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 勝負已分
在岳羽所看過的諸多關於十方門的雜記之中。很少有描述過這件重寶的具體能力極限的。
不過只從那些隻言片語，岳羽卻是可以進行大致的推斷。
——若是它在金丹境修士手中，那麼穿梭萬里，打破空間壁壘，自身短距離穿梭異界，都不成問題。而若是被元嬰境修士掌握，那麼甚至可以與位置距離此界較近的洪荒碎片，建立固定的連接通道。至於遨遊空間亂流，更是輕鬆之至。
原本岳羽還擔心這十方門若是打通了空間壁壘，將之引入到空間亂流當中，那就真的是麻煩。可如今看來，這十方門連通的空間，最多也就只是兩三百里遠近而已。以花襲人如今的實力，還無法發揮這件超品法寶能力的百分之一。
不過即便只是百分之一，這十方門的威能，依舊令人無解。花襲人既擁有這件法寶，那基本已是沒有輸的可能。
看著花襲人那猶自心有餘悸的神色，岳羽面色卻是無驚無喜，陷入了深思。
以三妙如意雷針速度，不過頃刻就可以趕回。不過這套雷針之力，最多就能令他自保而已。想要攻破這十方門，似乎有些難度。便連那廣陵劍，亦是差了點。這劍訣威力哪怕再強，若是都被十方門引開，打不中人的話，那麼仍舊還是無用。
其實若是應對得當，此戰以死守的方式，最後撈個不勝不負的平手之局，是絕沒有問題。
不過既然是要以此戰震懾諸宗，那麼若僅僅只是如此的話，只怕還遠遠不夠——
就在他陷入深思的這剎那間，周邊圍觀的人群，已經是從愕然中反應了過來，然後是一陣轟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就不見了？」
「——好像是雲夢宗的十方門，可這怎麼可能？」
「這個花襲人，未免也太過卑鄙！雲夢宗之人，都是如此——」
「我看此戰岳師弟怕是處境不妙。有這寶物在，師弟他難有勝機。除非那傢伙自己發傻——」
難有勝機么？
岳羽思緒方定，便為之啞然失笑。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了幾許認真之色。彈指之間，就招出了須彌戒中的悲音刀。
而就在眾人一陣錯愕不解之際，這把三尺長刀就是一陣嗡然，鳴奏出一陣陣的凄冷哀絕的刀音。
「是悲絕七恨七殺滅音刀？」
聽到這第一個音符，台階之上的農易山，就下意識暗道了一聲不妙。正欲出言，令宗門弟子。皆退出十里之外時。卻見這青條石廣場附近，所有觀戰之人，卻都是一臉的茫然。只有那些靠得較近之人，皺了皺眉頭后，自覺地退出數百丈之外。
而望著這一幕，農易山頓時眼裡浮露出一抹亮澤，放棄了站起身的打算。
「千丈之內，刀音強勁，震人神魂。可千丈之外，卻聽不到半點聲響。這是束音之法！小羽這孩子，竟已是把這套刀決練到收發隨心，控自自如的程度。我倒是忘了，以他自創的這悲絕七恨七殺滅音刀，對付這還無法完全控制十方門的假丹修士，倒正是恰合其用——」
隨即他的視線，又轉移到岳羽的刀上。這悲音刀與前次碎裂的那把，可說是一脈相承，只是內中似乎多了十幾個音陣，又做了些刪減，與這悲絕滅音刀更為契合。
此刀不似從外買來，岳羽又未請玉容山任何人出手相助。看來多半是他自己煉製了。雖說這孩子精通陣道，魂力強橫。可這煉製之術，卻並非是僅僅只需求這兩個素質而已。
花襲人本在重新布陣，然後便只聽一陣陣嗡鳴聲響，無孔不入地鑽入他的耳內。只是第一個音節，便已勾起他心靈里的無盡悲意。眼裡幻覺重生，想起了這有生以來所經歷的悲傷之事，而神魂更為之震蕩不休。
他身經百戰，此刻更是猛然驚悚，幾乎下意識地，將一個環狀法寶，護在了頭頂處，這才感覺稍好。
不過就在這剎那，身前還未完成的旗陣，傳出一陣陣爆響，紛紛四射彈飛開來。
岳羽目光冷然，刀音二轉，宣洩著他心裡憤恨殺機，而花襲人的身周，亦響起了一陣陣的炸鳴。看得場外那些無法聽見這聲響之人，愈發地莫名其妙。那些修為較高，都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卻更覺驚異。
花襲人一時間臉上是再次慘白，定定注視著岳羽身旁那柄精美長刀。
這刀音雖是悅耳動聽，卻是由無數大小音波混合而成。他雖是傾盡全力，亦只能勉強阻擋著刀音侵襲。可在此之外，還有岳羽那直迫而來的刀意。雖未直接接觸，卻是勾得他神魂又一次動搖。
緊接著，這聲音再次轉強。高亢了整整一個音階，又是一輪的悲傷哀恨之音。花襲人頭上的那環形法寶，頓時出現一道道的裂紋，已是支撐不住之兆，只能勉強以那青色飄帶，暫時護住周身。
此刻花襲人倒不是沒有想過，要再次動用十方門，只是此物消耗的法力極大。以花襲人的修為，本不足以支持。之所以能使用，是十方門自身便能聚集靈力，他只需以己身法力引導便可。然而即便只是這引導，所消耗的法力，亦令他覺得不堪重負！
「也就只有這程度而已，若被你撐過了四轉，豈不顯得我端木寒無能？」
台階左側，端木寒冷然一笑。她旁邊的沈如新，聞言卻是一陣凝眉，不解地道：「端木師叔，岳師弟的這音攻之術，不知是何名字？我看這威力，至少也是在四品之上——」
「四品？他這音攻之術，便連我也要全力應付，你說是幾品？」
端木寒先是語帶不屑。然後搖頭答道：「小羽把這刀決叫做悲絕七恨七殺滅音刀，乃是由他自創。」
沈如新的瞳孔，頓時微縮。而張金鳳聞言，面上頓時更為興奮，兩眼發光地看向岳羽，心想自己表哥，果然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無比。
幾乎同樣的對話，亦發生在台階的中央處，那紅髮老者正是一臉的陰沉：「農真人，我閻志這千年來也算見多識廣，可這音刀之法以前卻從未有過聽聞。後勁綿長。音意相融，我看最少也是堪當是三品之上，卻不知是由何人所創？」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其餘兩位元嬰修士亦是神情複雜地，露出傾聽之色。
農易山聞言卻是聲色不動的一笑：「閻道友說笑了！這刀決再強，也比不過貴宗的小諸天四九歸元罩，算不得什麼。至於來歷，非是我農易山不願說，而是涉及我廣陵宗機密，不便透露。」
紅髮老者倒也不覺意外，只是看這眼前的戰況，他的心內陰霾實是難以去之，只能強笑道：「還沒恭喜貴宗，在復原廣陵絕劍之後，又多了一門傳承——」
青石廣場的中央出，刀音終於再次攀升，開始了第四轉！
須臾間，花襲人身前的飄帶便已崩裂開來。他面色大變，就在頭頂環狀法寶，瀕臨潰散的瞬間，整個人跨入到了身前門內。然後這三人高的圓形拱門，突然間，便在眾人眼裡消失無蹤。
岳羽的眼微微一眯，目光向自己身左側望去。果然稍頃之後，便見千丈之外，脫離他音刀所及範圍的高空處。花襲人毫無預兆地，從虛空中踏出，而後驚魂不定的望了過來。
岳羽嘿然一笑，恰巧那三百六十五枚三妙如意雷針，全數回歸到他身旁。便連同風鸞劍和悲音刀，一古腦的收入到須彌戒內。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向端木寒那邊走去。
這十方門他也不是沒辦法對付，習自於初三的五色神光，幾乎可以剋制奪取世間任何法寶。若是由那些金丹修士和元嬰老怪駕御，岳羽自是修為不夠，無可奈何。可若是一個修為才假丹境界的對手，他輕輕鬆鬆便可使得十方門。脫離對方的掌控。
可即便奪過來又如何？只怕多半還是要還給雲夢宗。若為此而暴露自己的底牌，實在是不值得。今日之戰，可以到此為止了。
而見得岳羽離去，花襲人眼裡頓時一陣怒容閃現，知道這是對方，已是不願與自己再戰之意。
他幾乎本能的，想要將那些陣旗召到手中。只是動作剛到一半，就停頓了下來。望著岳羽的背影，遲遲無法動手。
此刻花襲人身上雖是毫髮未損，只損失了幾件法寶。可若說是雙方間勝敗未分，便連他自己，也是說不出口。
其實若無十方門在，他如今已經至少死了無數次。剛才更是在刀音攻擊下支持不住，自己主動逃離。
——而若是換作實戰呢？只怕自己多半，也是無奈其何。以這音攻之術的所及範圍，自己甚至都無法接近對方三十里內！
今日之戰，自己終究還是落了下風——
這時台階之上，那李姓老師亦是輕聲一嘆：「農掌教，這個岳羽，你真打算讓他也進入紫雲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