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蛇頭（一）
很厲害嘛……
秦夜意外地抬了抬眉，真沒想到，僅僅是判官級別的十二天羅，竟然能發現他的到來。
菲律賓地勢險要，相當於一塊橫陳在太平洋上的擋板，自從建國之後，十二天羅的奏折月月都有，但都是匯報普通工作事宜，這件事直接歸於趙雲處理。而且，他建國嘉獎了好幾個人，阿落刹娑，秦長信都是利用陰司錄直接提升了官位。但是十二天羅包括楊繼業在內都沒有。
將在外，不可不防。
府君已經是高階陰差，足以在亞洲掀起滔天巨浪，再忠心……不到訴職那天，還是保持判官的好。沒必要考驗人心。
而他這次來到，不可能有任何人知曉，完全是他的臨時決定。也未必沒有看一看十二天羅到底是怎樣在做這個藩王的想法。
“嗬……”思緒波動了一下，又迅速平靜下來，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真沒想到，閻王還沒當幾年，已經學會怎麽防備了……這就是所謂的高處不勝寒嗎？”
話音未落，一隻知更鳥破空飛出，仍然沒有展現身形。數分鍾後，城中心想起一聲悠揚的磬聲，四麵八方鍾鳴戛然而止。隨後一道陰風直衝秦夜所在之處，匯聚為楊繼業蒼老的身形。
白發白須，紅色披風。哪怕是臨時出行，也是一身鐵甲，軍人肅殺的氣息撲麵而來。剛到，就立刻抱拳下跪，低聲道：“臣，呂宋王楊繼業，見過閻王。”
“不知閻王親臨，臣之過，望閻王寬恕！”
不等他跪下，一片陰氣已經托住了對方，秦夜淡然道：“楊將軍不必如此，新地府已經廢除跪禮，心之所在，無所謂跪不跪。”
楊繼業身軀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一邊不動聲色地站起來，一邊抱拳垂首：“臣，遵旨。”
不一樣……
秦閻王和上一次見他完全不同，這幾年的磨礪顯而易見。身上竟然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聲勢。宛若天眼在上，萬物澄清。
一位合格主宰死神的氣勢……楊繼業心中難免感慨，當年的少年，如今竟然走到了這一步，前幾年的統一戰爭，這幾年的執政經驗，讓他成長得飛快。地府……後繼有人。
“楊將軍？”就在此刻，秦夜的聲音響起。楊繼業這才回過神來，聲音不自覺地更加誠摯：“是老臣失神了，閻王恕罪。”
如果說，以前是忠於地府。現在，終於對這一位新任閻王有了歸屬感。
“不用太過拘束。”秦夜看了一眼呂宋王城，笑道：“本王親臨，有急事請楊將軍相助，不如……我們邊走邊說？另外，我的來到，不可透露給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在我離開後，也務必請你爛在肚子裏。”
楊繼業神色肅然了起來，側過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臣明白，閻王，請。”
話音剛落，秦夜身上的陰氣已經隨之變動，數秒後，一個其貌不揚，穿著太監服飾的宮人，手捧拂塵，已經出現虛空。自動走在了楊繼業身後。
楊繼業化為陰風帶路，秦夜正要一步踏出，忽然頓了頓。
媽蛋，好像……有哪裏不對的樣
子……
果然啊……變裝這種東西，隻有一次和無數次嗎……
強壓著心塞，隨著楊繼業進入城中。經過剛才的警報，城內現在大門緊閉，無數鬼民瞬間清場。走在寬大空曠的道路上，能感覺到兩邊的房屋內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兩人視若無睹，一邊走，楊繼業一邊指點著解釋。
“這是商業街區，尺尊大道。來源於呂宋神話的尺尊公主，出現的時代較晚。呂宋幾乎所有的大型商場，頂尖酒樓，消費場所，都在這條街上。”
“順著這條街走到盡頭，就是馬尼拉區。來自於呂宋首都，所有呂宋的高階陰差都在那裏，楊家也在。中心的是議政殿，在那之後，出城就是呂宋駐軍區。一旦有任何需要，我們可以直接調兵，以最快的速度。”
“不會有反抗，呂宋的本土死神不過是一個小小厲鬼而已，雖然也是判官，但卻是初階。而且早已被華國地府征服。最重要的是……”楊繼業笑了笑：“呂宋的陰兵，大部分都是楊家軍。他們想反抗也反不起來。”
秦夜順著對方的手指，打量著這座頗具異域情調的都市。天主教，伊斯蘭教，佛教在這裏無比興盛，形成一個宗教繁雜的城市。
金碧輝煌的教堂，潔白如銀的清真寺，色彩斑斕的佛寺隨處可見。佛像，先知像，宗教性雕刻比比皆是，百米之外就有一座。讓這座城市充滿了濃鬱的宗教氣氛。眾多的宗教建築，卻和周圍的古華國風建築，菲律賓本地建築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就是文化的底蘊……這座城市的人文氣氛遠超新首都承薪，中西合璧，三教合一……對方是在用心經營這裏，並無其他心思……想到此處，他心中微動：“楊將軍，你的任期還有多久滿？”
楊繼業搖了搖頭：“十二天羅本無任期一說，整個呂宋的稅收，除了五分之一每年積存，五十年進行一次大朝貢之外，並沒有其他花銷。而菲律賓地處險要，乃太平洋和南亞大陸接觸的第一屏障。如果閻王放心，老臣願為華國守住疆土。”
秦夜微微頷首。
從進入主城開始，楊繼業就沒有隱藏，有些東西不用說的太過明顯。閻王數年不到，此刻終於來到，他作為封疆大吏必須表清楚自己的立場，告訴秦夜整座城市的構建是應有之意。秦夜相信，如果時間足夠，下一步，對方會邀請自己閱兵，甚至進行官員的政治性講話。
這是表明菲律賓仍在華國地府控製之下，自己絕無反心的舉措。哪怕再相信，這些流程也不能少。
“有楊將軍在，自然放心。”秦夜笑了笑，壓低了聲音：“如果不放心，我也不會特意親自來找楊將軍。”
雖然很想看看外域地府的全貌，然而……現在不拿到徐福的筆記，他根本無法安心！
吹出了多大的牛，就得用多大的實力去填補。現在……已經迫在眉睫！
正題到了……楊繼業聞香知雅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朝周圍輕輕點頭，頓時，十幾位陰兵圍在周圍十米外，沒有任何人能接近他們。
“大人，有要事？”
秦夜目光微沉，手一捏
之下，周圍聲音完全禁止。他並沒有告訴楊繼業這一周發生的一切，而是沉聲道：“楊將軍，菲律賓走私的情況如何？”
楊繼業愕然看了秦夜一眼，沉默數秒咬牙道：“有是肯定有的，下官禦下不力……因為些許蠅頭小利……”
“楊將軍，這不是問罪。走私無法杜絕。尤其是在菲律賓這種號稱南亞第一屏障的地方……”秦夜淡淡道：“我想知道的是，有幾隻船隊，為首的是誰？靠不靠譜。他們背後是誰在支持？”
楊繼業沉吟片刻回道：“三支。”
“大型的三支，小型的無數。您說得對，菲律賓的地理確實是南亞第一屏障，往左，進入印度地府勢力範圍，香料群島。往下就是紅月地府聯合。往右是群星地府聯盟。任何從新大陸過來的船隻，他們必須經過群星聯盟，登陸點90%都在菲律賓。”
“但是，群星聯盟太小，根本攔不住這些船隻。而且，敢跨越太平洋走私的，都是背後有強大勢力支撐的大船隊。群星聯盟也不敢攔。坐地發財是最好的選擇。過了群星聯盟，就進入南亞地府群，這裏眾所周知是華國地府勢力範圍。”
“沒陰靈敢在華國地府鬧事，再大的死神也不行。所以，這裏久而久之，千年下來，已經成為一個固定的走私傾銷點。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西洋貨物，還有大部分新大陸的情報。下官認為這是有益的，特此下令無需取締。”
就在此刻，兩人走到了中央的議政殿前。
雖然菲律賓的外域建築，宗教建築極多。但是作為最主要的議政殿，卻是不折不扣的華國風古建築。
九為極數。九層高的大樓，金碧輝煌，氣宇莊嚴。門口的漢白玉階梯上，布滿了執勤的陰兵。哪怕看到楊繼業陪一位不知名的陰差前來，也無人多看一眼，
楊繼業做了個請的手勢，沒有往上走。而是拐進了一樓一間靜室。大門悄然關上。裏麵是一片古華國風的裝飾，太師椅，八仙桌。桌上已經斟好了茶，餘香猶在。
秦夜坐了下來，楊繼業坐在對麵，這才接著說道：“這三隻船隊，一隻來自於北美洲，一隻來自於南美洲，還有一隻，是加勒比海船隊。”
“您可能對他們不太熟悉……他們以海盜起家，數百年前明麵上是海盜，私底下做走私，而且絕不在新大陸銷貨。船隊是三隻走私隊伍中最小的，但每次出貨的價值是三隻中最高的。諸多新大陸的珍惜礦石，植被，都是通過他們運輸。”
不止見過……剛打過交道……秦夜挑了挑眉，“哦”了一聲。
看到閻王有興趣，楊繼業立刻接著說道：“根據下官的人了解，他們手中至少掌握著兩個S級……也就是甲級礦藏，五六個A級礦藏，陰玉礦藏也有兩個以上。別看他們勢力不大，手裏極其有錢。而且聽說，在新大陸，所有出海的船隊，都必須給他們交1%的‘海稅’。否則……就連其他兩隻船隊也無法出海。甚至不可能到達太平洋的一半，必定會莫名失蹤。”
“另外兩隻，背後一定有死神撐腰。他們交易的物品非常特殊，是……”楊繼業習慣性地看了看窗外，壓低聲音道：“軍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