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口莫辯
“怎麽?你家掉包假貨還不承認?你看看這畫,分明不是真跡,哪裏是我三百兩銀子當掉的那張?”
來人名叫李四,本就是城東一帶有名的混混,現在更是把苦主的模樣演得活靈活現,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我看啊,這陳記的老板娘就是個黑心貨,親爹才一死,就壞了性的要賺這黑心錢了!”
圍過來看熱鬧的人也都議論紛紛:“這陳記難不成真是個黑心的?”
“就是,這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難不成是真狸貓換太子了?”
“你,你!”
陳力氣得滿臉通紅,正要找人把這無賴打出去,就陡然聽見人群裏突然響起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
“陳記從不做黑心的買賣。”
眾人一愣,隻見從人群堆裏走出了一個一身縞素的少年,俊秀的臉上非但不見慌亂,甚至還帶了幾分篤定,見眾人朝她看來,她甚至還淡淡笑了笑,重複道:“蘇記,從不賺黑心錢,這條規矩是我爹定的,從今往後也是我蘇辭墨定的。”
“墨兒!”
陳力一見蘇辭墨便有些激動,正要上去訴苦,卻看見這小舅子朝他擺了擺手,溫聲道:“無妨,我來處理即可,姐夫,你們繼續忙你們的。”
氣定神閑的態度居然取信了在場的大部分人,李四突然覺得不妙,方才那些似乎有些動搖的看客們這會竟然都不說話了。
“這位客官說我蘇記掉包了你的畫,可有證據?”
安撫了掌櫃的,蘇辭墨才不慌不忙的望向李四,一時間,她的氣勢竟讓李四心裏有點發怵。
不過……
想想家裏的銀子,李四還是咬著牙揚了揚手裏的畫卷,大聲道:“這就是證據!這是剛剛從陳記裏拿出的畫,你看看這,哪裏是我先前當的那張千秋子真跡?分明是你們找人仿造的贗品,我告訴你,今天你得賠我一萬兩銀子,這事才能算了!”
”一萬兩?你怎麽不去搶呢?“
眼看著陳力激動起來,蘇辭墨伸手攔住了他,轉而看向了李四手裏的畫卷。
這個李四,是出了名的混混無賴,大字不識一個,家裏又如何平白無故收藏了一卷名畫!
哼,想想都知道這根本就是有人存心指使!
隻是這背後的人忒高明,拿出的一副假畫居然連陳力都騙了過去!
“嗬!”
蘇辭墨二話不說,猛地出手,一把奪過李四手裏的畫卷,
“你!”
李四哪裏想到蘇辭墨直接把畫奪了過去,回過神來,正要發難,卻就看到蘇辭墨臉上浮出一絲嘲諷的神色:“這種下等的假貨你也敢要一萬兩銀子?”
“你!我當的那張分明是真貨,這假貨是從你們手裏拿出來的,你……”
“你典當的畫本就是這張假貨。”
蘇辭墨高聲打斷道:“我蘇記當鋪,但凡收下的典當品統統都記錄在冊,姐夫,把你的典當冊拿過來。”
一邊的陳力忙不迭地交出冊子,蘇辭墨翻看一眼,便舉起來麵朝著圍觀地人群,道:“諸位請看,當時李四典當的這幅畫,我陳記有明確的記載,這記載當中,典當的畫本就是仿製!”
“你胡說!”
李四大喊出聲:”老子拿過來的分明是千秋子的真跡,你憑什麽說老子的東西是假的,就憑你手上這個破冊子嗎?我呸!“
蘇辭墨的臉上嘲弄的神色更甚,也許別人不行,可她上輩子就是頂尖的文物鑒定師,千秋子的這幅真跡當年更是她入門的第一課。
”千秋子的畫工以嚴謹著稱,每一幅他的真跡都會在卷後落下一個小小的梅花印章,但根據冊子記載,你送來這副畫時上根本沒有這枚印章。其次你的畫上,作者表字為抱石,事實上,千秋子的表字為頑石,取頑石山中之意。”
蘇辭墨冷笑一聲:“千秋子所著的寒秋圖乃是皴墨之作的大成品,皴墨畫雖色彩更渾厚,卻極難保存,即使是寒冬臘月,也需以冰技貯藏,這也是千秋子畫作如今高價難求的原因,你口口聲聲說這是你祖傳之物,倒是我孤陋寡聞了,敢問你李四一家,哪來的冰窖保存這畫的?”
“我,我…… ”
李四百口莫辯,而經蘇辭墨提醒的眾人騷動了片刻,有人不禁點頭附和道:“是啊,這李四連畫都不知道怎麽貯藏,怎麽就能一口咬定是陳記掉包了他的東西呢?”
“若是我有千秋子的真跡,怎麽會區區三百兩就隨便當了?”
“這李四從前跟我家是鄰居,他爹窮的叮當響,哪來什麽祖傳的名畫啊?”
……
要不怎麽說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