵部表情看出不屑。
紅帝一愣，不由回頭望去，隻見李小楠依舊站在自己對麵，從未動過。
也就是說，憑空之間又多了一個李小楠。
“怎麽？很奇怪嗎？你不是很擅長分身嗎？這一招隻許你用，我卻用不得嗎？”
李小楠冷冷一笑，抓住捆仙索的手一用力，直接扯斷了繩索。
如此直接暴力的手段連紅帝也不由得一驚。
“傻缺，打架還開小差，真真是作死！”
正當紅帝望著李小楠的分身時，李小楠的本體已經動了，他身子一閃直接竄到紅帝麵前，對著他那張醜不拉幾的臉就是狠狠八個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聲音當真是清脆悅耳，李小楠狂笑著，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道：“瞧你一臉豬頭樣，這手感倒是不錯！扇起來特帶勁！”
紅帝嘴巴微動，吐出四顆大牙，臉上火辣辣地疼著，羞恥的怒火灼燒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怒道：“你！你竟敢戲耍堂堂仙帝！”
“仙帝而已，你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李小楠話音一落，再一次動了。
他猛地出現在紅帝身側，麵色一冷，白目中閃過一道銀光，雙手突地拽住紅底的手腕。
用力向後交叉一攪，隻聽“嘭”的一聲，直接擰斷了。
紅帝還來不及哀嚎，瞬間悶了。
“就是這兩隻討人厭的鹹豬手碰我的女人！”李小楠冷笑著，一腳抵在他的腰間，雙臂一用力，硬生生地將紅帝的兩隻胳膊扯落了！
“無名！”
感受到衝天魔念的紅蓮飛奔而出，她望著眼前比魔頭還恐怖的李小楠不由驚呼。
她眉頭一皺，正欲飛奔而上，卻被身後之後猛地拽住了衣袖。
她回眸一看，竟是清安。
“這是他的心劫，得由他自己來度。他想要的就是這毀天滅地的力量，足夠保護在乎的人的力量。”
紅蓮一愣，抬頭問道：“可他已經被心魔控製了，若是回不來，他……”
清安嘴角微微上揚，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蕩漾在臉上道：“我都可以放下心魔，他也可以。前一世他比我強，這一世他也比我強。”
此刻的清安已不再是清安，無塵的記憶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