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阿爾山協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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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五十。
巴音顫顫巍巍地縮在窗戶後，他沒有走。關口大院前方就是界橋。距離大約五十米。夜晚看過去，黑蒙蒙一片，所以他壓根不知道。在華國那邊，肖國龍和他一樣，同樣死死扒著窗戶，咬牙看著界橋另一端。
北方的冬天夜晚，狂風呼嘯，嗚嗚的聲音如同厲鬼的哀鳴。沒有樹葉的沙沙聲，因為樹葉掛滿了冰淩，仿佛白色的死神矗立冰原。漆黑的夜空和蒼白的雪界交融在大地盡頭，形成一種荒蕪死寂的美。
這種時間，雙方關口都已經關閉了，除了戰士執勤的地方，沒有燈光。隻有界橋兩側路燈，如同荒山山姥的油燈一樣，朦朦朧朧地閃耀在雪夜之中。唯一的動靜，就是戰士換崗的時候，踩出雪地嘎吱嘎吱的聲音，但馬上又被淹沒在風雪中。
肖國龍沒有開燈，下午上麵的答複就來了，在他調集監控，將秦夜的模樣發過去之後，上頭的答案是不用管。但是他不能不在這裏，這是職責所在，他有記錄大型靈異事件的義務。
夜晚很安靜，甚至能聽到牆壁掛鍾哢擦哢擦的秒針聲音。忽然，當當當……十二聲鍾響響起，將他嚇了一跳，猛然回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輕輕舒了口氣，按捺著狂跳的心髒，看向界橋。
很安靜，死一般的安靜，安靜的四野仿佛帶著讓人窒息的恐懼，席卷黑夜。
就在他剛看到界橋的時候，渾身一抖，差點驚呼出聲！
界橋邊緣，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在慘白的月光下很淡，但他打賭這確實是人影！好像穿著華國古代的衣服，最重要的是……懷裏似乎抱著一條狗，輕輕撫摸著。
是他……是上午來的那個少年……他渾身輕輕抖了抖，一種過電的感覺讓肌膚都炸起雞皮。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矮身衝到門口，那裏已經站著五名荷槍實彈的戰士。
如同標槍一般。
“監視器對準沒有？”哪怕隔著這麽遠，他也壓低了聲音，生怕對方聽到，顫聲道：“記住……千萬不要出去……無論如何，也要在國徽之下，還有，陰氣測試儀，靈目係統全部……”
說著說著，他忽然停住了。
沒有回答。
通道中燈光依舊，卻讓他感覺一種徹骨冰寒。所有的戰士，竟然好像僵屍一般，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啪啦啦啦！！就在同時，窗戶猛然打開，寒風拚命往裏灌進來，宛若千百鬼哭。而同時……竟然響起了樹林被狂風拂動的沙沙聲。
劇烈的恐懼感，將肖國龍的心髒死死拽緊，好似要印證他的恐懼，通道中的燈光啪滋啪滋齊齊閃爍起來。而就在明滅不定中，他忽然看到……那些還有呼吸，卻宛若僵屍的戰士，頭顱僵硬地轉了過來，呆滯的目光死死釘在他身上。
好像是在告訴他，呆在這裏，出去……你會死。
不……誰都會死。
這就不是低階修煉者該進入的國度。
碰！巨大的恐懼讓肖國龍一步衝回房間，拚命關上了門，身體頂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光看向窗戶之外，緊接
著，他赫然發現……
天，變了。
無窮無盡的陰氣，朝著界橋的方向凝聚。漆黑可見，在雪地上形成黑色海浪。然而，沒有一絲陰氣敢越過那道影子之前，而是在影子上方，凝聚出一道不高大的身影。
穿著黑紅相間的服飾，衣袖，衣角都仿佛陰氣凝聚，似虛似幻，眼中閃耀著半米高的鬼火，手中抱著一條狗。矗立界橋之前。
在他出現的同時，界橋上的燈光齊齊熄滅，再次亮起的時候，閃耀著幽幽綠光，好似通往地獄的橋梁。
“我的天……”肖國龍雙手合十，在窗台下伸出一個頭來，聲音都在發飄。
這種恐怖的陰氣……這令人窒息的場景……這就是高階厲鬼出場的異象嗎？這、這簡直比自己所知的所有厲鬼加起來都可怕！
他真的很慶幸，沒有隨意求援。否則……整個蒙古省的調查員，今晚不知道要死多少在這裏。
這種高階厲鬼，要找的必定是同等東西，就憑他們大貓小貓兩三隻，怎麽可能攔得住對方？
他如此，一橋之隔的巴音也是如此，四麵八方宛若地獄浮現，他早就趴在桌子下，不敢再往外看。
秦夜站在橋頭，並沒有走。通過他的眼睛，已經能看到十幾米的橋另一邊，一輛奢華至極的馬車停在那裏。
鎏金車身。完全由骨骸打造而成。上麵鑲嵌著灰熊與綬帶的家徽。四角挑著碧綠燈籠。而車夫……竟然是魯緬采夫侯爵！
無窮的陰氣根本遮擋不住，從車的縫隙中散溢出來，形成一張張痛苦哀嚎的陰氣人臉，消失夜空。
能讓侯爵趕車，坐在裏麵的……必定是公爵！
死神。
俄羅斯三位死神之一……他靜靜看了數十秒，這才緩緩邁步，身形化為陰風，直接穿過了結界。
這是名為禁術的書最後的篇章。雙方重要人士全都親自下場。沒有人還會自持矜貴。而這次國與國的無形較量，也將在今夜的談判中塵埃落定。
很意外，秦夜的心竟然絲毫不感到緊張。甚至比不上去非洲談判的十分之一。
任何故事，重要的都是情節，絲絲縷縷的情節會注定結局，當結局出現的時候，已經過了情緒最濃鬱的時候，而是一種釋放。
剛跨過界橋。馬車幾乎同時打開，一位穿著古歐洲貴族服飾的骷髏緩緩走下，彬彬有禮地左手觸右胸，微微鞠躬：“彼得一世.阿列克謝耶維奇。”
很平靜，也很平常。沒有炫耀自己的名字，因為他的名字已經在世界史上閃耀太久。
秦夜微笑著看著這具骷髏，雖然早有準備，然而，此刻仍然為這個名字震了震。
彼得大帝……世界史上赫赫有名的幾位大帝之一，沒有他，就沒有俄國的以後，是他開啟了俄國輝煌的篇章，是他掀起了俄國的改革開放。他的名字，已經不需要太多解釋。同時……足見俄羅斯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骷髏沒有任何特征，除了頭上還有一圈白色的頭發以外。不時在骷髏外表幻化出彼得大帝生前的模樣。但轉瞬即逝，一人一鬼的握手
稍觸即分。彼得大帝微笑著再次輕輕鞠躬：“諦聽先生，好久不見。”
“確實，幾百年不見了。”諦聽淡淡地點了點頭。彼得大帝率先上了車：“兩位，請。”
秦夜自然不會拒絕。上車之後，隻聽馬鞭一響，兩旁景色飛速倒退。秦夜眯了眯眼睛，這個方向……是直奔烏蘭巴托？
他沒有多嘴，如果說俄羅斯禁術事件，是有一隻大手推動的海嘯。那麽，現在海麵早已經從開始的暗流洶湧，到了現在的驚濤拍岸。
華國，俄羅斯，還有對方身後可能存在的四常，都是這片海嘯上的船，誰能到達彼岸，今夜……就將出現倪端。
誰都沒有廢話。當馬車開動兩分鍾後，彼得大帝從窗外收回目光，第三次微微鞠躬：“俄羅斯地府非常感謝華國地府的大度。”
諦聽嘴角掛起一個古怪而隱晦的笑容。
大度？
笑吧……不知道到時候，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也無所謂大度不大度。”麵對外國死神，諦聽的神色向來高傲：“難道俄羅斯地府有了禁術，就會對華國產生威脅？”
“當然不會。”彼得大帝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相反，我相信我們可以合作的方向會更多，比如陰符。比如二代禁術。請相信我們，俄羅斯地府永遠是華國最堅固的盟友。”
秦夜輕輕梳理著諦聽的毛發，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當我們傻子？
誰給你的禁術模組，你才會倒向哪邊。不過……沒關係。
到時候，你會很清楚，亞洲這片土地，到底是誰說了算。
“或許。”他笑著說道。
“秦府君。”彼得大帝轉向了他，聲音在微笑：“韓國的事情，本爵再次致以誠摯的歉意。我們絕對沒有擁戴劉裕的想法，隻是情況緊急。怨魂晶這種東西，如果發生異象之後再不挖掘，它會一隻沉入地底。這件事結束後，我們會給華國地府一個滿意的答複。並且許諾，永遠不再插手華國藩屬國的內政。”
秦夜笑道：“那本官拭目以待。”
彼得大帝滿意地靠在了椅子上，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開始就是試探華國地府的態度畢竟，上一次華國地府並沒有咬定點頭，華國不點頭，他們還真不敢動手。而這次，華國依然沒有反對。
當然，這不是說華國就許諾了他們。但是……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箭了。
他看似隨意的目光掠過大地，看向極北的荒原。
就在那裏，五萬女王禁軍，三十萬哥薩克騎兵已經枕戈待旦。一千克格勃的烏鴉和燕子早已控製各大樞紐。隻要一聲令下……蒙古地府不到三小時就會在世界地府版圖上消失！
它的領土不重要，這才多大？
它的人也不重要，才多少人？
重要的隻有怨魂晶！挖掘怨魂晶的三小時內……誰敢阻擋，哪怕是華國地府，他們也不惜一戰！
不背叛從不是因為忠誠，而是因為代價不夠。
但這次……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