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有所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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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麵之上，厲鬼亂舞，蛇影如山。
所謂無常，陰陽無常。根本不能以常理陰靈來衡量。可以白日出行的它們，根本不會顧忌逢魔之刻和午夜十二點的時間。
九鬼嘉隆的身軀在海麵肆意舒展著。將遊輪周圍都化為一片死亡禁區。五六分鍾後，海麵下……齊齊亮起了十六隻眼睛的鬼火。
轟！
轟轟轟！！
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震顫，宛若海嘯爆發，八道身影挾裹著衝天浪花衝上海麵，化作漫天暴雨。
“滋！！”“吼！！”恐怖的音浪穿過上百海裏。就算對麵的猿夜叉也聽見了。微微皺了皺眉：“九鬼君顯出真身了。”
“好像是。”一個滿含戰意的聲音在頭頂桅杆上響起：“真想和他嚐試下，八頭死蟬屍的狀態，能經得起我幾槍……”
猿夜叉嗜血的目光掃過海麵，數百年的夙願即將實現，哪怕是他都激動得微微發顫。但他還是強壓下心神。沉聲道：“平八郎，現在還不到你出手的時候，忍一忍。”
“嗤……”桅杆上傳來一聲嗤笑，然而現場數十大名，數十無常，居然無一人反駁。
“你是全日本最鋒利的矛……等等吧，等到曜變天目碗現身的時候，才是你出動的時候……”
“今天……除了那些陰德加身的人，誰都別想活著離開對馬海峽！”
這一切，遊輪附近的人根本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也絕不會關心。因為就在他們麵前，九鬼嘉隆的八隻巨大頭顱，已經從海底升起，如同噩夢中最恐怖的海怪。
那根本不是什麽海蛇……
他全身每一塊鱗片，都依附著一張陰氣幻化的人臉，數不盡的陰氣從鱗片裂縫中噴薄而出。這是他數百年來吞噬的漁夫，海軍……根本算不清這樣一隻八頭死蟬屍到底吃了多少人。
血債累累。
“mygod……”神父外貌的修煉者，雙目失神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撲通一聲跌坐到船上，顫聲道：“地獄……這是地獄！”
沒有人能開口，無常實力距離拘魂天差地別，對方壓倒性的力量，已經擊碎了一部分人的心智。
隻有打開正奇二經的華國修煉者，和他遙遠對峙。
仿佛兔子麵對霸王龍。
“我一直很欣賞伊邪那美大人的一句話。”十六隻冒著森碧鬼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修煉者：“華國地府，高高在上已經太久太久。總有一天，我們會像當年那樣，再次席卷華國。讓你們認清骨子裏的卑微奴性。當年的血，還流的不夠多。不夠讓我們入主中華，成為亞洲第一地府。”
“雖然大人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先弄點血食，想必大人也不會反對的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它巨大的身體竟然快若閃電，帶著衝天嘶吼直取修煉者。
“滾！！”修煉者全身綻放血色真氣，不知道動用了什麽術法，體外竟然出現了一絲金光閃耀，一套若有若無的古式盔甲縈繞體外，全力朝著九鬼嘉隆轟去。
但是，根本沒有用。
實力差距太大了，一旦對方認真起來，這一拳如同以卵擊石。下方的修煉者眼角抽了抽，隻不過電光火石之間，九鬼嘉隆的五根舌頭就已經將那位修煉者四肢頭顱全部纏繞起來，如同淩遲一樣捆綁半空。
“我真的很好奇。”對方的聲音雷鳴一樣響起：“是什麽讓你有信心對一位無常動手？哪怕在陽間，無常級別也是鳳毛麟角。你難道沒有見過一位無常發飆的模樣？還是……”
它頓了頓，聲音若萬鬼嚎哭：“憑你身上自認為的華國二字，就認定我不敢動你？”
仿佛早就預料到了結局，修煉者閉上了眼睛，灑然一笑：“因為……生而為人啊……”
“自然是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一刻，所有聽懂了這句華國話的修煉者，全都死死咬著嘴唇，抬起頭看向這一幕。
那懸掛在半空中的身影，對比起百米之大的九鬼嘉隆是如此渺小，卻……讓他們感覺難以直視。
“諸位！！”還不等他們低下頭，修煉者聲嘶力竭的聲音響徹海麵：“你們還在等什麽！！”
“當年在特別調查處注冊，手摁在胸口上發過的誓全都忘了嗎！！”
他目光發紅，用盡全力怒吼道：“陰陽相交，違者必殺！！”
“不管他們要找什麽，這……就是我輩修煉者的天職……”
話音未落，空中一聲裂帛一樣的撕裂聲。五條舌頭已經將對方五馬分屍，帶著漫天血雨，被卷入九鬼嘉隆碩大的口中。
“所以……做人有什麽好？”
“嗬……”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下方的華國修煉者，幾乎同時閉上了眼睛，一幕幕畫麵在眼前劃過。
他們仿佛回想起了年輕的自己，年幼的自己。
從師門開始，他們就比普通人知道得多得多。到一路通過考核，加入大名鼎鼎的特別調查處，這一代的護國神衛……然後從默默無聞的鬼差，到聲名鵲起的拘魂……
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資源？
一路走來，是誰給了修煉者這麽大的特權？
他們忽然想起，數十年前，自己滿腔熱血地站在紅旗下，手摁在心髒上，和同期所有精銳一起發誓。華國修煉者鐵則第一條:陰陽相交，違者必殺！
第二條，見靈而退，違者必殺！
“是啊……”一位老嫗緩緩睜開了眼睛，七竅中，一絲絲血紅霧氣飄動，忽然笑了：“到了拘魂，哪裏都搶著要……享受太久，居然忘了鐵則呢……”
轟！話音未落，在九鬼嘉隆愕然的目光中，一團血色真氣轟然爆發，一道纖麗的身影從中走出。老嫗看著自己二十多歲的軀體，微微一笑：“果然，女人還是年輕點好。”
她收斂笑容，朝著海麵上龐大的死蟬屍勾了勾手指頭：“華國金丹道，嫡傳弟子楚明霞，請賜教。”
還不等她說完，又是一道血色真氣綻放，一位年輕男子踏出血霧。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生而為人啊……真不錯。”
“華國太上教，內門弟子王正華，請賜教。”
轟轟轟……十幾道真氣如同受到了感染，不約而同地先後爆發！就連這艘船上，都彌漫了厚厚一層血霧。
“華國玉泉觀，少觀主明泉子，請賜教。”“華國龍門寺，內門弟子程權，請賜教。”“華國逍遙峰，內門弟子白天意。請賜教。”
“他們……瘋了嗎?”外國修煉者根本不理解，他們不知道華國靈異現象已經到了嚴重至極地地步。更不能理解為了控製事態政府做了什麽。也不能理解，特別調查處入職宣過怎樣的誓。
還不能理解，感同身受的感覺。
生而為人，並非隻為吃喝拉撒。
生而為人，他們也有自己的信念。
沒有理會外國修煉者的不解，所有華國修煉者，一共二十五人，已經在船上站好陣型，全神貫注地看著巨大的九鬼嘉隆。
對方意外地看著這些人，他感覺，這就是飛蛾，就算不管他們，也活不過一天。
“但是……起碼是有價值的飛蛾啊……”九鬼嘉隆難得地歎了口氣：“你們的武士精神，我準確地接收了。”
“我八幡海賊，就盡量給你們留個全屍吧……”
話音未落，它已經閃電一樣朝著二十多人衝去！
然而，就在它的身體逼近的一刻，所有人真氣完全爆發，轟然衝出二十多米，一躍衝到了對方身上，死死抓住對方頭發。所有人手中，已經飛快掐訣。不到一秒，數十道術法劈頭蓋臉地朝著九鬼嘉隆打下。
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伴隨著聲震長空的怒吼，所有術法打在它外皮上，卻根本無法進入。反而隨著它的怒吼，一位修煉者大喝一聲：“不好！！退！”
他毫不猶豫地防守。然而，喊得再快，也有人躲閃不及。
下一秒，九鬼嘉隆頭上發絲猛然炸開，如同一柄柄利劍，刹那之間，好幾位修煉者已經被刺得千瘡百孔，帶著不甘的神色，死不瞑目地跌落下方滿是直屍的海洋。
頓時，數不盡的陰影蜂擁而來，海水都沸騰化作血紅。
“厲鬼……”楚明霞目呲欲裂，雙手飛快掐訣，一顆紅色珠子從她口中噴出，帶著鳳鳴之聲，直衝九鬼嘉隆頭顱。
與此同時，剩下的修煉者真氣毫不保留的爆發，下一秒，十幾道術法，將這百米天幕都染的五顏六色。
一把木劍閃爍星光，劍體外若蒼狼奔襲。另一隻貼著符咒的銅鈴帶著火焰衝了上去……誰都知道麵對這種對手根本不能留手，出手全都是殺招。然而他們並不清楚，拘魂和無常的差距有多遠。
“蚍蜉撼樹。”九鬼嘉隆輕蔑地掃了一眼，隨後，八個頭的咽喉部份齊齊鼓起，越來越大，半秒後，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吼！！！”聲震八荒，海麵上直接出現無數波紋，海嘯一樣往外層層推去。就連這片空間，都仿佛在震顫不已。數不盡的魚類翻著肚子冒了上來，遠處海島上，萬千飛鳥驚起。竟然好似小型風暴！
轟劇烈的音波爆炸中，所有修煉者一聲未發，就已經七竅流血地被震飛數十米。撲通撲通落入海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