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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讀書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倒在耳光下

  身為劍聖傳人,百裏斷江自小便被整個人間寄予厚望。


  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注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完美傳承南山丘陵的至強劍意,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矚目的存在,然後從他的師尊手中接下劍聖這個稱號。


  所以自他懂事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所走的路跟一般人不一樣。


  他對自己要求甚高,在過去修行的每一個日子裏,他以劍開路,踽踽獨行,無論是心性還是實力,都早已位列人間年輕一輩中最頂尖的那一類存在。


  除了另外幾位聖人之後,很少有人會被他放在眼裏。


  可是來到天地神院的這段時間,百裏斷江先是敗在阿刁的刀下,後又輸給了不苦,如今又看到一直便被自己視為最大對手的冷笑笑竟然也被不苦輕而易舉破掉了拳勢,他才真正意識到,聖門之外,人間早就另有傳奇。


  而除了阿刁和不苦,究竟還有多少天才隱沒在這個世界上?


  百裏斷江心念至此,默然低下頭,雙眸間出現了一絲莫名的失落,心頭的落差感亦愈發強烈。


  唐青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此時見到百裏斷江情緒低沉,他搖搖頭走了上去,說道:“你之所以感到恥辱,是因為在你的認知裏,不苦理應比你弱。身為聖人之後,修行天賦和實力竟然比不過一個出自沒落山門的小道士,這讓你無法接受。”


  百裏斷江沉默著沒有回應。


  唐青繼續說道:“可你要知道,若是這個世界永遠都隻靠著聖人一脈的傳承延續未來,而沒有新鮮血液來給這個人間增添光彩,那麽我想,就算你現在獨處頂峰,萬人之上又能怎樣?麵對的也隻是一個寂寞,無趣,沒有多少希望的灰色世界。”


  說到這裏,唐青稍稍停頓,繼續說道:“人間有五聖,但他們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歲月中,也隻是這個世界上微不足道的存在,起於微末,直至巔峰,當年的他們,或許就和你印象中的不苦一般,不為人所知,或是被人看輕。所以誰又能斷言,不苦不會是這個世界上的下一位聖人?聖人不一定就要出自聖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修行這件事情上,拋開身份和天命,每個人的機遇和希望是平等的。”


  阿刁聽到這裏有些佩服的拍了拍手掌,他挑起頭頂的笠帽,露出了一對清亮如水的雙眸,咧嘴笑道:“到底是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隨手拍了拍百裏斷江的肩膀,阿刁提刀說道:“總不能因為你從南山丘陵而來,就覺得這個世界上誰都會被你踩在腳底下,更不能覺得人間年輕一輩中除了你們幾位聖人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弄神成聖了。”


  阿刁忽然很是囂張的昂起了頭,透過玄武榜前的沉沉光色望向了無盡的蒼穹之間,沉默了片刻後繼續說道:“至少我,一直都有著立刀成聖的信念,我知道那一天可能會很遙遠,但我相信,總會到來。”


  百裏斷江抬起頭看了看身邊的唐青和阿刁,想要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隻是迎著冷風發出了一聲沉沉的歎息,隨風而散。


  沒人再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對於唐青和阿刁而言,隻是袒露心聲,擺正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態度。


  對於百裏斷江而言,劍道雖已重鑄,但是心頭早已根深蒂固的那一絲執念卻很難在第一時間消除。


  所以他隻能抱劍而立,在沉默中等待自我救贖。


  而在擂台之上,那陣極強的肅殺之意愈發濃厚,在兩位少年周遭幾經沉浮,經久不散。


  冷笑笑仍在全力催動著拳意,想要將右拳自不苦的右掌之間抽回。


  他的雙眸幾乎炸裂,無盡血光彌散而出,帶著北漠黃沙地裏的森冷殺氣。


  殺氣之下,仍有恐慌,以及一絲不解。


  不苦將他的拳勢盡皆困住,隻是卻始終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而是一直平靜的佇立在原地,用一種深沉清冷的眼神凝望著他。


  冷笑笑拳下的黑色魔氣在青光的籠罩下漸漸消退,直至化作一縷幽光隱入了體內,任憑他如何催動,魔氣就好像已經被徹底封死,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冷笑笑一顆心越沉越深,他的視線漸漸上移,直至與不苦對視,終於開口說話:“為何還不動手?”


  不苦想了想,沉聲道:“龍虎山的術法大都以防守著稱,所以我很不擅長打架,隻能暫時將你困住。”


  很牽強的一個解釋,有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冷笑笑聽到這句話後頓時一陣冷笑,隨後他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拳。


  此時左拳正懸垂在他的腰側,能夠自由活動。


  隻是所有拳意盡被右拳握住,被不苦困在半空,動彈不得。


  所以此刻他的左拳,和一般人的拳頭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隻是稍顯皮糙肉厚。


  但他依然有些固執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拳,先是收緊蓄力,然後猛然向前揮出,朝著不苦的麵門呼嘯而去。


  這一拳自然無法傷到不苦,甚至連接近不苦的機會都沒有。


  不苦隻是稍稍抬頭看了一眼,一束青光便在身前亮起,擋在了那一拳的必經之路上。


  於是冷笑笑那隻沒有興起任何真勁,隻是單純以體魄之力轟出的左拳沒有任何意外的撞擊在了青光之上,刹那之間,一陣清晰可聞的骨頭斷裂聲自青光下傳來。


  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痛覺順著體內每一寸經脈以極快的速度傳向了冷笑笑的識海深處,即便是以他在北漠黃沙的地獄中熬了許多年的堅韌性子,這一刻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瞳孔深處的血光默然驚起,眨眼間卻在無盡的疼痛之下開始隱去。


  冷笑笑渾身顫抖著望向青光所起之處,自己的左拳在青光之中幾乎已經完全變形,外麵的皮膚也已全部炸裂,鮮血自暴露在外的骨骼縫隙間瘋狂流出,滴落在地,很快便被冷風吹幹。


  他的左側肘關節依然保持著伸直的姿勢,無法彎曲收回。


  稍一用力,便能清晰的感覺到筋肉內層處有一大片碎骨在其間攪動震顫。


  很明顯不僅是他的左拳,甚至於整條左臂都已經被青光摧毀。


  冷笑笑劇烈的喘著粗氣,額角早已被冷汗浸滿。


  黑發在腦後狂舞,將他半邊麵容完全遮住,看上去有些蕭索的瘋狂。


  擂台外的千萬人間修士呆呆的看著擂台間那副冷厲血腥的畫麵,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這還是那個殺伐天下,幾乎不可戰勝的北漠少年?

  再望向擂台間穩穩佇立的龍虎山不苦時,發現那位曾經古板,天真,帶著幾分老氣的小道士的眼神不知何時變得無比漠然,甚至有了幾分莫名的冷意。


  那兩道粗眉在他的額角漸漸鋪平橫開,像是兩座平直深遠,卻又暗藏危機的荒漠。


  不苦麵無表情盯著眼前十分淒慘的冷笑笑,沉靜了片刻後說道:“你應該知道,憑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打敗我,何不認輸?”


  這句話剛剛落下,冷笑笑頓時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一眼不苦。


  在他的認知裏,怎麽可能會有認輸這個詞?


  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黑衣少年,大不了就是一死,再去地獄裏走一遭。


  冷笑笑強忍著疼痛,沉沉呼吸,緩緩開口,重複著之前的那句話:“為何還不動手?”


  “我說過,自己不擅長打架。”


  不苦平靜說道:“所以你最好認輸,你能活,我能贏,這是最好的結局。”


  “你不是不擅長打架,你隻是不敢下死手。”


  冷笑笑一對血眸藏在了發絲之間,透出兩道冷光與不苦對視,沉聲低吼道:“魔門一脈的術法向來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如今我隻剩臨門一腳便能邁步五境,所以你不敢再動手,因為你怕自己親手替我打破死關,助我合道!”


  這句話剛一落下,一直麵色淡然,眼神平靜的不苦忽而挺直了身子,雙瞳中冷光驟起,飄來一縷陌生的殺氣。


  “看來我猜對了。”


  冷笑笑同樣直起身子,掩映在發絲之間的雙眸中出現了一絲瘋狂,他冷笑道:“所以我要告訴你,現在要我認輸,根本不可能。你若不殺我,這場戰鬥就永不會結束。而你若殺我,或許我撐不到合道的那一刻便會死去,如此自然如你所願。又或許,我會當場合道,再和你認認真真的打一架無論你是否擅長打架,這場架,該打還是要打,人,該殺還是要殺,你沒得選擇。”


  不苦抬起頭,沉默了片刻後,冷聲問道:“你為什麽要逼我?”


  冷笑笑沒有再回話,因為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回話。


  不苦開口的那一瞬間,冷笑笑感覺到對方握住自己拳頭的右掌忽然間鬆了開來,闊別不久,卻仿佛隔世的拳意瞬間複蘇,在刹那間湧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真勁盡回,黑色魔氣透體而出,將冷笑笑整個人完全環繞。


  黑衣少年心頭狂喜,眼中殺氣與戰意攜手而出,化作兩道可怕厲芒縱橫在擂台之間,往來呼嘯,無比強勢。


  來不及思考不苦為何會突然放開了自己,此時的冷笑笑雙眸清冷血腥,心裏唯一的念頭便是要將不苦轟成碎片。


  拳意刹那間聚集成汪洋之勢,在擂台之間極盡綻放,下一刻便要呼嘯而去。


  甚至是本已折斷碎裂的左拳都已在真勁魔氣的修複之下恢複如初,此刻同樣在腰側蓄力,轉瞬間便似驚雷般炸裂,將不苦死死籠罩。


  雙拳揮至半空,速度極快。


  轉瞬間便來到了不苦麵前。


  可是卻根本無法觸碰到對方。


  一直佇立在原地的不苦在拳意剛起的那一刻忽而往後急退,去向了擂台最邊緣處。


  卻不是為了避開冷笑笑的雙拳,而隻是為了借力。


  他的左腳彎曲弓起,似一座重山般立在原地,右腳則是直直往後延伸,踩在了擂台間的無盡筆力之間。


  左手背在身後,右手高高抬起,掌心間青光璀璨,傳來一陣古老深遠的氣息。


  那兩道本已鋪平柔和的粗眉不知何時再次彎折,似荒漠間掀起風沙,帶著幾分蒼茫壯闊。


  不苦的眼神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冰冷,臉色亦似極寒深冬的天色般冰涼,讓所有人感覺無比陌生。


  他身上的那件帶著許多褶皺的道袍被冷風吹起,露出了那道天師法相印記的一角,有無盡祥光自印記中綻放而出,神聖且莊嚴。


  他抬起頭,望著冷笑笑當空而來的雙拳,再次重複了之前那一句話:“你為什麽要逼我?”


  聲音不大,語氣不濃,尤其是在擂台間的光色和拳意破空聲中更顯得微不可聞。


  冷笑笑心有不安,但拳勢已出,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實力,就算出再多的拳都無法傷到不苦分毫,但想要在此戰中破境合道,就必須曆經生死之關,唯一的辦法,便是拚命全力逼不苦出手。


  心念至此,冷笑笑更是一往無前,拳勢以摧枯拉朽之勢往前衝殺,幾乎毫無保留。


  而下一刻,在擂台邊緣蓄力已久的不苦終於動了。


  一直彎曲的左腿不再弓起,而是猛然聚力伸直,右腿同時發力往前衝撞,整個人化作一道朦朧的殘影消失在原地,空氣中頓時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破空炸裂聲。


  而幾乎是在同時,他的身影出現在了冷笑笑的拳下,仍是那般麵無表情,而在那冷若冰霜的寒眸之間,那股陌生的殺氣愈發明顯。


  停在腰側的左手迅速向前探出,青光頓時自掌心彌漫,將冷笑笑的可怕拳意盡皆覆蓋。


  不等冷笑笑有任何反應,不苦以左手為支點將冷笑笑按在了原地,始終抬起的右手忽然再次拔高一層,青光聚集,卷起了無盡的殺伐之意,身上的天師法相印記愈發璀璨,隱有道意自其間飄出沒入右掌之中。


  然後就在擂台下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在冷笑笑近乎凝滯的眼神之下,不苦抬起的右手攜風雷之音,自半空而下,似一塊燃燒的鐵板般落在了冷笑笑的臉上。


  不苦給了冷笑笑一個耳光。


  一個足以摧山倒海,萬物侵滅的耳光。


  冷笑笑體內魔氣瞬間渙散,被不苦左手困住的拳意亦驟然爆裂,於空中緩緩消退。


  他整個人更是被這一耳光直接扇飛而起,去向半空,撞擊在擂台最頂端的筆力之間,然後轟然下落。


  冷笑笑感受到了自己拳下的力量正在一點點消失,他將心頭的驚怒和羞憤強行壓下,極力調動著體內殘留的魔氣,想要自半空中安然落地。


  隻是不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再次衝殺而上,在冷笑笑落地之前,又一次抬起了自己的右掌。


  掌心中的青光將整座擂台盡皆覆蓋,冷笑笑就在這一片青光中上下沉浮,被不苦一次又一次的扇起,墜落,飄零

  這位來自北漠黃沙的魔聖傳人自小便經曆過無數次廝殺,也曾麵臨過很多十分殘忍血腥的搏殺手段,但那些經曆從未讓他有過任何恐慌或是憤怒的負麵情緒,反而讓他的戰意愈發飽滿,拳意更加驚人。


  可是此刻,擂台之間,當他被不苦連續抽著耳光,好似一條待死的鹹魚一般上下翻飛,並且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他是真的有些絕望了。


  冷笑笑雙瞳中的血光早在拳意消散時便已退去,此時的他顯得有些呆滯。


  他突然有了想死的衝動,至少好過此時的羞辱。


  隻是魔聖一脈的體魄是出了名的強橫,無論是抗擊打能力還是修複能力都遠超於一般的修士。


  所以即便不苦的耳光有開山之力,一時間也無法徹底擊殺冷笑笑。


  這場單方麵的毆打羞辱還在繼續,在這段漫長的過程中,冷笑笑不止一次的想要提拳而戰,隻是他全身的真勁都已被擊潰,拳意也早已彌散,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幾乎都已斷裂,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也都失去了對其支配的能力,隻有神識仍在那片可怕的青光中保持清醒,承受著此時的劇烈疼痛和折磨。


  隨著時間的推移,冷笑笑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瞳孔漸漸放大,有了將死的征兆。


  他識海中的最後一點意識也在不苦的最後一擊之下緩緩消散,歸於沉寂。


  不苦望著閉上了眼睛幾乎已經死去的冷笑笑,終於沒有再繼續揮掌而上,而是任由他自半空中而落,倒在了擂台一角。


  這位龍虎山的小道士將自己的右掌輕輕放下,置於自己的腰側,掌心中的青光漸漸退去,露出了一大片猩紅可怕的血跡。


  整座擂台的筆力之間亦被鮮血灑滿,很快就被冷風吹幹,在眾人眼中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的斑駁血漬。


  不苦的那兩道粗眉仍舊以彎折的姿態橫在額間,充斥著極強的肅殺之意。


  他忽然整理了下自己那件在戰鬥中有些淩亂的道袍,蓋住了體表上紋刻的那座天師法相印記,然後收起眼中的殺氣和冷光,平靜且淡然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離冷笑笑不過幾步遠的地方,一言不發。


  冷風緩緩吹過,吹動著冷笑笑身上的黑衣,吹動著他的黑發,卻吹不開他緊閉的雙眸。


  他的呼吸已經停止。


  脈搏已經不再跳動。


  甚至於心脈都已經不再掙紮。


  隔開這麽近的距離,不苦甚至都已經無法感知到他體內一絲一毫的真勁流動。


  自地獄裏爬出來的冷厲少年,難道真的就這樣回到了地獄中?


  不苦凝望著那個倒在擂台角落裏的黑色身影,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


  直到風聲越來越急,將擂台之間的血腥味全部吹開,空氣頓時變得有些刺鼻,不苦動了動鼻子,終於低下了頭看了一眼自己滿手的血跡,雙眸中忽而出現了一絲疲倦,他喃喃自語道:“你不該逼我。”


  而在擂台之下,千萬人間修士沒有人敢說話,所有人都在盯著擂台角落裏的冷笑笑,有些不敢相信他會就這樣死去。


  阿刁早已將頭頂的笠帽挑起,雙眸間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拍了拍腰間那個深紅色的酒葫蘆,過了許久才朝著身邊的唐青問道:“我應該不是喝醉看錯了吧,冷笑笑被不苦的耳光給抽死了?”


  唐青沉默著沒有說話,他隻是盯著擂台上神色冰冷的不苦,下意識握緊了腰側的那把短劍。


  而百裏斷江卻在這時開了口:“他真的死了嗎?”


  阿刁雙眸之間忽而湧出兩束刀光,自身前而去,去往擂台一角,照在了倒地的冷笑笑身上。


  片刻之後,他沉聲說道:“就算沒死,也離死不遠了。而且就算他還能活下來,想到是被人用耳光抽成這樣,隻怕他還不如去死。”


  “五境合道大能的耳光,可不是一般的耳光。”


  百裏斷江搖搖頭,沉默半晌後說道:“你覺得自己能在不苦的耳光下活下來?”


  阿刁撇撇嘴,幹笑道:“我可不會給他抽我耳光的機會,真要是打不過,我第一時間就會投降。”


  百裏斷江有些無語,他說道:“冷笑笑和你不一樣,他死都不會投降。”


  阿刁聞言聳聳肩,唏噓道:“所以他就成現在這樣了聖人之後的名號太重,你們當然舍不得丟掉,我孤魂野鬼一隻,臉可以不要,命必須得留著。”


  說到這裏,他斜著眼睛瞅了一眼擂台上的不苦,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小道士現在脾氣可是見長啊,這一戰完全是下了死手的。”


  百裏斷江點點頭,說道:“他沒得選擇,若是不下死手,這場戰鬥便無法結束。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餘力尚足,接下來你要擔心。”


  阿刁提起手中古刀,滿不在乎說道:“放心,我最識時務,一旦風頭不對,我會立馬投降,絕不會白白送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眼中帶笑,滿臉無謂,似乎根本沒有將接下來的戰鬥放在心上。


  百裏斷江便不想再多說什麽。


  可是唐青卻注意到,此時阿刁握刀的那隻手,因為用力過緊而微微發白。


  顯然他的心裏並不像自己所說的那般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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